聽得秦寶華這麼說,陸爲民也是嘆息不止。
秦寶華所說沒錯,怕就怕出大的污染事故,一旦真要出了這一類問題,瞞不住不說,責任一樣會打到省裡上。
你能說那是昌西州自己的問題,昌西州不是你昌江省管轄範圍麼?你能說省裡某些領導態度有問題麼?
那些都是拿不上臺面的東西,你就是要拿上臺面,那人家也一樣可以振振有詞,我是要求要發展工業經濟,但是我也要求一定要做好環保的前置條件,不能因爲發展而對環境照損害了啊,這能說我有責任麼?
“昌西州的發展思路還是出了問題,我能理解譚偉峰和許文良謀發展的心,但是我和他們換過意見,發展不能以犧牲環境爲代價,但是很顯然他們不在意這個,或者說過於自信了吧,覺得自己能控制得住。”陸爲民輕輕撇了撇,“但一旦真正企業建起來,產生巨大的收益,而且是和自己政績息息相關的利益時,你說他們會怎麼做?能壯士斷腕麼?我不認爲他們有這個魄力,起碼在沒有見到真正的危害時,他們都會往好的方面想,都會存僥倖心理,覺得不會發生那一類事件,這種心態我在當縣長縣委*書記時也有過,但是當我當市長市委*書記時,就很小心了,當然這可能也與當時的經濟環境有關係,沒有必要去冒那些風險,換了我現在於譚偉峰的位置,也許我也一樣難以抉擇啊。”
陸爲民的話也引起了秦寶華的共鳴。
說實話,譚偉峰和許文良都是頗有能力的人,尤其是譚偉峰,原來在宋州時大家就一起共事過。在葉河擔任縣*委書記,後來接任蘇譙縣委*書記,在這兩地的表現都是可圈可點。特別是在譚偉峰在擔任葉河縣委*書記期間,一手把葉河的工業經濟打造起來。現在葉河的臨港工業園仍然是宋州工業板塊中的一個核心區,也正是因爲譚偉峰的突出表現,陸爲民纔不餘力地把譚偉峰推上了市委常委的位置,只是沒想到時移勢易,陸爲民和譚偉峰之間的關係卻走到了現在這一步。
“省長,也許是不是我們多慮了一些呢?”秦寶華微微嘆了一口氣,“也許況不像我們擔心的那麼糟糕。”
“我也希如此,只是不是有一句話麼?你所希好的願。往往都不會變現實,而你所擔心的糟糕結局,卻往往都會變現實。”陸爲民不無調侃的道:“我覺得這個定律好像基本上都是兌現落實了的,所以我們真不敢掉以輕心啊。”
2011年昌江取得的好績還是沖淡了因爲常委會上不太愉快的鋒所帶來的鬱氣氛,起碼接下來年前這一段時間裡,尹國釗和陸爲民仍然表現得很和諧,似乎毫沒有因爲昌西州問題帶來的分歧而影響到工作和共事。
年前的瑣事不,但更多的都是程序上的事務,比如各種檢查、總結和會議,一系列的座談和問。這些事一看意義不大,但是卻一個都不能,否則到第二年工作就會慢慢顯現出來。
主要領導出席了哪些會議。在什麼會議上說了什麼話,下邊人都是人,都能領會到主要領導更看重哪些工作,哪項工作應該怎麼來開展才符合領導的意圖,這些都能在年終的檢查和會議上味出來。
這些工作陸爲民在州擔任市長時幹過,在宋州和藍島擔任市委*書記時也幹過,現在也一樣要重複,當然範圍不一樣了,強調的力度也不一樣了。如何來開展這些工作,要求也就不一樣了。
對於陸爲民來說。年前這段時間不再像以往那樣,自己還需要安排更多的公務聯絡。作爲一省之長,很多工作都已經給了副手,該對口的對口領導去對接,該分管的分管領導去安排,作爲省長,他只需要選擇一些無法替代的事務去應對。
蘇燕青還是很清楚年前年後這段時間是需要這個省長妻子出現的,所以雖然自己的工作也很繁忙,但是仍然出時間來昌州,哪怕只是一個姿態,但也要做到。
清冷的江風讓晚宴後微醺的酒意也消褪了不,蘇燕青挽著陸爲民,很悠然的走在江邊上。
“你和尹國釗現在得很差?”
“怎麼,你也聽到了一些?”對妻子的詢問,陸爲民不經意的反問。
“免不了,誰讓你萬衆矚目呢。”蘇燕青把臉頰靠在丈夫肩頭上,溫的道:“你們昌江今年的表現不錯,前三嘛,中央不是看不到,尹國釗腰板也了一些,從這個角度來說,可能他也應該不願意和你鬧生分纔對,同樣,對你來說,現在也該是好好積累政績的時候,這是皆大歡喜的事,有什麼大不了的事,非得要這個時候就要鬧彆扭呢?”
“哦?都是這個看法?”陸爲民微微蹙眉。
蘇燕青說的沒錯,現在的確不是和尹國釗鬧矛盾的時候,昌江總算迎來了一年不錯的表現,從中央的角度來看,尹國釗和自己搭檔,扭轉了前兩年尹國釗和杜崇山搭班子的不利局面,經濟發展在全國經濟形勢不利的局面下取得現在的績是可喜可賀的,也認可了自己和尹國釗搭檔是功的,所以都希這種局面能維繫保持下去,如果現在就鬧出矛盾來,很容易給人以剛取得績就翹尾的覺,無論是對尹國釗,還是對自己,都是不利的。
“不是都是這個看法,起碼從我這個角度來看,肯定是不合適的,別人也肯定會這麼看。”蘇燕青語氣變得正常一些,“你想想,人家都會這麼想,尹國釗前幾年表現不佳,現在和陸爲民搭檔了,終於有了起,肯定是樂於保持當下局面的,怎麼又鬧矛盾了?都會認爲尹國釗肯定是不願意這麼做的,甚至會有意妥協的,那責任在哪邊?多半就是年輕氣盛的陸爲民啊,原來表現不錯,現在更是有了點兒績就驕傲起來了,年輕幹部是不是應該謙虛謹慎一些呢?沒準兒尹國釗還能拿出一個姿態來,讓你陷更不利的局面呢?”
陸爲民冷冷的笑了笑,也許尹國釗也是一樣存著此種心思吧,當然,也不是說尹國釗就真的有恃無恐了,現在他和自己一樣,都是麻秸稈打狼——兩頭怕,都不願意撕破臉,但是又都不願意輕易讓步,大家都在對峙,這種僵局還真有點兒讓人難。
“爲民,我覺得你現在還得要穩一穩,忍一忍,我知道你這個人有自己的主見,現在好不容易站在這個位置上,想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但是你也要承認,人家尹國釗做到這個位置上也不容易,人家也肯定有自己的想法,一個省委*書記,乾點兒事,什麼地方都還要制於人,這說得過去麼?何況如你所說,人家和你也是工作思路上的不一致,並非是要往自己腰包裡撈錢那種人,也不能說你的意見觀點就絕對正確,人家的就完全錯誤吧?”蘇燕青輕輕笑道,“退一步海闊天空,你不也經常說政治不就是一門妥協的藝麼?”
陸爲民樂了,看了一眼妻子,“我啥時候說了這話了?這不是妥協這麼簡單,他的工作思路有些問題,或者說已經不符合當下中央的觀念了,他太執著於經濟層面的發展,這在七八年前,可能他這種觀點沒錯,包括我自己在,可能以前或多或也有這種傾向,但是現在不一樣了,你不能因爲經濟大氣候不好,就不管不顧,只要能拉gdp就行,這樣不行,可他還沒轉過這個彎來,再加上下邊有些人也是抱著這種心思,嗯,政績觀出了問題,當然也有上有所好下必趨之這個因素在裡邊,所以弄這個局面。”
“難道說就真的這麼糟糕了?一點妥協餘地都沒有?非得要弄得沸沸揚揚?”蘇燕青不以爲然,“我不信這裡邊就沒有半點圓轉餘地,尹國釗應該不是那種不通時務之人,我覺得恐怕還是你這個省長位置沒有擺端正吧?”
被妻子這一番話弄得有些鬱悶,陸爲民心裡也有些發堵,如果連妻子都是這種觀點,那就真的有些麻煩了,上邊會不會也是這樣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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