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或者一羣人,在叢林戰中離死亡的距離能有多遠?如果這個時候有人這樣問吳放歌的話,那麼他的回答是五六步,或者更近一些。
這是一個陷阱,有側火力、地雷、絆線手榴彈、綁在藤條上的匕首,當然了,還有預伏在樹上的狙擊手。如果不是何建提前知到了危險,而吳放歌又能先敵開火的話,他們四個人就會陷越南人預設火網之中,不會有人倖存下來。
越南人在進行了一陣火力奇襲後,撤走了。兩個狙擊手被吳放歌擊斃了一個,另一個想用揹包帶做個空中飛人,也被瘋子一個點擊落。只有烏有點倒黴,尋找蔽地點的時候踏上了一顆地雷。
這是一發鬆發雷,人踩上去的時候沒事兒,但是一擡腳,準響。
排雷,是吳放歌的活兒,雖然偵察兵個個多才多藝,但吳放歌是專業工兵。他首先用匕首把地雷周圍的浮土刨去,出地雷的一部分以研究了地雷的型號,最後定位到了保險栓的位置,還好,這種型號的防步兵地雷,只要重新上保險栓就能暫時保證它不炸。
不遠負責警戒的何建有點著急,問:“放歌?咋樣?”
吳放歌說:“不難,上保險栓就好。”
說著容易,可保險栓早就彈飛了,四是雜草,去哪兒找?吳放歌思索著渾尋找著替代,忽然在襯口袋外面到口袋裡有的一個細長條,那是一枚髮卡。衛豔的髮卡。昨夜和衛豔嬉戲的時候從頭上‘搶’過來的。
吳放歌心裡痛著,被烏看了出來。
“是在不行你們先走吧,我在這兒等他們來,他們人多,應該有辦法。”烏說。
“沒事兒,我找著了。”吳放歌說著,從襯口袋裡取出那黑的髮卡,扳直後充當保險栓。
畢竟是代用品,只能憑藉覺隔開裡面鋼珠,,頗爲費力。何建有些著急,畢竟一旦離接,又得花費很大的力才能再度‘粘’上。不過他也知道有些事是催不得的,所以他只回頭看了一眼,並沒有說話。
好不容易,吳放歌覺到了那顆看不見的鋼珠的跳,他抹了一把額頭的汗對烏說:“好了,現在,你慢慢的把腳擡起來。”
烏點點頭說:“嗯,你先走遠點我再擡。”
吳放歌說:“你儘管擡吧,我是工兵,如果我都對自己不自信,怎麼能讓別人相信?”
烏笑著說:“好吧,反正防步兵雷威力不大,咱倆住院時還有個伴兒。”
吳放歌說:“說你是烏,果然名不虛傳。”
烏小心翼翼地擡起腳,雖然心懸在了嗓子眼兒,可終歸什麼事也沒有發生,四周靜悄悄的一片,除了蟲鳴鳥語,沒有任何的其他聲音。
烏長出了一口氣說:“你還真行。”
吳放歌總覺得心裡踏實,對烏說:“咱們還是離這個瘟神遠點吧。”
於是兩人過來何建會合。何建看了看他們,說:“咱們得立刻趕上去粘上,他們又損失了兩個人,沒幾個能打的了,咱們一鼓作氣,滅了他們。”
吳放歌點頭對瘋子說:“你通知後面雷場……”話還沒說完,就聽見‘轟’的一聲,嚇的四個人全趴下了,回頭一看,冒煙的地方正是剛纔烏雷的地方,想必是那枚臨時的別針保險栓失效了。
烏吐了吐舌頭說:“真夠懸的啊。”
瘋子對吳放歌說:“我已經和後面通報了消息了。”
何建說:“那我們出發吧。”
新的一追逐又開始了。
追擊者很強悍,而逃亡者也有鋒利的牙齒。伏擊、逆襲、機關一切能用上的手段都用上了,可這四個強悍的追擊者似乎飽戰神的眷顧,他們識破了一個又一個的陷阱,不休不眠不吃東西,最多就是灌下幾口水,整整追了一天一夜,終於把這隻越軍特工分隊趕上了絕路。
越軍特工隊長也是個經驗富老特工,而且是個中國通,他帶著殘存的四五個部下來到一條公路上,迎頭撞上了一隻正在向前線開進休息換防連隊,於是他使出了魚目混珠之計,妄圖利用這隻連隊來做自己的掩護,他自稱是某部的偵察兵,正在追殲一隻越南特工隊(賊喊捉賊呀),他流利的雲南方言和上襤褸的中裝,外帶口袋裡一包正宗的翡翠牌香菸,幾乎矇蔽了連隊指揮。
然而,不知道是冥冥中的天意,連隊裡有一名剛從軍校畢業的排長,是由前線部隊保送去軍校的,作戰經驗富,他從這一小隊‘中國偵察兵’的一雙越南涼鞋上看出了破綻,接著又發現了諸多細節,於是他悄然地把自己地發現告訴了連長。
這名步兵連長雖然沒有實戰經驗,卻是將門之後,頗有天賦。他不慌不忙,先派出一個班,由那個排長帶隊,帶著水壺,佯作替全連去打水的樣子,悄悄選好了設伏地點,然後又通知各排排長,集中了一個排的機槍手和特等手,地制定了作戰計劃與界。
越南特工隊長,正爲又一次逃出昇天而慶幸的時候,忽聽背後傳來一句帶著中國腔的“諾空松葉!”(繳槍不殺)時,幾乎是本能地抓起槍就打,卻沒料到立刻就陷了步兵連的火網裡,二十秒不到就被全部撂倒了。
其實不要說是越南人,就連步兵連的大部分兄弟也直到戰鬥結束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
當後的叢林裡又鑽出四個鬼魅一樣的傢伙的時候,被戰鬥刺激了神經的步兵們差點把這四個人也給辦了,多虧何建的額一口純正的東北話救了他們。
這個步兵連非常的幸運,還沒換防就立了大功。而何建等人的事蹟也因此廣爲流傳,用方的話來說是:發揚了我軍連續作戰的榮傳統,終於在兄弟連隊的配合下,全殲了越軍特工隊。可對於他們來說,這種勝利沒有給他們帶來任何的喜悅與榮譽,在之前的戰鬥中他們失去了不曾經朝夕相的戰友和朋友,對於吳放歌來說,還失去了人與親人,那心中的痛楚,非外人能夠理解。
回到宿營地,正趕上營里正在爲這次陣亡的兄弟籌辦追悼會,胖鵝知道了衛豔的事,就派了一輛車送吳放歌去了野戰醫院,去參加衛豔的追悼會。到了野戰醫院卻被告知衛豔的追悼會要遲一兩天開,因爲要等衛豔的前夫和兒來。由於大家都知道了吳放歌和衛豔的特殊關係,就安排他現在衛豔生前的宿舍裡休息。經過這兩天的折騰,就算是何建瘋子和烏這樣的老偵察兵都只是勉力支撐,而吳放歌卻因爲力嚴重支,一頭栽倒在衛豔的行軍牀上,睡著了。
也不能算是完全的睡著,兩天見經歷了這麼多事,又怎麼可能一下子就安然睡?無非是半夢半醒之間,朦朧中甚至能聽到帳篷外別人的對話。
行軍牀上還帶著衛豔的香,而主人卻已經逝去,重生的吳放歌獲得了軍工,這爲他退伍後找工作提供了強大的資本,可是他卻覺得自己逝去的遠比得到的更多,一切皆是浮雲吶,唯有平淡充實的生活纔是幸福的。
半夢半醒的時候,衛豔彷彿又回到了他的邊,微笑著,坐在牀邊,輕著他淺短的發茬子。吳放歌捉住的手說:“我以爲再也見不到你了,他們說你已經死了。”
衛豔用食指彈著他的脣說:“我的小傻瓜,你哪隻眼睛看見我死了?
吳放歌說:“可我看見你傷了。”
衛豔生氣地說:“那一點小傷口就能弄死我呀,他們故意嚇你的,我是軍醫,軍醫能怕這點小傷?”
吳放歌的喜悅充滿了全,他試圖再度擁抱自己的人,可是渾卻沒有幾分力氣,而衛豔似乎又在半推半就地挑-逗著他,他哀求,他死死地抓著衛豔的手不放,終於,衛豔又吧溫熱的軀癱在他的懷裡,任他肆意妄爲。與平日的衛豔略有不同,的腰肢比原來了些,部卻又堅了許多,但無所謂了,只要你在我邊就好。
直睡到腰部和四肢痠痛,吳放歌才睜開了疲憊的眼睛,遠方傳來的陣陣哀樂聲把吳放歌拉回到了現實,衛豔真的已經去了,因爲他聽到了伴隨著哀樂聲的,還有一個低沉的聲音在念著悼詞:“衛豔同志,生於……”
吳放歌翻爬起,發現枕頭溼了半邊,回想起應該是在夢裡哭了。
雖然晚到,但強過不到,自己當時的況應該是很糟糕的,守在禮堂門口的一個小護士——吳放歌認出就是前兩天被偵察兵嚇哭的那個,遞給他一朵白花,他激地對著小護士勉強笑了一下,那個笑容一定比哭還難看,因爲小護士迴避了他的眼神,轉過頭去。吳放歌也注意到了,的眼睛也有些紅腫。這就是衛豔的魅力了,無論走到哪裡,都能得到戰友們的熱。
吳放歌站在追到人羣的最尾端,邊有人偶爾悄聲說一兩句話,讓他注意到了隊伍最前面,有一個穿西裝的男人,他牽著一個四五歲的小孩兒,那應該是衛豔的前夫和的兒吧,能帶著兒來送最後一程,也算是還有些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