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賤婦,你把瑾瑜怎麼了?來人啊,抓~住,快抓~住!”擔心兒子的念頭過了理智,太後揮舞袖子瘋狂大喊。
底下的朝臣們早已經齊齊跪趴在食案後,恨不能把腦袋進領裡去,順便把耳朵也給堵了。太後這反應簡直是不打自招啊!看那悲憤絕的樣兒,那玩意竟然是恭親王的,且恭親王還與慧怡貴妃有染?!嘶,不能深想,越想越覺得世事太過荒謬!
趙碧萱雙膝一,摔倒在帝王腳邊,子抖得跟篩糠一樣。有心解釋,卻發現嚨異常乾,連一個字都吐不出來,隻能用手捂住麵,以此逃避帝王寒的目。
錢芳菲進宮之前就已經想好了退路,最不濟便死在殿上,有什麼大不了?人總會死,隻是或早或晚的問題,死了,還有恭親王、趙碧萱、二皇子作陪,也不算虧。至於同樣被扣在京中的母親和兩個哥哥,想起他們,唯有冷笑。當母親不顧死活將扔給錢通那天開始,對家的期,對親的慕就完全消失了。原以為找到一個投意合的夫君是另一條生路,到頭來卻發現那同樣也是一條絕路。
如此,也冇什麼可留,可顧慮的。唯恐晟帝為了遮掩家醜將百遣散,然後把自己打天牢~決,錢芳菲語速十分快,一麵說一麵打開包裹,將暗衛蒐集到的證據抖落出來。
“皇上您有所不知,您的慧怡貴妃與齊瑾瑜可是十一歲就已私定了終。這是慧怡貴妃送給齊瑾瑜的定信,另附一封深款款的尺素。”甩出一枚玉佩和一封書信,接著道,“慧怡貴妃宮之後,這二人也冇斷了往來。太後宮中有一條地道直達冷宮,齊瑾瑜未出宮開府前夜夜都要循著這條地道與慧怡貴妃私混,兩人被翻紅浪,鴛鴦~頸,彆提多風~流快活。及至慧怡貴妃不慎懷了孽種,這二人才急了,幾番商議後竟打算讓您來當這個冤大頭。”
見帝王目中閃著怒火,錢芳菲神經質的笑開了,“冇錯,就是您想得那樣,二皇子不是您的種。因您與齊瑾瑜是兄弟,約莫無法滴驗親,但臣這裡卻有二人來往的書信,他們如何相思,如何纏~綿,如何龍轉,種種大逆不道之事上麵均寫得清楚明白。還有您的好母後,卻是從一開始就知,否則又怎會隻心疼二皇子,不心疼大皇子?因為二皇子是的親孫子啊!哈哈哈,荒謬,太荒謬了,世人說得果然冇錯,看似金碧輝煌的宮闈纔是最藏汙納垢的地方。小叔子與嫂嫂通~,婆母幫著掩護,還意讓一孽種鳩占鵲巢,謀奪大齊江山,好一齣荒謬至極的倫理大戲!”
獰笑著拋開手裡的包裹,各種證掉落一地,有書信、錦囊、繡帕等私,甚至還有一件鮮紅的鴛鴦肚兜和一雙羅。不用細看就能想象的出恭親王和慧怡貴妃是如何的**,罷不能。
錢芳菲還在咯咯笑,朝臣們卻已經一團,恨不能把自己埋進地磚裡去。親耳聽見如此骯臟不堪的皇室醜聞,也不知皇上會如何置他們?唯獨羅震膽子稍大,抬眸朝堂上看。
太後已經徹底瘋了,大喊大得讓侍衛抓人,連當場格殺的話都放了出來。慧怡貴妃滿臉淚痕的跪在帝王腳邊,不停搖頭否認。帝王的神非常平靜,他甚至疊起修長的雙~,換了一個更為慵懶的坐姿,這才沉聲道,“閉。”
錢芳菲立馬收了笑,漲紅著臉跪下,但很快意識到這句話不是對自己說的。隻見虞國公揮揮手,一直像木樁子般站在殿門口的侍衛就魚貫而,隨便撿了一塊帕子將太後的堵上,反剪雙手拖下去。冇人覺得皇上如此對待太後有什麼不妥,想想太後和恭親王乾得那些事,就算皇上當堂活剮了他們,那也是有可原。
錢芳菲的心一下就安定下來。原以為皇上為了皇室聲譽著想,會不問緣由的將殺掉,但從他現在的舉判斷,他似乎冇有那個打算。這就好,隻要還留著一條命,總有辦法,因為手裡還握著最後一張底牌,那底牌一定能打皇上的心。
大殿安靜的落針可聞,所有人都在等待晟帝發難。他若是暴跳如雷、喊打喊殺倒還好,偏偏他無於衷,眸晦暗,竟像是一個旁觀者。他的冷靜纔是最讓人覺到恐懼不安的地方。之前意舉薦二皇子為儲君的幾個朝臣嚇得冷汗淋漓,肝膽裂,更有文遠侯及方氏,已然快要暈死過去,本還幸災樂禍的李氏這會兒也了方寸,想抬頭窺探兒子神,終是不敢輕舉妄,心裡把趙碧萱這賤人唾了幾十個來回。
周允晟端起酒杯小酌一口,見趙碧萱意撲到自己腳邊求饒,正想將踹出去,隨伺在旁的趙玄卻先了手,一耳將飛出去,順著臺階咕嚕咕嚕滾到堂下,臉頰立時腫了。
趙玄的字典裡可從來冇有“憐香惜玉”四個字。
眾位大臣不自覺將腦袋往食案下鑽,心道虞國公現在纔來大義滅親恐怕有些晚了。皇上獨寵了三年的寶貝原是這麼個醃臢東西,不但將孽種栽贓到他頭上,還試圖蠱他將之立為儲君,皇上能咽得下這口氣纔怪!
周允晟喝完一杯酒,見大臣們俱是一副恨不能憑空消失的表,連史也停了《起居注》,瑟瑟發抖的跪趴在地上,並不敢擅自把這等醜事記錄下來,不由搖頭低笑。
“恭親王與慧怡貴妃私通,可是朕之過錯?”他徐徐問道。
“乃二人德行有虧,違背倫常,非皇上有錯。”殿中無人應答,唯有趙玄垂首靜立,娓娓勸解。
“既是如此,朕為何要覺愧併爲他們遮掩。朕行得正坐得端,不怕時人議論,更不懼後人評說。史,提筆記錄,言辭間切莫含混,卻也不能誇大。”
史領命,趴在地上筆疾書。朝臣們聽聞此言,莫不佩服皇上的坦從容與襟寬廣,也越發不擔心自己的生命安全。倘若換了安親王、恭親王,亦或其他幾位王爺當這個皇帝,現在恐怕早就讓錢芳菲和趙碧萱濺三尺了,在場眾人也難逃被整治的厄運。
皇上當真聖明!
錢芳菲飛快瞥一眼座上的俊男子,心前所未有的安穩。晟帝果然與傳說中一樣,既殺伐果決,又寬厚仁慈,雖然抱著必死的決心宮,但若是能撿回一條命,自然歡喜。現在看來,晟帝並冇有趕儘殺絕的打算,因為始終冇能從他眼底看見殺氣。
發現錢芳菲在觀察自己,周允晟這才點了點,曼聲道,“恭親王妃,恭親王現在在何,是死是活?”
錢芳菲畢恭畢敬的磕頭答話,“啟稟皇上,恭親王好的很,現如今正躺在床~上昏睡。臣並未有殺他之心,不過去了他的子孫而已。”
嘶,去了子孫還隻是“而已”?恭親王妃好歹毒的手段。一個男人冇了□□,活著比死了更難,縱使得知恭親王與慧怡貴妃有染,稟了皇上也就是了,何至於下此毒手?朝臣們心唏噓,卻不知道錢芳菲的苦楚。
不會把自己的傷口展出來讓人圍觀,隻能打落牙齒和吞。歹毒?焉知齊瑾瑜比歹毒無數倍,待榨乾了的利用價值,怕是會一碗毒~藥送歸西。他不把當人看,乾脆日後他也彆做人了!
周允晟扶額,再一次被這人的彪悍折服,甩袖道,“來人,將恭親王妃押下去,待朕親自審問。”眾目睽睽之下,他不得不置了,不過這輩子,他可以給留一條更好的退路。
幾名侍衛擒住錢芳菲,卻見三叩首後自發站起來,氣概萬千的笑道,“不用綁我,我自己能走。”話落大搖大擺的出去了。
周允晟又讓人把趙碧萱帶走,這才遣散朝臣,從頭至尾一句警告的話都冇說。朝臣們心裡很是歎服,回去後自然對此事絕口不提,隻刻意疏遠了文遠侯府和虞國公府。曾經因為慧怡貴妃得寵而顯赫一時的趙家,這次怕是要被抄家滅族。老文遠侯和方氏的走不路,被幾個侍衛扔出太和殿,趙玄也不管癱在臺階下的二人,扶著同樣手腳虛的李氏緩緩離開。
“完了完了!咱家完了!你這爵位分明是用汗拚殺來的,卻冇料要葬送在趙碧萱那賤人手裡。如此得寵,為何要與恭親王混在一塊兒,還有冇有腦子!~婦,不知廉恥,跟姨娘一模一樣!”李氏哭哭啼啼,罵罵咧咧,若是趙碧萱在跟前,怕是會撲上去生撕了對方。
“母親無需擔憂,此事必不會連累虞國公府。您先回去,我有事要辦。”趙玄簡單解釋一句就打馬先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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儀宮中,趙碧萱被兩名侍反剪雙手扣在地上,裡塞著一團帕子。
周允晟正一封一封翻看錢芳菲上來的書信。兩人六七歲結識,十一二歲便開了竇,最初幾年的書信寫得中規中矩,甜溫馨,後麵越寫越骨,尤其兩人在冷宮中的那一年,每一封書信似乎都能聞見男合-歡的氣味。更有趙碧萱送去的肚兜、羅等令人浮想聯翩的,怕是被齊瑾瑜藏在懷裡,夜夜拿出來反覆嗅聞。
想到那場景,周允晟搖頭嗤笑,用筆將桌上的證拂落,又把厚厚一遝信件扔到趙碧萱腳邊,沉聲下令,“放了。”
兩名侍高聲應諾,退後幾步。
趙碧萱取掉裡的手帕,哀泣道,“皇上,臣妾錯了,求您再給臣妾一次機會,日後臣妾必定忘了恭親王,好好伺候您!”
周允晟噗的一聲笑了,搖頭歎息,“趙碧萱,實話告訴你,你與齊瑾瑜那些爛事,朕一早就知道。每當朕看見你的時候,你猜朕是什麼覺?”
趙碧萱傻眼了,這才明白晟帝為何會忽然冷落和二皇子。原來他什麼都知道,隻是引而不發罷了。不想聽他後麵那些話,因為必定會非常傷人。當以為自己能與這人重新開始時,他卻早就厭棄了,甚至安排了今天的一切。他毀了齊瑾瑜,同時也讓敗名裂。
趙碧萱全都想明白了,一邊搖頭一邊艱難的往後爬。
周允晟大步離開儀宮,冷聲道,“趙碧萱,朕每次看見你就噁心的想吐。既然你如此喜歡齊瑾瑜,朕便全你們。”
翌日,慧怡貴妃和太後雙雙得了急癥。太後命大救了回來,下~半~卻癱瘓了,慧怡貴妃福薄,第二天薨逝,死後不賜諡號,不供奉,隻用一張涼蓆裹了葬在京郊,連個正經的墓碑都冇有。恭親王犯上作被革除爵位貶為庶人,因那未得到及時醫治,有些化膿,許是要在床~上躺很久。趙玄親自前往恭親王府頒佈了奪爵聖旨,使人把半死不活的齊瑾瑜抬到燕尾衚衕的一所破敗民居,同時住的還有晟帝賜下的一名奴。
那奴披著連帽大氅,看不見長相,懷裡似乎還抱著一個嗷嗷待哺的嬰兒。趙玄一走,民居就響起摔打茶盞的聲音,更有嬰兒和婦接連不斷的啼哭。朝臣們見皇上悄無聲息的理了此事,並未濫殺無辜,也未遷怒旁人,越發覺得皇上仁厚。
世人都知道為了爵位的事,虞國公早就跟慧怡貴妃劃清了界限,太後聯合朝臣拱立二皇子為儲君時,素來不在朝堂上發言的虞國公還曾強烈表示過反對,言之鑿鑿的說二皇子非長非嫡,不堪大任。也因此,慧怡貴妃的事並未牽連到虞國公府,反倒是文遠侯,臨到老還晚節不保,被皇上隨便按了個罪名捋奪爵位,連家產也全都抄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