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化來得很快，也很猛，也讓所有人不著頭腦。

王子桂還是那麼的雷厲風行。

向天亮和張行見面後的第二天上午，建設局召開了正科級以上幹部會議，實際上就是局黨組擴大會議，王子桂宣佈人事調整工作正式開始，與此同時，清理各部門小金庫的工作也進實質階段。

王子桂提出設立兩個領導小組，一個負責人事調整工作，由副局長張行任組長，員有人事長王一凡和清河分局局長蘇和，一個負責小金庫的清理工作，由副局長孫佔祿任組長，員有計劃財務長陳蘭和和局辦公室代主任李亞娟，此外，副局長陳文運代表局黨組，監督兩個小組的工作。

提議獲得了一致通過。

大家都在心裡有個疑問，前些天那個腋下夾著公文包，上竄下跳，煽風點火，跑遍了所有部門和單位的向天亮，非常意外的靠邊站了。

是另有玄機，還是突然失寵？

向天亮象往常一樣，進了局辦公室後就直接往檔案室走，卻被陳大寶拉住了。

“哎，你是不是犯錯誤了？”

向天亮一付莫名其妙的樣子，繃起臉，瞪了陳大寶一眼，甩開他的手，徑直進了檔案室。

許衡太不在，請假陪老伴去醫院看病了。

陳大寶跟進了檔案室，後還有李小剛和施海風，門響，老劉頭劉正風也鑽了進來。

向天亮心裡一樂，這四位是來打探消息，有了他們，自己靠邊站的消息，很快就會傳遍整個建設局。

陳大寶指了指會議室的方向，“天亮，你上午沒來上班，還不知道況吧。”

出香菸，每人分了一支後，向天亮道：“怎麼了，不會又出大新聞了吧？”

劉正風嘿嘿笑道：“看來你還真不知道呀。”

“呵呵，我上午頭疼，蒙著被子睡大覺，怎麼知道局裡的況啊。”

李小剛盯著向天亮，“這次的局黨組擴大會議要開一整天，現在在商量的方案。”

“要真格的了。”施海風憨笑道。

向天亮聳了聳肩，“反正沒咱們什麼事，你們哪門子心啊。”

陳大寶手捅了捅向天亮，“怎麼會沒咱們的事，小剛和海風都報名參加副科級幹部競聘了，上午的會議上，你向副主任被撤銷了欽差大臣的職務，徹底的靠邊站了。”

“呵呵，就這事啊，我早就知道了。”

劉正風關心道：“你就沒有什麼想法？”

向天亮樂道：“你們啊，真是皇帝不急太監急，我只是個小小的副科級，跑個吹吹風，還勉強說得過去，下面的正科級一大把，真真格了，我不夠資格麼。”

“那倒也是。”劉正風點著頭道。

這次的副科長幹部競聘，採用的是民主評議和崗位考覈相結合的辦法，在建設局還是第一次，李小剛和施海風雖然都報了名，但心裡著實沒底，以前有些看不起向天亮，現在卻有心好，無形中改變了對向天亮的態度，畢竟民主評議是實打實的，多一票就多一分勝算。

向天亮對李小剛和施海風很不以爲然，心道民主評議就是比人緣，人緣是靠平時積累的，你們以爲在局辦公室工作就很了不起了，平時的眼睛都是朝天看的，現在想臨時抱佛腳，誰會買你們的帳啊。

閒聊一陣後，李小剛和施海風，還有劉正風都離開了檔案室。

向天亮笑看著陳大寶，“你幹嗎不報名？”

“我？還是算了吧。”

“呵呵，你是心疼錢吧？”

陳大寶撓著頭笑道：“算你說對了，我就是不想花那個冤枉錢，就民主評議這玩藝兒，參加評議的對象是本部門全人員和全局副科級以上幹部，加一塊起碼得有五六十人吧，要花多錢請客呀。”

“那兩位，花了不錢了吧？”向天亮指著辦公室的方向問，那兩位，當然指的是李小剛和施海風。

“嘿嘿，兩個傢伙聯手，昨天兩桌，今天又是三桌，吃飽喝足了，還有其他娛樂，花錢如流水喲。”

拍了拍陳大寶的肩膀，向天亮一本正經的說道：“所以嘛，這次我是真正佩服你陳大寶，想得明白看得清楚，不瞎湊這個熱鬧，大寶啊，咱們還是安下心來，該幹麼就幹麼去吧。”

向天亮心裡一點都不急，因爲局黨組早就有了決議，有幾個部門的副職，不列此次人事調整的範圍，仍然採用局黨組直接任命的辦法，局辦公室就是其中之一，所以，他的局辦公室副主任一職是穩穩當當的，不用象其他人那樣上下奔忙。

當然，機關裡沒有永恆的共同，和張行的合作，就是暫時的脆弱的，一旦張行當上了局長並坐穩了屁，肯定會疏遠自己，而一旦有把柄落在他的手裡，他照樣會收拾自己，甚至都用不著他自己親自手，而隨著時間的推移，手中的炸彈也會失去效力的。

柳清老師提醒得對，凡事預則立，不預則廢，每一次勝利或功，都是失敗的開始，必須未雨綢繆啊。

向天亮靠在椅子上，想著想著，發現自己其實是在兩個極端之間來回的跳。

一方面，可以說是非常安全的，王子桂和張行得罩著自己，陳文運和孫佔祿又忌憚自己，自己就象個燙手的山芋，扔不得卻又很燙手，他們不會也不敢輕易的自己，另一方面，卻是在十分危險的境地，王子桂恨自己知道了的，張行更恨不得吃了自己，而陳文運和孫佔祿，不管誰得勢，恐怕第一個要清除的人，就是自己這個刺頭。

有得必有失，得到了眼前的利益，就有可能失去長遠的利益，得罪了一把手和二把手的人，有幾個是有好下場的。

想得多了，就會變胡思想，就會迷失方向，向天亮覺得自己的頭都大了。

“傻想什麼那？”李亞娟悄然的走進了檔案室。

“會議結束了？”

“結束了。”

向天亮瞅了一眼門口，手在李亞娟的屁上了一下，低聲的壞笑道：“想你上的幾個重要管了。”

“呸。”李亞娟啐了一口，笑著道，“老太太都告訴我了。”

“哦？怎麼樣，有沒有提起我？”向天亮問道。

李亞娟道：“讓我告訴你，現在不想見你，所以，你最好別讓看到你。”

“臭老太太，這是什麼意思？一個大樓共事的人，不見面這可能嗎？”

“畢竟是你揭穿了和張行的母子關係，和張行一樣，心裡肯定恨死你了，讓看到也好嘛。”

向天亮罵道：“他媽的，但願別打我的主意，否則我給來個魚死網破。”

“不會的啦，這點答應過了，過去怎麼對待你，以後還將怎麼待你，象老太太這樣的老幹部，說話還是相當靠譜的。”

“真的嗎？”

李亞娟點著頭，“真的，當著張行的面說的。”

“哦……這麼說來，我倒可以有段安生的日子過了。”向天亮舒了一口氣，頓了頓問道。“李姐，會議開了一天，都有些什麼果啊？”

李亞娟說道：“清理小金庫的工作，最後採取的是折中的辦法，各部門在規定的時間，接清帳組的查帳，然後據查帳結果，上該而未的錢，以及各類違規收費所得，並規定從現在開始，各部門和單位在每個月的月底，都要向局裡上一份當月收支報告。”

“呵呵，這等於宰了下面一刀，瘦了他們的小庫，了局裡的小金庫，把袋裡的錢拿出來放進上口袋裡，僅此而已嘛。”

說著，李亞娟遞過一張紙，“這是關於局財務制度的補充和修改規定，這是副本，你存檔吧。”

向天亮看也不看，扔到書桌上，不以爲然道：“規章制度一籮筐，領導面前當屁放。”

李亞娟笑了笑，“別說怪話了，每一道手續的存在，都是因爲現實中曾經的某種教訓而設立的，規章制度既是一種規範措施，也是一種保護措施，它的存在對於每個人的意義都同樣重要。”

“呵呵，李代主任，你就別給我上課了，快說說，人事調整方面，都出臺了哪些辦法？”

李亞娟道：“先確定正科級幹部，也就是先確定十五個部門的頭頭，然後按照市委組織部的試點規定，落實各部門的副科級崗位。”

“十五個？怎麼多了兩個，以前不是隻有十三個正科級部門嗎？”

“兩個室，辦公室、監察室，八個，人事、計劃財務、城鄉規劃編審、城鄉規劃管理、建築業、住房保障、城鄉建設、城鄉管理，三個分局，清河局、南城局、北城局，一個院，規劃設計院從副科級升格爲正科級，一個委，機關黨委，是新設立的機構，加起來不是十五個正科級部門嗎？”

向天亮咧一樂，“得，改革改革，機構倒越改越多了。”

李亞娟看著向天亮，笑問道：“你不想聽聽，你、我和葉楠，對我們三個人的安排嗎？”

向天亮一怔，“怎麼，這麼快就有安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