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了不讓心被巨大的負罪擊垮，沈默用瘋狂的工作來麻痹自己。在理完私人事務僅僅幾天後，他便開始了對呂宋的調研。他不想看任何方的數據，他只想自己去看去了解，華人在呂宋的生存狀況如何，發展前景怎樣。呂宋到底能不能併王化，真正爲中華的一部分。因此他拒絕了沈京和鄭若曾的陪同，只僱了幾個土生土長的華人嚮導。要不是擔心遭到土著的襲擊，他甚至連衛隊都不打算帶。

南洋的冬天也很溫暖，風一陣陣從車窗外撲面而來，一點也不覺得冷。放眼去，到都是鬱蔥蔥的雨林，那些不上名字的熱帶植和花草片片地從車旁向後退去，被遠遠地甩在了後。幾個月來抑的心，此時終於稍稍到輕鬆了一點。

這是他第一次踏足這片熱土，之前雖然許多人聽人講述過這裡，但只有親自來到見到，纔會會到這裡的神奇……車過之，他發現星星點點的種植園之外，盡是依然於原始狀態下的大片大片的廣袤土地，一無際，好像永遠也開發不完。而且哪怕是深冬季節，依舊鬱鬱蔥蔥，水土，令人垂涎滴。

爲他做嚮導的陳老栓，是一個來呂宋四十多年的老移民，如今年紀大了，曰子也好了，兒們讓他在家清福，但老人家板還朗著，靜極思，聽說有地來的大人要找嚮導，便不顧家人反對報了名。沈默也特別需要這樣經歷過歷史變遷，見識極爲富的老人來提綱挈領，在簡單談後，他便欣然拍板，就用這位老人家了。

見沈默注目於窗外的土地時，從福建貧瘠的山地出來的陳老栓，理解的笑了。他記得自己第一次看到這裡沃的土地時，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他有點不知所措，實在想不明白這無邊無際的沃土地，爲什麼就沒有人去開墾去耕作呢？多可惜呀！

在國時，農民們苦苦幹了一輩子，到頭來卻還得不到一塊真正屬於自己的土地，而且還有繁重的賦稅，得人沒有活路。而這裡的土地到底怎麼啦？真的就那麼賤，那麼不值錢嗎？是這裡的農民不願意去耕作，還是南洋的府不讓農民去開發？初到呂宋的陳老栓充滿了疑……哦不，當時還不是老栓，人們都他陳大栓。

但是不管怎麼說，那一刻，爲農民的陳大栓心無比激，簡直不亞於讀書人金榜題名時的興！他以一個農民的純樸和明在心裡想著，要是能夠在這裡開發，然後種上水稻，或者一些桑樹、菸草之類的該有多好，用不了多年，他就會爲一個大地主大莊園主了。

回到家裡，他把這個興的消息告訴給了妻子，並說了自己的打算，他說他不打算再在碼頭討生活了……他和他的家人，之所以能先於方來到呂宋，是託了大航海時代的福。四十年前，從泉州到洲的航線便已通航，巨大的海船從泉州出發，會行駛到呂宋的馬尼拉港，作一番休整後，再進令人絕的洲航線。

當時福建鬧倭寇，府爲了募兵，大肆向富戶加派，富戶再轉嫁，最終把陳大栓一家到了破產，眼看著家無恆產、妻兒待哺。他一狠心，把三間茅屋賣了二兩銀子，孝敬給走船的同鄉，在海船的貨倉中，得到了一容之地。他不願再回憶海上的經歷，因爲他的小兒死在途中，兒子也險些丟了命。

到了呂宋之後，陳大栓便在碼頭上給人抗包養活妻兒，但這種活又苦又累還掙不著錢，後來聽說不人靠種地發了財，了大地主。他便也了心，跑到城外一看，果然有片的種植園存在，但更有大片大片的荒地無人耕種。回去就決定，不再給人扛包了，要帶全家人到城外安營紮寨搞開荒去。

起先他老婆還擔心，這裡畢竟是人家呂宋國的土地，能讓你個外國人隨便開荒？可是陳大栓已經墜了他的地主夢中，說有什麼不可以的，反正也在那荒廢著，不開荒不一樣在那長野草嗎？

話雖這樣說，他心裡其實也一點沒有數，心裡想也許老婆說的對，要是呂宋國同意讓人隨便開發，怎麼可能讓那麼多沃的土地，長期荒廢在那長野草呢，還不早讓人給搶了？

後來他才知道，他們的擔心是多餘的。因爲呂宋國土地廣袤，人口卻十分稀，比起國來，不論是經濟或是文化，仍然都非常落後，還於一種原始的狀態。

看到漢人通過開荒，不斷擴大種植面積，產出越來越多的糧食、菸草、生、棉花……這些珍貴的農產品，都可以在馬尼拉的港口賣個好價錢……獲得越來越多的財富後，呂宋國王也是想盡辦法，著子民去開荒種地，然而熱帶雨林爲這裡帶來了充足地食，當地的土著每天不須勞作，只要在山林裡去採摘就可以了。因此，土著們想不明白，漢人幹嘛那麼自，明明有吃有喝，幹嘛還要沒白沒黑的開荒種田，哪有躺在樹蔭下睡覺來得愜意？

對自己的子民無可奈何，呂宋國王只好規定，任何人都可以無償得到呂宋的土地，並自行開發的土地，當然每年要繳納一定量的賦稅。得知這個消息後，陳大栓不僅沒有爲要繳稅而發愁，反而欣喜若狂，因爲對你收稅就代表你合法擁有土地！

對視土地爲生命的農民來說，土地是農民的本和生命，農民只要有了土地，就有了一切！陳大栓萬萬沒想到，當初在家時他丟了土地，不得不背井離鄉，現在他卻又能把土地給找回來了，而且是想要多就有多，就怕你種不過來。

然而開拓者的生活，總是要和著淚的。篳路藍縷、開荒拓土的辛苦自不消說，還要面臨當地土著的搔擾和威脅。對於那些土著來說，凡是大地上所長、天空下所生的，便都是他們的食來源，而且漢人種出來的莊稼和水果，顯然要比野生的好吃許多倍。

所以當陳大栓全家經過辛苦勞作，終於田間稻穗金黃，枝頭累累碩果時，那些皮黝黑、材矮小，不遮的猴子似的土人，便不知從何冒出來，大搖大擺的來到田間地頭，毫不客氣的採摘收割。

在陳大栓眼裡，這就是赤的強盜行徑，然而土人們人多勢衆，而且手裡有刀槍，勢單力孤的陳大栓一家，只能眼睜睜看著這些強盜將大部分出產掠走，然後含著淚收拾殘局，將剩下的那點收小心歸攏起來。生活總得繼續下去……陳大栓去找府告狀，但呂宋國自然包庇呂宋土著，不會給他保護。爲了與無恥的土著強盜對抗，他加了華僑建立的‘兄弟會’，約定互幫互助，一起保護家園。但當時華僑人數太，土地又過於廣袤，還是不能有效的抵當地人的搶劫。

不過曰子總算還過得下去，至比在國強些，直到西班牙侵呂宋的戰爭打響，爲了籌措軍資，呂宋國王拉加蘇萊曼，宣佈所有土地國有，華人要想繼續耕種下去，必須出錢贖買，而且金額極高，很多人都絕了。

然而事態的發展出人意料，這個無能的國家，竟然被紅鬼三下五除二收拾了，連國王都被人幹掉了。然後西班牙人在馬尼拉屁還沒坐熱，又被大明的水師趕走了。

之後的故事，就像話一樣了。祖國的軍隊沒有撤走，陳大栓曾經擔心，他們會不會把自己抓回國，或者直接在呂宋行刑。好在軍隊宣佈他們是來保護華僑的，一切炎黃子孫，都將到他們的保護，陳大栓這才放下心來。

後來才知道，來到呂宋的軍隊不是軍，而是什麼南洋公司的安保部隊。陳大栓又有些擔心，這不會是要造反吧？但轉念一想，咱都離開大明瞭，跟造反有什麼區別？於是也就坦然了，便繼續種他的地。

這一年，因爲南洋公司的保護，他第一次收穫自己全部的果，從此以後，陳大栓便了南洋公司的忠實擁躉，跟著造反也沒問題……第二年，呂宋宣使司府建立，朝廷派了員來這裡實現統治，又讓陳大栓張了一陣子。不過宣司很快打消了他的疑慮，開府後的第一件事，便是爲所有華人建立戶籍，從此華老栓的份就不是華僑，而是大明呂宋宣使司的一名子民了。後來宣使司又改爲都指揮使司，陳大栓也不知改來改去，搞什麼名堂。但他很清楚的是，從那以後漢人便反客爲主，了這片土地的主人。

而那些當地的土著，則面臨兩條路可走，要麼進華人的種植園做工，並且學習漢語和漢人的習俗，放棄原先的語言和習俗。要麼滾去那些無人島嶼，不準出現在呂宋本島上。對於那些死姓不改的東西，南洋公司和呂宋總督府沒有任何仁慈可言，總是用火槍來表明態度。

對於如此殘酷的民族政策，新來的移民總是不太理解，但陳大栓總是會大聲的提醒他們，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那些土著是不可能跟我們和平相的！

無論如何，陳大栓的幸福生活到來了，他不需要再發愁今年該種什麼，前一年收後，南洋公司的訂單便送到手中，他只需要按照指導，種出符合標準的作便可以了，南洋公司會直接到地頭上收購，而且總是貨款兩訖，從不拖欠。

更讓人如墜夢幻的是，總督府規定，每個家庭都有兩千畝的免稅土地，也就是說，兩千畝以的耕地，是完全免稅的。在當時的陳大栓看來，自己永遠也不用稅了，一家人怎麼可能種得了兩千畝地呢？

但是這一年，南洋公司的訂單就難壞了他，要菸葉二百噸……噸，是南洋公司的重量單位，一噸等於兩千斤，二百噸就是四十萬斤！

陳老栓只好說俺接不了。南洋公司的經辦問，怎麼接不了。

陳老栓說，四十萬斤菸草，得種兩千畝地，俺家就八口人，哪種得了那麼多地？

“難道你們家鄉的大地主，都是自己種地？”經辦笑道。

“小地主自己幹，大地主用人幹，俺當然知道了。”陳老栓鬱悶道：“這要是在福建，別說兩千畝地，就是兩萬畝，俺也能找人種起來。可這是呂宋啊，地多人，家家都忙不過自己的地來呢，誰還給俺當長工？”

“不是還有土著麼？”經辦道。

“那些南洋猴子！”陳老栓是吃夠了土著的苦頭，聞言腦袋搖得像撥浪鼓似的：“又笨又懶又饞又兇，我敢僱他們，還不夠生氣的呢！”

“真沒法說你老哥，實在是太老實了。”經辦笑道：“他們不聽話，你可以僱監工麼！”

“監工？”陳老栓瞪大眼道。

“嗯，專門盯著他們，不好好幹活就沒飯吃，看他們誰還敢懶。”經辦道：“你可以自己找，也可以從我們公司僱。我建議還是從我們公司僱，我們的監工很專業，你弄二百個土著，只需要十個監工，就保準他們跑不了，也造不了反，只能老老實實幹活。要是從外面找，得僱二十個才行。”

“既然有這麼好的條件？”陳老栓有些不信道：“幹嘛還要當監工？直接當地主多好。”

“嘿嘿，你以爲那些監工是咱們同胞？”經辦笑道：“錯了，是我們公司從安南招募訓練的，他們幹別的不行，當監工是一把好手，絕對比咱們自己人還厲害。”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