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應的行徑，即便是知甚深的親友們也紛紛表示看不懂。以前方應雖然時時有難以理解之舉，但親友們大都可以猜測出他的目的，明白他大致上想達到什麼結果。

但在今次，連方應的目的都看不出來了，沒人能知道方應把自己栽進大牢裡圖的是什麼的，到底有什麼目的。無論怎麼看，這樣自彷彿沒有任何好。

就算是明如劉棉花，這時候也糊塗了，完全不到頭腦。不過劉棉花很淡定，也沒有任何出手相救的跡象，他並不擔心方應的下場，因爲他知道方應還有東廠這張底牌。有這張底牌在，順天府大牢怎麼可能爲難的住方應？

劉棉花是淡定了，但劉老夫人卻急了眼。距離親日子還有不到兩個月，已經圈定數年的婿卻進了大牢，這實在有點難以接。

故而劉老夫人把劉棉花狠狠數落了一頓，“人人都知道他是你婿，如今卻被捉進牢獄，你也能忍得住？你這當朝次輔大學士不覺得丟臉麼？”

“這有什麼不能忍的？”忍功夫天下前三的劉棉花表示不能理解，臉面又不能當飯吃，還是有朝一日當上首輔之後再考慮臉面問題罷

架不住老夫人囉嗦，同時劉棉花也想弄明白自家婿葫蘆裡賣的什麼藥，還是派出了親信前往順天府大牢探監。

不過纔去了不到一個時辰，這親信便回稟道：“那方小哥兒在牢裡發了話，絕對不見任何外人。包括親朋好友。是以在下沒有見到他，只能迴轉。”

於是劉棉花更一頭霧水了就在這時。忽然又聽門子稟報說，方姑爺邊隨從婁天化到府拜訪。說是急著求見老爺。

方應到底搞什麼鬼！劉棉花忍不住暗罵了幾句，不過還是將婁天化傳了進來。

卻聽婁天化跪地懇求道：“閣老！我家老爺請了別人寫奏疏，再求閣老辦一件事，引導天子將奏疏下發部院議論！”

劉棉花聞言道：“賢婿忒見外了，這奏疏老夫就能寫，又何必假手於他人？”

婁天化答道：“我家老爺發過話，閣老務必不要參與過深，只居中引導一下即可，不然以後恐怕要被人誤會串通一氣。”

第二日朝廷中便有人上奏疏。將方應之事陳，並奏請下發部院議論如何置。劉棉花在閣中收了這封奏疏，又迅速蓋上自家次輔專有印記，以奏形式轉呈給天子。

天子看到劉棉花轉呈來的奏疏，只以爲劉棉花是救婿心切。因爲方應清流聲很高，若下發部院議論，正常況下幫著求說好話的人必然很多，有利於從輕置。

劉棉花的心思乃是人之常，天子也懶得直接心方應的事。便批下發議論，將置權推給了朝臣們。有了這道旨意，順天府就進了觀狀態，暫時沒有提審行兇人犯方應。

話說在當前。本來方應就是負面流言滿天飛的況，偏生又出了行兇傷人的事故，這可不是流言。而是確實發生的事。

在天子下發部院議論後，圍繞此事。關於方應的負面議論又出現了有在議論中大加鞭笞的。有寫奏疏抨擊的。無非是指責方應驕橫跋扈，暴兇惡，乃至屢屢傷人；或者是秉邪狹，心思狡險，行事肆無忌憚，必爲京師禍患。

很多有心人越發看出來了，其中必定有人推波助瀾。即便有些人想爲方應辯解，也淹沒在口水中了，面對這種風幾乎沒有扭轉之力，當然最關鍵是方應本人不給力，掉了鏈子。

只怕天子本人也沒有想到，朝臣議論居然給了他一個意外結果，否定方應的風居然過了力方應的勢力。實在讓宅在宮中自得其樂，不大關心外面世界的陛下有點看不懂了。

轉眼到了朝會之日，有順天府員出列奏道：“方應如今羈押於牢中，不知如何置，臣奏請聖裁。”

首輔萬安便也出列奏道：“臣以爲，此事由順天府秉公審理即可，不勞陛下多慮。”次輔劉棉花奏道：“方應畢竟有功之人，刑加於有失統。”

萬安回頭對劉棉花質問道：“爾有私心耶？”劉棉花不鹹不淡的答覆道：“公義私心皆有，不敢因私廢公。”

在朝會班位中，天子兩側是司禮監太監，斜前方兩側是中書舍人，階下兩邊是大學士和錦衛。除此之外，距離天子寶座最近的就是翰林、詹事這些詞臣了。

見兩位大學士針鋒相對，有人奏道：“方應出翰苑充過坊局，與詞林關係切，何不垂詢詞臣？”

天子便傳話讓詞臣發表意見，片刻後，詹事劉健出列道：“方應不宜用刑，但確實又有罪過，流言紛紛中品也存疑。爲避免攪京師，陛下將其逐出京師即可，不再敘用即可。”

劉健此言一出，惹得附近大臣顧不得朝儀，互相頭接耳，因爲劉健這個提議很出人意料。看似沒讓方應被用刑，其實卻是很“絕”，要直接掐斷方應的政治生命，這是多大的仇？

按道理說，劉健與方應無冤無仇，甚至還有清流一脈的淵源，據不文潛規則應該幫方應開纔是。

劉棉花彷彿很吃驚，但他沒有看劉健，卻又將目投向禮部侍郎兼翰林院掌院學士徐溥，開口問道：“徐大人以爲如何？”

衆所周知，徐溥纔是翰苑詞臣的領袖人，說話分量自然不一般。徐溥也出列奏道：“劉詹事所言即是，無論如何方應罪過在，不是無辜之人。”

衆人更加吃驚，因爲徐學士是出了名的人緣好，與各方相都很不錯，稱得上德高重，不然也不會爲公認的翰苑領袖和閣接班人。可是徐學士居然也發聲趕絕方應這清流後起之秀，這與徐學士廣結善緣、提挈後輩的往昔形象完全不同。

清流本該是方應的基本盤，往常方應還可以立足並依賴基本盤與對手搏鬥。卻不料如今兩大詞臣領袖都公開否定方應，這下方應可真死定了，死的不能再死了！(請搜索更好更新更快!

ps：瀕臨滅絕的珍稀種存稿君向大家拜年了！！！??［本章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