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黎渙祥一樣的技宅，工廠向來是不缺乏的。

國企旱澇保收的制度，保證了技宅們的生存，而職稱評定的方式，則讓技宅的生活越過越好。

在工人們中間，喜歡技宅人的不多，羨慕技宅人的卻很不。

勝利油田機械廠中，除了黎渙祥之外，說還有十幾個高級技宅，幾十上百個技宅。自然捲一聲吼，周圍立刻鑽出了數個腦袋。

“您就是雙驢頭的蘇廠長啊。”在廠辦大樓裡上班的比較矜持，是圍著蘇城轉。

一會兒，人漸漸的多了起來，互相之間的語言也奇特化了。

“不愧是雙驢頭！”

“這就是雙驢頭的蘇廠長啊……”

蘇城一陣汗，趕打住道：“大家要圍觀的，都到我辦公室去吧，樓道上影響了別的同志出行。”

衆人於是呼啦啦的衝進了蘇城的新辦公室，將裡面的空間幾乎塞滿，各種嗡嗡聲更是不絕於耳。

突然，有人問道：“蘇廠長，咱們機械廠每年只有2500臺採油機的生產能力，這一年5000臺的訂單，怎麼完？”

這句話一出，周圍人都看著蘇城。比起設計圖紙，這可是現實的問題。

蘇城呵呵一笑，轉而問道：“你們有什麼想法？”

“要是再更新一條生產線的話，三班倒還是有希的。”黎渙祥首先回答。

適才問話的人也說：“最要多招幾百個工人吧，4年2萬臺的業務，多的做不完。”

一羣人都笑了，明顯是心極好。

蘇城不置可否的笑了笑，道：“我倒是覺得，把零件分拆出來，給別家去做，最後統一由我們組裝，效率更高些。那別說5000臺，2萬臺也能做完。”

“那不是把錢給別的廠子賺嘛。”技宅裡，也有人關心利潤的。

這個問題，是蘇城聽說訂單後就在考慮的。他淡淡的笑笑，道：“那你們可以回去想想，哪些零件的利潤大，留給我們自己，哪些零件的利潤小，可以分拆或者採購的。再者，如果你們有辦法提高車間效率，那我們就拆分出去一些零件。”

在雙驢頭環的映照下，衆人連連點頭。

有了事做，技宅們談大起，蘇城瞅了個機會，溜出門。

楊明眼尖的跟在後面，出了辦公室，討好的笑道：“蘇廠長，那我帶您去各車間看一下？”

“也好。”

他話音剛落，黎渙祥又頂著自然捲跑了過來，憨笑說：“蘇廠長，我跟著你轉轉。”

蘇城當然不會阻止。於是，三人一道，順著最近的模車間和鑄造車間看下去。

因爲時間尚早，各車間的負責人都在。小楊一路口不停，介紹各車間的負責人，以及師傅級的工人。他的記甚好，基本不用人家提醒，就能出姓名來，有時候還記得大致的工作履歷。

蘇城則客氣的點頭，只說些場面話就過去了。不過，各車間主任對他卻是相當的熱。

這不僅是2萬臺油機訂單的緣故，還因爲指揮部任命的份貴重。不像是地方國企，勝利油田機械廠雖然是一個副廳級的廠子，自主權卻比不上縣級工廠，不僅人事權和財權到控制，就連經營自主權也無法保證。畢竟，機械廠生產出來的機械，最大買主就是勝利油田，至於大慶、長慶、玉門等油田，人家也都有自己的機械廠，不到萬不得已，是不會下訂單的。

所謂的萬不得已，就勝利油田機械廠而言，最近三年只發生過一次，那就是蘇城帶來的雙驢頭油機。

因此，像這種又得名又得利的好事，所有工人都是幹勁十足的。

蘇城一路走馬觀花，出了最後一個包裝車間，才微微皺眉思考。

黎渙祥敏的像是流，第一時間反應：“蘇廠長，哪裡不滿意？”

小楊的耳朵也豎了起來。

蘇城先搖頭，又點頭，道：“咱們的設備好，就是品種太多了，這樣一來，工藝設計有點難吧。”

秉承這個時代的特，勝利油田機械廠的裝備，都是多年來攢出來的。換句話說，就是切割機便宜的時候買切割機，磨牀便宜的時候買磨牀，電焊機便宜的時候換電焊機。只要東西能用，他們對裝備的生產廠家是沒有任何要求的。國外的最好，國產的也行。

蘇城隨便看看，就在車間見到了日本、德國、蘇聯和國的機，再算上不同品牌的國產機，是銘牌就能開個展覽櫃了。

從勤儉持家的角度來看，這樣做很自然，啥東西便宜買啥。但從生產的角度來說，太花哨的裝備，配套起來就很容易出麻煩。另一方面，年代差的太遠，磨損差的就更多了，這些都需要有經驗的工人進行調節，浪費人力不說，產品的穩定也很影響。

雙驢頭採油機的設計，以90年代末的標準來說是簡單，以80年代末的工藝來說就相對複雜了。

蘇城沒在工廠裡工作過，但對工廠流程卻很瞭解，暗自一算，對黎渙祥笑道：“你說再加一條生產線，能完5000臺的任務？依我看，要是全部自己生產的話，4000臺都難。”

“大家加個班什麼的，總是有機會的。”黎渙祥這個時候，也要爲廠裡說話的。

蘇城仍舊是搖頭，頗大聲的道：“有5000臺的訂單，還要賺那點辛苦錢，沒意思。看這樣子，多找幾家配套廠是不可避免了。”

旁邊就是大泵機車間的主任，整個人都像泵管子似的彎了過來，眼都不眨一下，聽蘇城說話。

楊明則若有所思，暗想：這是新來的蘇廠長一天之，第二次說類似的話了，5000臺採油機，津石總廠做1500臺的配套，剩下三四千臺的配套業務，都在蘇城手上著呢，他要留給機械廠，那誰都沒話說，他要是願意放出去一些，那不等於把一塊香丟在魚塘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