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方應的話聽在某些人耳朵裡實在氣人，偏偏又冠冕堂皇樣子，拉仇恨拉的十分功。有人暗暗想道，難怪當初萬安如此不惜代價，換誰也不能忍啊。

在前是不可能無節制長考的，否則就是怠慢天子了，徐溥稍加思索便做出了決定——無論方應是如何想的，眼下自己絕對不能退讓。

因爲今天是閣之後首次前議事，方應一而再的跳出來，公然與自己擡槓，這種行爲無異於是對自己的挑釁。雖然也在意料之中，可如果自己對一個從五品小字輩忍讓了，那新鮮大學士的威信就然無存。

若被視爲弱可欺，別人都效仿起來，自己今後就更束手束腳。下了決心後，徐溥便堅定的對天子進言道：“臣仍然以爲，謝遷最爲合適，方清之雖然於社稷有功，可另行他用。”

殿裡看熱鬧的人激了，原本神不集中的也立刻打了瞪著眼睛，這下真有好戲看了！

前面方應不說理由，很直白的說自己老爹比謝遷高大上；而徐溥這次迴應似乎也一樣，也直接明說謝遷更合適，半點理由也不講。

這說明什麼，這就是短兵接白熱化的表現，雙方都不想虛僞的迂迴，直接不講理的正面撞！對於廟堂中人，這纔是最激烈的博弈，比橫飛刺激多了。

決定最後結果的，大概就是君恩了，或者說雙方直接比拼的就是君恩。不過關於這方面，衆人看法比較一致，在君恩上面，徐溥是勝過方家的。

因爲方家人在天子邊時日短。沒有徐溥那種十年耕耘之深厚，這是無可奈何的短板，就像是暴發戶與三代貴族的區別。方應想依仗幾件功勞苦勞撼徐溥。確實有點負氣之舉了。

換是別人自然只有絕，但大家也都知道方應的與衆不同。膽大之下藏著心細，故而依然打起神關注。雖然方應看似盲目，說不定還有別人不知道的底牌。

卻說徐溥迴應了方應的挑釁後，忽然又往深裡想了一層。這是不是首輔劉棉花故意把方應推出來，以此試探自己的底線？畢竟人人都知道，自己和劉健在天子支持下聯手閣，非常有架空劉棉花這個首輔的嫌疑。

想至此，徐溥深深的看了一眼劉棉花。這站在徐溥邊的劉棉花莫名其妙。不免在嘀咕一聲，與你打擂臺的是方應，你看老夫作甚？

如果劉棉花知道徐溥的想法，一定會大呼冤枉。現在方家與他劉吉幾乎就是平等的關係，他劉吉可沒那個本事教唆方應當炮灰。

當然方應有重大行時，也會提前告知他劉吉，便於在關鍵節點上配合一下。但很多時候，方應也是有所保留的，比如這次劉棉花也不大清楚方應的全盤謀劃，只能暗自猜測方應是否打算把李孜省疏拋出來？

閒話不提。此時此刻方應與徐溥先後放了大招，就是天子朱祐樘最頭疼了，以至於殿中出現了短暫的冷場。一邊是親隨。一邊是功臣，又是明顯互不相讓的意氣相爭，偏向誰都難辦啊。

實在不行，就只能照顧一下徐先生的臉面了，這時候明顯是新閣的徐溥更需要撐腰，天子心裡權衡道。

天子正要開口，忽然看見方應又了，上前來奏道：“臣三思之後，自覺先前冒昧了。不該爲了家父攪朝堂，罪莫大焉。”

天子聞言頓時鬆了一口氣。此時有一方相讓那最好不過了，省得撕破臉難看。看來方應心裡也是明白事的。

噫？竟然有不人驚訝的出了聲，一不留神君前失儀。別人當然極度不可思議了，這畫風明顯又不對了，方應居然又服了！算上剛纔舉薦翰林院掌院學士那次，方應今天已經是連續第二次對徐溥服了！

那個據理力爭、誓死不退的年人呢？那個縱橫捭闔、激揚意氣的年人呢？那個出其不意、攻其不備的年人呢？

有多愁善的人心裡喟然嘆道，這樣別一格的風景線，大概也要漸漸泯然衆人了啊。也許這就，便如那棱角分明的石頭，一旦扔到在河流裡，終將會變圓的鵝卵石，大多數人們也終將被生活打磨得老世故，放下意氣和尊嚴。

以劉棉花之明，能猜得出別人心裡正在慨什麼，可是劉棉花對此只覺得忍俊不，這麼簡單的擒故縱都看不出來。不過還是趕出去，把自己的事做了，萬一等會兒忍不住笑了場就不好辦了。

平靜了一下心，今天一直在形的劉首輔施施然出列，對天子奏道：“自從吏部尚書李裕辭後，吏部正堂一直空虛，如此中外驚疑，朝政多有阻塞。斗膽奏請陛下早做聖裁。”

眼見劉棉花突然提出這個議題，徐溥先前不安的覺突然更加明顯了，難道方應是項莊舞劍志在沛公、明修棧道暗度陳倉、將取之必先予之？

今天君臣面見，本來只是計劃議論廷詞臣人事問題的，沒有涉及外朝。再說關於吏部尚書人選問題，天子對外朝不，邊廷臣裡也沒有夠資格當吏部尚書的人。如果一堆五六七品的詞臣直接去當吏部尚書，簡直駭人聽聞，所以先前天子沒有乾綱獨斷的心思。

當然吏部尚書這樣極品大員的選舉有兩種辦法，欽點之外還可以廷推。故而天子打算按照廷推的路數，讓外朝員廷議之後，再推舉人選奏報上來。

不過此時天子見劉首輔提出吏部尚書的問題，便也點頭道：“今日爲時尚早，諸卿於此有何諫言？”

吏部尚書是銓政大員，號稱外朝之首，至關重要，空缺確實會對朝廷政務運轉產生障礙。既然劉棉花提出來了，就不妨議一議。

而且天子還明白，如果有人已經提出來吏部尚書的問題，自己還不敢表態，仍然推給外朝廷議，那就顯得太沒有擔當。()

ps：這兩章太燒腦子，下一更下午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