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有驚人的相似,被這對搭檔問話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劉幹事還是一副公事公辦的表,但陸昊參謀沒他那麼深沉,甚至還悄悄的用眼神告訴吳放歌:別擔心,沒什麼大事。
訊問在一個套間進行,估計是以前的教師宿舍,外間除了衛兵,還有一對中年男,都沒穿軍裝,而且保養的很好,男的看上去至多四十四五歲,強壯,腰板兒筆直,還頗爲保留著軍人的本,只是他西裝革履,打著領帶,都是當年不錯的牌子。其妻子年輕時應該是個很漂亮的人,現在依然看得到一點影子,但是瘦了,顴骨高,下尖,一看就不是個好惹的人,還很時髦地紋了眼線和眉,真不知道現在怎麼會流行這種容法,一點也不好看,就像是額頭上爬了兩條黑蟲子。
那對男看著吳放歌,那眼神目就像X機一樣,上上下下掃了好幾回,讓人骨悚然。好在劉幹事沒讓吳放歌和他們單獨相。
訊問在裡間進行。
其實整個事的經過也沒有什麼好說的,劉幹事才一發問,吳放歌就來了個竹筒倒豆子,把整個經過又說了一遍,一點折扣也沒打。
說完後,劉幹事沉了一會兒,才問:“你說的況和我們所掌握的況基本是吻合的,只是還有幾點需要進一步覈實。”
吳放歌很配合地點點頭。
劉幹事問道:“據況反映,你在我增援部隊趕到之前,已經停止了抵抗,爲什麼?”
吳放歌一聽:這個問題可尖銳啊,弄不好就往‘軍人違反職責罪’上靠了。於是解釋說:“其實剛纔我已經把過程說的很清楚了,是越南人在我們的頑強抵抗下放棄了進攻,不是我們停止了抵抗。”
劉幹事點點頭又問:“既然越南人開始退卻,你爲什麼不發起反攻?更多的消滅敵人?開頭你打的還是不錯嘛。”
吳放歌解釋說:“當時的況是,我們已經沒有能力發起反擊了,陶珍同志頭部傷,一直於昏迷狀態,袁中槍,已經休克,生死不明,此外我們攜帶的彈藥已經差不多打,無論是從人力資源上,還是彈藥貯備上,都不足以發起一次有效的反擊。”
劉幹事冷笑道:“你還越說越專業了,還彈藥貯備……再問你,據增援部隊的反應,當他們發現你時,你並沒有哪怕是一點點抵抗的樣子,我們有理由懷疑你,如果來的不是增援部隊是越南人的話,你會不會投降?”
吳放歌強著心頭火辯解道:“我不是要貶低誰,他們出現的時候腳步凌,人數又多,本不想訓練有素的步兵部隊,更不要說是越南特工了,如果我當時做出不正確的選擇,很可能引發錯誤火引起誤傷的。”頓了頓,他又補充說:“當然了,我也可以利用剩餘的力和彈藥做戲,假裝越南人還沒有撤走的樣子,盲目地朝著某個方向擊,再喊幾聲‘狼崽子,你們來吧’之類的戰鬥口號,如果我那樣做了,說不定就沒有現在的麻煩了。”
陸昊聽了吳放歌的這番話,提醒似的瞪了他一眼,似乎在告訴他:說話別這麼帶刺兒。
劉幹事似乎並不在意吳放歌的這種‘不服氣’的態度,繼續言語冷靜地問:“你當時有幾把握確定越南人已經撤走?”
吳放歌老實地回答:“有幾分,但不是百分之百。
劉幹事又問:“那你又有幾分把握確定後來出現的是增援部隊而不是越南人?”
吳放歌回答:“也不是百分之百。”
劉幹事問:“既然都不是百分之百,你爲什麼還要拿沒把握的事冒險?”
吳放歌說:“當時我沒有更多的時間和力做選擇,有時候及時定下一個錯誤的決心比不定決心要好。”
劉幹事繃的臉忽然有些放鬆了,他重複著吳放歌的話:“有時候及時定下一個錯誤的決心比不定決心要好……這可是軍校裡才教的話啊,意思是要求軍要及時果斷的定下決心,你從哪兒知道這句話的?”
吳放歌說:“有時候我喜歡看點兒書……”
劉幹事和陸參謀相視對看了一眼,終於把今天的談話步了正題:“說說你看到陶珍同志洗澡的事兒吧。”
問這話的時候,劉幹事還是一臉嚴肅的,陸昊就有點拿不住了,爲了不讓吳放歌看出他憋著不想笑出來的樣子,他把臉轉到了一邊。
果然這纔是正兒的事,於此相比前面的事都不算事兒了。關於這一點吳放歌早就想到了,陶珍這丫頭原本看上去就對自己有點兒意思,這次又出了這樣的事,父母又都是有頭有臉的人,難免不會做出結婚擋醜的事兒來,畢竟現在不是二十年後,人的思想觀念還沒完全放開,不過就因爲看了洗澡……這也太誇張了吧。
人心裡一想事兒,臉上多就能出點兒來,可能是看到了他臉的變化,劉幹事居然倒了一杯涼開水給他,說:“別急,沒人說你幹了壞事,我們就是爲了把事弄清楚嘛。”
吳放歌喝了兩口涼開水,心境平靜了不,腦子裡又把這些事理了一邊。說起來這手段也不算稀奇,無非是先在你腦袋上扣一個屎盆子,的你走投無路,然後再給你一條充滿明的大道,看你走還是不走。要知道,在敵人面前放棄抵抗,再加上一條猥戰友,這些罪名可都不輕啊,難道是有人急著讓我做婿嗎,只是以我的價低微,雖說看了某個大小姐洗澡,人家就至於急叱白賴的把兒嫁給你?不管怎麼說,總是覺得這裡面另外還有。
“說說況吧。”劉幹事見吳放歌臉恢復了一些,又問。
吳放歌說:“我當時正在值哨,可由於太累了,有些迷迷糊糊的覺得陶珍同志從我旁邊過去了,我以爲是去方便,就沒過問,可後來一猛子醒了還沒回來,十分擔心,就出去找,結果就遇到了陶珍同志正在水潭裡洗澡。”
劉幹事問:“當你發現陶珍同志在洗澡的時候,爲什麼不趕回來?”
吳放歌說:“男有別,人家孩子家家的正在洗澡,深更半夜的我要是一下子過去喊,那不把人家嚇著了?”
劉幹事說:“那你爲什麼不離開?”
吳放歌說:“當時敵尚未解除,我如果離開了,遇到不測怎麼辦?”
陸昊參謀忽然笑著問:“那你就躲在旁邊看了?”
劉幹事爲陸參謀破壞了嚴肅的談話氣氛瞪了他一眼,後者立刻閉上了,然後劉幹事又問:“那你當時……做了什麼?”
吳放歌說:“我在一旁警戒。”
劉幹事追問道:“僅僅是警戒?”
吳放歌說:“天地良心,要說我一點沒看見,那是虧心,可我主要是在警戒,都那種況下了,我哪有什麼花花心思?而且我要是沒有警戒,那越南人出現的時候,我也就沒機會及時開火反擊了。”
劉幹事又問:“那後來呢?增援部隊找到你們的時候,越南人已經停止進攻很久了,可據現場的同志們反應,當時你抱著陶珍同志,而且還沒有穿子……”
吳放歌知道事到了這一步,說啥也沒用了,下面該怎麼做,人家恐怕早就計劃好了,現在要做的,就是要施加力,讓我好好的聽話而已。想到這兒,他決定採取主,就反問了一句:“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陶珍同志的父母已經到了吧,也許外面那對就是?”
劉幹事和陸參謀面面相覷,沒想到吳放歌居然還做了這麼一次反擊,而且切中要害,以至於隔了一陣兒,劉幹事才說:“不要岔開話題,現在我們正在談你的問題。”
吳放歌心一橫,說:“我想跟陶珍同志面談一次。”想想有補充說:“其實好多事兒不用這麼複雜,直接開門見山的說就是了,用不著拐彎抹角的。”
劉幹事說:“這是組織在給你機會,至於和陶珍同志的會面……不過現在不行,陶珍同志還在昆明。”
吳放歌說:“那好。在和陶珍同志面談之前,我不會再說什麼了。”
劉幹事說:“吳放歌同志,請注意你說話的態度,我是陸參謀是代表組織在和你說話。”
吳放歌說:“組織也得講道理,我自問無愧於心。就這個事,如果說我有錯誤的話,我的錯誤就不應該活下來,要是我和小張袁他們一樣犧牲了的話,也就沒這些麻煩了。”
劉幹事雖說表面上很嚴厲,其實他心裡是最向著吳放歌的,陸昊更不在話下,因此吳放歌這句沒退路的話一說,這二位居然一時想不起該如何應對了。
就在這時,套間的門忽然打開了,剛纔一直坐在外間的那個中年人出現在了門口。劉幹事和陸昊禮貌地站了起來,只聽那個中年人說:“如果可以的話,讓我和他聊幾句吧。
劉幹事和陸參謀都離開之後,房間裡就只剩下了那個中年人和吳放歌兩個人,最可惡的是陸昊那小子出去之前居然還對吳放歌壞壞的笑了一下。真是的,難道這還算是什麼好事不?
那個紋眉的中年人開始也想進來的,但是中年人只看了一眼就讓打消了這個主意,雖說滿心的不樂意,可還是退了出去。
兩人坐定,那個中年男人雖然板著臉,卻掏出一包煙來遞了一支給吳放歌。
煙不錯,雲煙。
吳放歌沒接那煙,擺手說:“不會,謝謝。”
那個中年男人於是自己點了,深深的吸了一口說:“你這個年齡的男孩子不菸的很啊。”
吳放歌笑了一下說:“以前也胡幾口,有一次我們連去昆明捲菸廠搞軍民共建,清理煙池……那味道……回來後我們大半的人都把煙給戒了。”
中年男人也笑了:“點嗜好啊,一個人嗜好越,弱點就越。”
剛纔這個中年人提出要單獨和他談談的時候,吳放歌心裡的石頭就落了地,至肯定不是爲了那個越南特工的事兒了,至於其他的事,都沒什麼大不了的了,至死不了人。
中年男人又吸了一口煙,說:“在我們談話前我們先自我介紹一下吧……”
吳放歌趁中年男人再次菸的功夫,搶口說:“至於我是什麼人,您恐怕已經從各個渠道都知道了,至於您,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您就是珍珍的父親吧。”
中年男人一愣,他倒不是驚訝吳放歌能猜出他是誰,而且覺得這個孩子異乎尋常的大膽和,於是他覺得應該改變一下策略了。於是他端起茶杯喝了兩口,又吸了一口煙才說:“既然你猜出我是誰了,咱們就沒拐彎抹角的了,我還是自我介紹一下,我陶玉書,是珍珍的父親,這次專門爲了珍珍的事來的,你直接說了吧,以後打算怎麼辦?”
吳放歌聽到這兒,就想:又不是封建社會,還能因爲我看個那個孩洗澡就非得娶吧,於是他問:“怎麼辦?什麼怎麼辦?”
此話一出,吳放歌立刻發現陶玉書的眼神閃過了一怨毒,但稍縱即逝。說實話,吳放歌英武的外形,到讓他滿意,而且這孩子雖說出不高,可看上去聰慧機警,也不算完全的不學無,而且畢竟也救了兒,槍林彈雨的也不容易,只要以後規規矩矩的對兒好,能好好過一輩子,也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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