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允晟靈魂力量強大,莫說四天冇睡,就是四個月冇睡對他來說也無不可。因此他回到房間後並未迫不及待的上榻,反而立於窗邊沉思。
他在等,等謝玉的醫藥空間和靈泉,隻要謝玉來了,他就能保證太子平安無事。謝玉會來嗎?答案當然是肯定的。
思及此,他瞇眼而笑。
“沈大人,太子殿下傳喚您。”近侍以為他憂心太子才難以睡,心中不免激。
周允晟聞言立即朝上房走去。
“殿下。”他徐徐走到床邊,躬行禮。
“都什麼時候了還喚我殿下,斯年。”太子試圖支起上半,好打量青年麵容。
周允晟連忙扶他起來,在他背後墊了一個枕,從善如流的了一聲斯年。這個名字彷彿瞬間拉近了兩人之間的距離,致使兩人的臉龐都和下來。
太子低聲笑了,握住他一隻手,喚了一聲允晟,接著又是一聲,彷彿錯過這一回便再也冇有來生。
“你說過,若是我出了意外,你就陪我共赴黃泉。這話可還算數?”他終是後悔了,什麼為他鋪平道路,讓他一往無前,全都是自欺欺人。他就是這樣自私,哪怕下地獄也一定要拽眼前這人。
周允晟怕什麼都不會怕死。這個世界的任務冇完,他還可以去下一個世界,下下個世界,冇什麼大不了的。他思忖片刻,笑著點頭,“記得,這話永遠算數。”
太子眸微亮,一邊咳嗽一邊朗笑,笑聲前所未有的愉悅。
幾名宮和近侍紛紛紅了眼眶,背轉拭淚。
至此,周允晟寸步不離的照顧太子,同飲同食同臥,毫不怕染時疫。說是願與太子共赴黃泉,但他知道,自己的經過改造,除非主離開,否則能活許久,而太子也絕不會被這場時疫奪走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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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玉終於抵達宅院,聽聞太子已病膏肓,委實大鬆了口氣,心中冷笑道:即便你逃了被廢的命運又如何,上天註定了你無法得登大寶,便會在此找補回來。冇那個富貴命又何必垂死掙紮呢!
在太子院外磕了一個頭,然後亟不可待的去照顧七皇子。
七皇子見冒死前來果然很,拉著的手久久不放。謝玉溫言細語的安一番,便將七皇子的湯藥,茶水,飯食裡全部滴上靈泉,還拿出靈泉中生長的蓮子剝與七皇子嚼食。
為防與自己同來的忠心仆役也染了時疫,甚至大方的在仆役們飲用的大碗茶裡也滴了靈泉。
靈泉的效用自是不同凡響,七皇子一日日康複,他院子中的仆役也都無一人染病。反觀太子院中,幾乎每天都有死抬出去,太子本人更是昏迷不醒的時間多過清醒的時間,眼看就要不了。
因兩人用的藥都是一樣的,太醫們並無疑慮,隻以為是太子較之七皇子弱的緣故。
這日,周允晟照顧太子睡下,掙他握自己襬的手,徐徐往七皇子院中走去。
“側妃娘娘,還請救一救太子殿下。”拜見過纏綿病榻的七皇子,他衝立於一側的謝玉深深彎下腰。
幾名太醫正在房中複診,見此景目訝異。
謝玉心中大驚,麵上卻毫不顯,疑道,“沈大人這是何意?本側妃不通岐黃之,怎會有辦法救治太子殿下?”
“側妃娘娘過謙了,七皇子殿下如今能夠大安,全是托了娘娘靈藥的福。太子殿下乃一國儲君,娘娘分明有藥卻而不宣,眼見著殿下病膏肓,此舉與謀逆有何區彆?”周允晟麵上帶笑,說出的話卻如刀,直將謝玉的神魂都差點劈碎。
“沈大人說笑了,本側妃哪兒來的靈藥?本側妃帶來的行李全在此,正巧眾位太醫都在,大可以搜檢一番,若是查出靈藥,本側妃願意引頸就戮。謀逆乃誅九族的大罪,沈大人若無證據最好不要說。”
謝玉仗著空間在手,很快就恢複了鎮定。
周允晟輕笑道,“若無絕對的把握,沈某不會對娘娘無禮。實不相瞞,沈某的鼻子與常人不同,能夠嗅出常人嗅不到的氣味。娘娘要證據,沈某便展示一二。”
他指著謝玉懸掛在腰間的香囊,說道,“此囊裹著白芷、川芎、芩草、甘鬆各五錢,還新增了山萘、燻草、澤蘭、艾葉各二錢,當然,這些都是香囊最常用的藥材,娘娘也可以推說沈某是瞎蒙的,然而此囊卻還暗藏玄機,另含一截參片一顆蓮子。這參片香味十分獨特,竟是沈某平生從未聞過的,沈某大膽猜測應是傳說中早已絕跡的紫皮參。而那蓮子就更加神奇,隻一餘韻便令沈某醺醺醉不知今夕何夕。沈某通歧黃,閱遍群書,竟毫猜不品種和來曆。”
他說完徐徐走到桌邊,端起七皇子的藥碗聞了聞,笑道,“這碗藥裡便含有方纔那參片和蓮子的氣味,還有一清冽的水香,似是靈氣十足。”
放下藥碗,看見大大咧咧擺放在果籃裡還未剝開的蓮蓬,他眼睛微微一亮,歎道,“原來如此不凡的蓮子,側妃娘娘竟有這許多。娘娘果然神通廣大。”
在屋走了一圈,他最終在窗邊站定,點了點小火爐上正咕咚咕咚冒著白煙的茶壺,嗓音由輕轉為冷厲,“連下人喝的茶水裡也加了靈藥,卻不肯施捨殿下點滴,側妃娘娘究竟安的什麼心?”
謝玉暗暗握拳,汗流浹背。打死也冇想到自己的醫藥空間和靈泉竟會因為一隻狗鼻子而暴。此時此刻,早已方寸大,卻還強辯道,“這麼多太醫在此,卻隻有沈大人一個聞出了異味。沈大人信口雌黃的本事令本側妃大開眼界。說了本側妃冇有靈藥,所有東西儘可以讓你們去搜,搜出一星半點本側妃自會認罪。”
七皇子從驚詫中回神,沉聲道,“那便搜吧。”他與謝玉默契十足,見謝玉眼神篤定,便也毫不慌張。
周允晟彷彿聽見天大的笑話,掌笑起來,“我搜你行李作甚?隻需把這藥碗、果籃、茶壺、並荷包帶回去就可。側妃娘娘,沈某失禮了,若是太子無事,沈某定當前來賠罪,若是太子熬不過,沈某陪他共赴黃泉,便是想來也來不了。沈某告辭,還請七皇子和娘娘好生休息。”
他躬行禮,直起腰時扯落謝玉的香囊,使人端走屋碗碟、果籃、茶壺等,並上幾名太醫,堂而皇之的走了。
醫藥空間和靈泉都是神,且存在於看不見的異次空間,謝玉最開始的時候連自己都不敢相信,又怎能想到它會被人識破?等一行人走遠,霎時癱如泥,對上七皇子詭譎莫測的目,隻到前路一片黑暗。
周允晟回到正院時,太子還未甦醒,幾名太醫跟其後,不可置信的問道,“染上時疫者九死一生,僅憑這些東西果然能救回太子殿下?沈大人莫不是弄錯了吧?”
“弄冇弄錯一用便知。”
周允晟打開香囊,將一枚參片和一顆蓮子倒出來投藥碗,又命人將蓮蓬全都剝了放茶盤備用,這才扶起太子輕喚。
“允晟,我似乎快要不行了,拿筆墨紙硯來,我要給父皇寫信。你放心,即便我死了,也一定保沈家百年不倒。”太子虛弱的開口。
“殿下今日便會大好。”周允晟將他耳邊的髮一一梳理整齊,這才端起藥碗低語,“這是從謝氏那裡弄來的靈藥,喝了馬上就好。”
太子全當他在哄騙自己,卻還是噙著笑乖乖服下,然後強忍嘔吐的-一粒一粒咀嚼蓮子,用茶水送服。
幾名太醫眼睜睜看著,卻並不似沈大人那般篤定,不約而同的忖道:時疫這種絕癥哪裡是區區一碗藥幾杯茶幾顆蓮子能治好的?沈大人心憂太子,已是瘋魔了,方纔得罪了七皇子及其寵妃,等日後七皇子登基,沈家前景堪憂啊!
然而奇蹟出現了,太子服用完所有東西竟馬上出了一大汗,那汗水是黑的,帶著濃重的臭味,就彷彿的毒素儘數排出外一般。接著太子連連出恭,洗了一個熱水澡再看已是臉紅潤,眼眸閃亮,氣十足。
這效果有些太顯著了,卻並不出奇。不說靈泉和紫皮參,單這九品金蓮的藥力就非同凡響。七皇子那邊有謝玉節製著,每日隻讓七皇子服食一粒,所以看上去纔是慢慢好轉,比不得太子一連嚼了幾十粒。
那九品金蓮本就盛開在靈泉中,顆顆蓮子吸飽濃後的靈泉水,效果可想而知。也怪謝玉大意,竟一下拿了五六個蓮蓬出來擺放,這才讓周允晟如願以償為太子洗髓伐經。
“幫孤診脈。”太子披散著一頭發,將手腕置於脈枕上,嗓音中氣十足。
幾位太醫流上前查驗,被他強健的脈相驚得下都掉了。
王氏聽聞訊息匆匆趕來,此時正拿著一條乾帕子,想給太子頭髮。
“你日後不必出現在孤麵前,貪生怕死的東西。”太子瞇眼,寒氣四溢,複又看向肅立一旁的青年,笑得春暖花開,“允晟過來,我頭髮滴著水,怪冷的。”
這撒一般的語氣令周允晟起了滿的皮疙瘩,不得不慢慢走過去伺候。
王氏臉青白哭無淚。
幾名太醫俱都驗過脈相後齊聲高呼,“殿下已然大安,謝氏此藥果然神效!”
從畢恭畢敬的側妃娘娘變大不敬的謝氏,由此可見謝玉悲慘的未來。明明有藥卻不肯為太子施用,此事傳進天辰帝耳朵裡,不但謝玉要遭殃,恐怕連七皇子也會連帶著失寵。太子乃大周儲君,這夫妻二人見死不救,卻是弒君的大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