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先生，您所說的專利是指？”法瑞爾想要裝作渾然無事的狀態，可他鐵青的臉暴了心裡的想法。

蘇城笑的很純潔，用英語親熱的說：“雙驢頭採油機已經申請了國和國外專利，所以，我看您購買了雙驢頭採油機的生產線，就順便問一下，你要不要買專利？”

法瑞爾愣了一下，當他反應過來怎麼回事的時候，眼睛裡噴出的火，簡直能點燃蘇城。

中國人坑我！

這是法瑞爾的第一反應。

這一剎那，法瑞爾恨不得將經理，或者其他什麼類似的中國人絞餡，做中國餃子。如果麪夠多的話，他還想加上些專利律師和集團法務做調料。

他用牙裡的聲音問：“如果我們要購買專利，肯定會讓您知道的。”

“那敢好。”蘇城快樂的揮揮手，歡送法瑞爾離開。

旁的黎渙祥不懂英文，慨的道：“唉，我要是英語好點，就能直接讀國外期刊了。”

“老外未必喜歡和我說話，也未必喜歡你讀他們的期刊。”蘇城說著令人莫名其妙的話，遠遠的著遠法瑞爾那噴薄而出的口水，以及唾面自乾的經理。

雖然聽不到他們對話的容，但蘇城也能猜到容。

一會兒，經理氣沖沖的過來了。

在他說話前，蘇城先生搶先問道：“合同簽了沒？”

“什麼？”

“你和國人的合同，已經簽好了吧？100萬買你們一條生產線。”

“簽好了。”經理猶豫了一下，沒有立即吼出來，雖然他的確是準備這樣做的。不過，解決問題靠吼是不行的，蘇城和他又分屬兩地，可沒有隸屬關係。

蘇城輕笑了一聲，道：“合同簽好了就行。國人最講證據和法律了。只要你們簽好了合同，那生產線就賣出去了，其他什麼七八糟的事，就甭管了。”

經理卻誤會了，“哼”了一聲道：“別以爲我不知道你打的是什麼主意？不就是想摻一腳嗎？這麼著，你的專利算多錢，我們大連重工買了。”

1987年的企業員，已經知道專利是什麼了，但重視程度卻微乎其微。通常來說，國企部的專利屬於扯皮範圍，經理現在開價，也是不希創匯的工作再生波折。而且，他願意支付的，肯定是人民幣無疑。

蘇城搖搖頭，臉上卻帶著一不爽，道：“經理，路我已經指給你了，你要是不願走，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你敢破壞我們的創匯工作的話……”

蘇城擺擺手，轉離開。他沒有和經理談專利所屬權的事，也不說他們盜用了自己的設計。這些東西說出來也不會打經理，充其量換來幾千或幾萬元的專利費就了不得了，而且鐵定了是人民幣。

經理愣了半天，無奈轉回，又勸說法瑞爾，信口開河道：“您放心吧。我讓蘇城保證了，絕對不會拿專利問題說事。在我們中國，誰要是擋著中友誼，誰就是罪人。”

“可以籤一封說明書嗎？”法瑞爾有點高興，以爲經理真的說服了蘇城，忙道：“我要一封有法律效應的文件，說明蘇城自願放棄專利訴求……”

經理臉都皺苦了，最後道：“我現在沒法回答你，不過，儘快給您答覆。”

“好，一定要拿到法律文件，我們的易才能繼續下去。”法瑞爾臉嚴肅。

……

第二天晚上。

大連重工，機械部，石油部以及勝利油田的代表和員，齊聚油田機械廠的會議廳，準備開打皮司。

經理上竄下跳，訴說自己如何艱辛的攬到這份出口生意，又斥責蘇城擾市場，罔顧公平，勒索外商，破壞團結……

一個個四字詞彙從經理的裡冒出來，聽的蘇城啞然失笑。暗道：“要掌握這些話，還真的十幾年的經驗不可。”

聽了幾分鐘，來自機械部的董司長輕輕的咳了一聲，對勝利油田的代表林永貴道：“林書記，你們油田的態度是什麼？”

林永貴笑了一聲，很自如的道：“該是我們的就是我們的。”

大連重工的廠長金慶瞪起了眼睛，道：“林書記，咱們也是多年的關係了，這件事，你們可是有點不地道了。我們做機械的，不像你們挖石油的，好不容易做一旦出口創匯的生意的，就讓你們這個什麼專利給攪黃了？董司長，您說說，合適嗎？”

蘇城這時舉起了手。

林永貴馬上點名道：“蘇城，你說吧。”

“是。”蘇城清清嗓子，道：“金廠長剛纔說，他們這100萬元的出口創匯生意，被我們攪黃了。我有兩點不同意見。”

“還兩點。行，你說吧，我聽著。”金慶的職位高些，倒不是沒見過元，態度相比經理就冷靜的多了。

蘇城點點頭，整容道：“第一，大連重工的生產線合同已籤，只要合同裡沒有規定大連重工必須取得雙驢頭油機的專利權，那哈利伯頓就必須履行合同，支付100萬元給你們。如果他們不這樣做的話，你們完全可以打司，我想有很多國律師願意幫忙。所以，此事實際與我們勝利油田機械廠無關。”

“第二。”蘇城快速出指頭，道：“我們這個專利，是貨真價實的專利。作爲勝利油田機械廠的副廠長，我可以向大家通報一下，雙驢頭油機，每臺專利使用費是1299元。也就是說，哈利伯頓生產1000臺雙驢頭油機，就要付我們129萬元，並不是什麼小錢。”

會議室裡頓時一片吸氣聲。

金慶還沒說話呢，機械部的董司長先跳了起來：“真有129萬元？”

“千真萬確。”蘇城斬釘截鐵的說。

哈利伯頓是一個技型的公司。每天都會拿出大筆的錢來收購其他公司和技，幾百萬元在他們的商業藍圖上，連點水花都不算。蘇城猜想，買下雙驢頭的專利，纔是法瑞爾解套的唯一方法。他可不敢將公司拖司當中去。即使那樣更省錢也不行。

但是，1299元的專利費，對中國人來說就太虛幻了。

有人已經開始胡思想：虛無縹緲的專利，能換4臺進口冰箱？不對，是人家生產一臺油機，就等於送了4臺冰箱給我們？只是，人家自己生產東西，幹嘛要白送冰箱給我們？

好在，已經經了數年市場經濟洗禮的員們，即使不相信，也不會站出來怯。

衆人們互相看著，都不吭聲了。

石油部負責協調的項司長“唔”了一聲，如夢初醒似的道：“如果這個專利權真值100萬元，那我看，咱們就各做各的事吧。”

他是衝著機械部的董司長說的。

後者又無奈的看向金廠長。大家都是100萬元，自然不好說誰擋了誰的道。

經理擔心自己的外匯生意黃了，再不管會議紀律，跳出來道：“不行。總不能因爲你們要賣專利，就要求我們讓路吧？”

在場的誰都不傻，饒有興致的看著經理，剛纔，信誓旦旦要求讓路的，不正是他。

蘇城笑了，道：“我們賣專利，你們賣生產線，並不相悖。其實，如果不是我們已經決定不對國徵收專利費……呵呵。”

這最後一句，就是明確的威脅了。

金廠長絕對不想就這個問題扯淡，明智的將經理拖開，手笑道：“對，咱們國企業，就應該互相合作。”

“一起賺外國人的錢。”

“一起賺外國人的錢。”金廠長爽朗大笑。

經理著自家老大與蘇城握手，突然有種被棄的覺。

出了會議廳，林永貴將蘇城拉到一邊，沉著道：“我記得，那個雙驢頭採油機的專利，好像是屬於你的？”

“是。”蘇城也不瞞，這早就不是了。

林永貴“嗯”了一聲，問：“那這筆專利費，你是怎麼想的？”

“先機械廠的帳。然後，再看況吧。”蘇城表現的很隨意。

“你不想爭取一下？”林永貴驚訝的看了蘇城一眼。100萬元的公款都讓人瘋狂了，何況是私人的錢。

蘇城堅決搖頭，道：“要賺錢的門道多了。不爭取比爭取好。”

他想的很清楚。專利費的權屬非常清楚，本不用爭取，問題在於這筆錢的數額太大，給私人恐怕會引起諸多非議。與其哭著喊著要錢，不如再等兩年，自然瓜落。

蘇城想到的，林永貴也能想到。不過，冷靜思考是一回事，，冷靜理是另一回事。

林永貴一下子沉默了，彷彿不認識似的重新審視著眼前這個年輕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