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天亮的輕輕一拍，看似隨意的順手之作，但周必洋懂，兩個人心有靈犀，他微微地頜首，表示明白了向天亮的意思。

運鈔車慢慢啓，開車的是姜學明，副駕座上的正是周必洋。

蔡春風和杜貴臨同坐一輛警車，由杜貴臨駕駛，發後稍稍加速，搶在運鈔車前面出了百花樓，擔負起開路的任務。

邵三河和肖劍南坐上另一輛警車，肖劍南開車，跟著運鈔車負責殿後。

向天亮站在一零一號房門口，目送三輛車出了百花樓的大門後，從口袋裡掏出搖控，衝著大門的方向摁了一下，兩扇鐵門發出吱吱的聲音，從兩邊向門口徐徐地合攏。

李玟從黑暗冒了出來，“天亮，你真不想送送嗎？”

向天亮呵呵一笑，“送個屁啊，一個局長兩個常務副局長兩個副局長一個分局長，這樣的陣容都保護不了一輛運鈔車的話，那我真的要崇拜我的對手了。”

李玟也笑了，“說話文明一點，別忘了我也是警察，你要尊重和相信我們警察。”

向天亮笑道：“糾正一下，你只是一個前警察，與我這個假警察是半斤對八兩。”

李玟問道：“你斷定有人要劫道？”

向天亮搖頭，“是估計，不是斷定。”

李玟又問道：“憑什麼？”

向天亮說，“直覺。”

李玟說，“來，直覺的基礎是經驗和事實。”

向天亮說，“不敢在你面前談經驗，但事實是有的，餘俏俏終於在六一居出現了。”

李玟說，“就憑餘俏俏出現在六一居這一點，有點道理，但更是牽強。”

向天亮說，“正確的判斷，往往來自偶然的閃念，就象咱們用槍，面對危險究竟開槍還是不開槍，判斷的時間是多？不就是一眨眼的時間麼。”

李玟拉著向天亮進屋，來到被搬空了的書房，“天亮，你把二十多分鐘的車程拉長到三十多分鐘，是不是故意給對手創造機會呀？”

“呵呵。”向天亮笑道，“我不給對手創造機會，對手還怎麼劫道呢？”

李玟道：“你能確定車隊會按你設計的路線前進？”

向天亮道：“頭車司機是杜貴臨，我對他待過了。”

李玟道：“他們怎麼面對襲擊？”

向天亮道：“那是他們的事，我相信他們能應付。”

李玟道：“個個都曾經百戰，能力沒問題，但我還是覺得太冒險了。”

向天亮道：“李玟姐，你仔細想想，我的這個計劃其實並不冒險。”

李玟道：“我不想，我想聽你說。”

向天亮道：“無非是兩種況，一，咱們的計劃準備時間很短，對方的準備也就相當的倉促。”

李玟道：“有道理，如果是這樣，那麼對方的襲擊也就沒有多大的殺傷力，六位局長副局長足以應付了。”

向天亮道：“二，咱們的計劃準備時間雖然很短，但對方的準備卻相當充分，那麼對方的襲擊就有一定的殺傷力。”

李玟道：“對方的準備相當充分？如果是這樣，那就是咱們自己有問題了。”

向天亮道：“你我沒有問題，咱們百花樓沒有問題。”

李玟道：“說來說去，你還是對六位局長副局長不放心呀。”

向天亮道：“我的原則是懷疑一切，但又保持信任。”

李玟道：“自相矛盾，古人云，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向天亮道：“我改了，疑人要用，用人必疑。”

李玟道：“會是誰？”

向天亮道：“不知道，誰都可能是，誰都可能不是。”

李玟道：“我明白了，你這是無中生有，藉機瞄著六位局長副局長。”

向天亮道：“我不怕出事，怕的是不出事。”

李玟道：“你就是個惹事。”

向天亮道：“我不僅如此，呵呵，我還是個惹人呢。”

李玟道：“車隊走了十五分鐘了，咱們該上樓了吧。”

出門，關門，向天亮摟著李玟的腰，沿著樓梯上樓。

在一樓與二樓的樓道轉彎，向天亮和李玟停了下來。

二樓樓梯口已被封閉，鐵門把關，不風。

黑暗中，李玟手在牆上摁了一下，啪的一聲，牆上立即出現了一道高不到一米五寬不過零點五米的暗門。

側進門，黑而行，纔沒幾步，爬上一張不到兩米高的樓梯，盡頭也是一道暗門，進了這道暗門，就是國泰集團公司公關部主任於曼青住的二一零號房的書房。

早有人在書房裡候著，除了於曼青，還有腰裡彆著槍的張林和許燕。

書桌上放著四臺顯示，有三臺顯示的畫面是百花樓院子裡的夜景。

另一臺的顯示屏上，顯示的是市區街道，三個紅點正徐徐而。

這三個紅點，正是運鈔車和兩輛警車，許燕告訴向天亮，車隊已通過小南河上的二號橋，離市公安局還需要大約十分鐘的時間。

書桌上還放著兩個對講機，一個是百花樓部使用，一個用於聯繫正在運中的車隊。

對講機裡，這時傳來了周必洋的聲音：“我們正通過大河路，準備拐東平街，現在一切正常，現在一切正常。”

向天亮應道：“老周，我是天亮，我是天亮，東平街路窄房多，請保持警惕，請保持警惕。”

周必洋道：“明白，明白。”

向天亮問道：“老周，咱們現在是單線聯繫嗎？”

周必洋道：“是的，據你的規定，你我的通話，其他兩輛車是聽不到的。”

向天亮道：“那就好，記住我那條最重要的規定就行了。”

周必洋道：“明白，安全第一，命最值錢。”

向天亮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周必洋道：“放心……”

轟……

對講機裡，突然傳來了炸的聲音。

繼而，是汽車的急剎聲。

接著，是槍聲大作。

然後，是周必洋的喊聲，“襲擊，是炸襲擊……我們到了襲擊。”

向天亮反倒鬆了一口氣，雙翹到書桌上，角閃過一壞壞的笑意。

李玟道：“還真被你給說中了。”

槍聲集，陣勢不小，聽聲音就知道戰況非常激烈。

向天亮還是不慌不忙，因爲他相信六位局長副局長的能力，有著充分準備的人，但命應該不問題。

遭遇戰，六位局長副局長的慘敗是在意料之中的事，也是必須的結果，落荒而逃才更好呢。

向天亮拿起了對講機，“老周，老周，你還在嗎？”

周必洋道：“在，我在還擊。”

向天亮道：“報告戰況，我要戰況。”

周必洋道：“你都聽到了，我們被包圍了，我們被包圍了。”

向天亮道：“聽到了，知道你們被包圍了。”

周必洋道：“頭車被毀，後車胎，對方，對方大約十個人，三支AK47，火力，火力很猛。”

向天亮道：“有傷亡嗎？”

周必洋道：“有傷沒亡，他們均已棄車，我們，我們正準備棄車。”

向天亮道：“趕棄車，對方還要逃跑，不會給你很多時間的，我命令你趕棄車。”

周必洋道：“明白，再見。”

話音剛落，又傳來了炸聲。

忽地，又一聲炸過後，對講機沒聲沒響了。

向天亮道：“上一聲是普通炸彈炸，下一聲是燃燒彈炸，我還是有點低估咱們的對手了。”

張林道：“燃燒彈炸，要燒燬運鈔車上的材料和證據，這不正是你所希的嗎。”

於曼青道：“玩大了，咱們還得賠償一輛運鈔車呀。”

向天亮道：“區區一輛運鈔車，市公安局還是賠得起的。”

李玟道：“是玩得有點大了，天亮，你現在應該擔心的是六位局長有沒有傷亡，傷了人還好辦，要是死了人，你就不好待了。”

“這倒也是，傷人應該，死人不該。”點了點頭，向天亮對許燕下起了命令，“燕子，立即聯繫邵局長或是其他人。”

結果尚好，據接聽電話的杜貴臨報告，運鈔車被燒燬，車上的材料和證據都燒了灰，殲敵五人，只是沒有能留下活口，憾的是六位局長副局長全部負傷，一重五輕，邵三河負重傷，命無憂，蔡春風、肖劍南、周必洋、姜學明和杜貴臨五人均是上掛彩。

向天亮大大的鬆了一口氣，到目前爲止，一切都在他的預料之中。

李玟笑了，“大壞蛋，你的計劃實現了。”

向天亮狡猾地笑了笑，“是麼，我的計劃實現了嗎？全部實現了嗎？”

李玟笑道：“我不知道，你的計劃我只知道到此爲止，我甚至不知道你這樣做究竟是爲了什麼，反正我是看不出你這樣做究竟有什麼好，一重傷五輕傷，你的損失很大，但你還是不知道六位局長裡誰是不值得信任的人。”

向天亮看了看李玟，又瞅了瞅張林、許燕和於曼青，笑著問道：“各位，你們認爲我的計劃結束了嗎？”

於曼青說，“結束了，許琳的通知裡是這樣說的，運鈔車走了以後，咱們就沒事了。”

張林說，“以假真的目的已經達到了，計劃當然是結束了。”

向天亮呵呵一笑，正要說話，他的手機響了起來。

是正在醫院的副局長周必洋來的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