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樣米養百樣人，天子和天子也不一樣，只在這“威嚴”二字上面，差距就不小。有的天子臨朝聽政，左右屏氣斂息大氣也不敢出，而有的天子就缺乏這種氣場。

方應穿越以來遇到兩代天子，化天子時代風氣渙散，而化天子本人也不是很有氣場的帝王；至於當今這位新天子，年紀才十八，又有化天子的基因，同樣不是威嚴型的帝王。

所以朝會上或者君臣面見時，頭接耳竊竊私語這種違反朝儀的事，也就不算見了。於是方應纔敢的捅了捅前面的汪芷，打算趁機問幾句話。

看前頭汪芷半天沒回應，方應便向前了，站在汪芷側方，直接對著汪芷耳朵低聲問道：“你在宮中，可將那些疏找到了？”

汪芷漸漸恢復過來，也悄聲答道：“萬安的那些疏已經尋到，容與你所言不差，不過按你吩咐已經給了劉閣老。”

原先方應沒想到自己這麼快就起復，而且還能獲得置萬安事的授權，所以才囑咐汪芷把疏給劉棉花。而如今這事自己就可以理，不必假手劉棉花了。

方應便想著，散朝後去找劉棉花，把萬安寫的那些小黃文疏接手過來。同時又問道：“李孜省關於舉薦劉健等人的疏，你可曾找到？”

汪芷輕輕的搖了搖頭，“萬安的疏都被先皇歸置在一匣子中，放的也不偏僻。相對好找。而你所說的李孜省疏，時間久遠，又不知混在什麼地方，找起來像是大海撈針。還須時間。”

那可是李孜省的救命稻草，每遲一天就多一天危險，但著急也沒用。何況方應也不是發自心的著急，李孜省畢竟不是他親友黨羽。

方應拜託汪芷辦的事太多。今天要問的事也很多，當即再問道：“萬達與萬牛兒在東廠獄中，如今審理的如何？”

汪芷答道：“兩人抵賴不招，但案發時間略長，審理起來不大容易，也需要時間慢慢來。”

方應問完後，便集中神關注朝會狀況了，這場合不適合深討論問題。還是先履行本職工作爲好。

然後看到有大臣在丹墀上慷慨激昂的說著什麼，方應凝神聽了聽，原來是參劾佞幸小人爲非作歹並矇蔽先皇，一口氣列了十幾大條、數十小條罪狀。最後這大臣叩請天子，將李孜省、僧繼曉、樑芳等人下獄審理，以張正義。

文臣終於要對囂張十年的前朝佞幸反攻倒算了，方應想道。不過這些人禍朝綱，也算最有應得。只是來不及爲李孜省轉圜了，那封疏還沒有找到。

又聽天子點頭道：“準了！”

這些佞幸小人裡，樑芳、僧繼曉皆不在朝會上，只能派軍另行去捉拿。而以方士份迷先皇，得以混進文臣行列的李孜省就在朝會現場。

天子一聲令下後，便有當值的錦衛軍上前，將李孜省從班位中捉了出來，然後就是摘掉烏紗帽並剝去袍。

邊上的員們只當看好戲，沒有任何同。文們從來就沒有把李孜省當同僚看過。同殿爲臣四個字。更像是一種辱。

李孜省臉上出絕的神，子抖的宛如篩糠一般。同樣飽過彈劾的汪芷忽然生了幾許兔死狐悲之意，扭頭向方應問道：“他會不會當場捅出那個？”

方應答道：“應當不會，他肯定還抱著希。用這來換自己出獄。”

當然方應知道，上輩子時空歷史中的李孜省是暴斃在獄中。可是現在方應即便想回報李孜省。也無能爲力。總不能把自己也搭進去，他和李孜省還沒好到這種程度。

正在錦衛軍要將李孜省拖走時，吏部尚書李裕站了出來，對天子奏道：“李孜省與樑芳、僧繼曉等人不同，其罪狀較輕，陛下有所區分。”

金臺上下一片譁然，這李天竟然會站出來替李孜省求！雖然李天與李孜省是同鄉，但這可不是講同鄉關係的場合。他的言行不僅僅是求這麼簡單，而是嚴重到逆大勢的行爲！

當前什麼是大勢？就是撥反正、激濁揚清，這是上應天意、下順人心的政治方針，沒人可以逆天而行，就連首輔萬安也要想盡辦法的自保。

李孜省、僧繼曉、樑芳這些有代表的人下獄，就是當前政治路線的現。李天公然替李孜省求，這無異於是與天子欽定的政治路線對抗。

到目前爲止，公然這樣做的，只有李天一個人。衆人無不泛起一道問題，爲了區區李孜省，冒著失去吏部尚書位的風險，這值得嗎？

連方應也忍不住嘆口氣，自言自語道：“這是一個好人。”

方應與李裕往很多，他很清楚李裕的心。李孜省與李裕乃同鄉，當初李孜省在先皇面前得志時，也照拂過李裕。幾年前，李裕從副都史升爲掌院右都史，李孜省出力不小，極力向天子舉薦李裕。

再後來李裕遷轉吏部尚書，李孜省大概也出了力。所以李孜省對李裕是有恩的，而李裕今天估計是爲了報恩，便站出來替李孜省求。

不得不說，在場中，這種不顧自的義氣是非常難能可貴的，讓方應唏噓不已。難怪在另一個時空歷史中，李裕這個吏部尚書沒當多久便換人了，方應好生奇怪，原來子在這裡。

汪芷悄悄問道：“如果我有一天，落到李孜省今日的下場，你會像李天這般對我麼？”

“我不會讓你落到這個下場。”方應非常肯定的答道，這些年他一直朝著這個目標努力，當然不是白費力氣的。

不過這樣勇於負責的回答，換回來的卻是汪芷非常不滿的眼神。方應猛然醒悟到，汪芷不是以政治盟友的份發問，而是以人的份發問的，自己的回答本就不對路。

於是連忙又改口道：“你放心，我肯定不顧的出來救你，要死一起死，不會單獨茍且生！”

這次汪芷的眼神漸漸轉爲滿意，不過上仍念道：“都是花言巧語虛假意，誰知道有幾分是真。”(未 完待續 ~^~)

PS：??歷史分類第一還在拉鋸啊，這兩天最大的好就是看著榜單傻笑了。。今天構思有點跟不上，我先梳理下思路，明天再更繼續拼第一，諸君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