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泰山所言誇張了,家父哪能到如此地步.....”方應順著劉棉花的口氣說了半句,隨後話頭一轉,“其實現在讓小婿最爲憂慮的,是老泰山你的境。”
方應前半句,劉棉花只當是慣常的謙虛了,並沒有多想。再聽到後半句,倒是又說中了他的心病。
沒錯,雖然劉棉花一直在爲昨日的事抑鬱,但並不意味著他沒覺察到自己的境。只是昨日事對他打擊太大,過多緒不由自主迴旋不去,對將來事沒有來得及多想而已。
故而劉棉花很贊同的點點頭,“只怕從此又要進多事之秋矣!吾輩輔臣,恩榮皆出自聖上。昨日老夫惡了天子,不免基搖,不得有伺機發難者。”
方應也順著話說:“小婿以爲,老泰山當前最大危險來自於劉珝,老泰山以爲然否?
首輔萬安乃鷙之人,犯不上心急如火的跳出來與老泰山過不去。一來大概想觀察一些時間;二來他已經是首輔,與老泰山爲難也得不到什麼太大好;三來他與老泰山沒有太大的恩怨私仇。
可是當年老泰山奪了劉珝次輔之位,那劉珝定然不甘於此,時刻等待重新拿回次輔之位。如今遇到這樣機會,他必然不會輕易放過,肯定要生事。”
劉棉花贊同道:“賢婿所言極是,當前對老夫最危險之人確實應該是劉珝,此人爲了搶機會,行不會太慢,或許眼下已經開始有靜了。老夫看你既然提了出來,想必是有了全盤考慮,不妨說出來與老夫聽聽。”
方應有竹的答道:“老泰山不妨反客爲主,先下手爲強!一是打劉珝的手段,二是攻敵必救的道理,足可迫使劉珝想法子自救,哪裡還顧得上對老泰山落井下石?”
“你說的道理都是對的,但是太虛了,老夫應該如何行,你總要拿出個說法來。”劉棉花催促道。
方應雖然被催促,但仍不急不慌,淡定的說:“可以從吏部尚書尹旻下手。”
劉棉花吃了一驚,沒想到方應直接點出一個大傢伙。吏部尚書號稱天,是外朝文之首,個人權力最大的朝臣之一,政治分量上足以與閣老分庭抗禮。
雖然當前吏部尚書尹旻並非閣員,但吏部天的地位也不比閣臣差多了。而且衆所周知,天尹旻與大學士劉珝同爲山東人,乃是關係非常的政治同盟。
“對尹旻下手,好甚多,可以略略破解老泰山的困境。一來可以斷掉劉珝左膀右臂;二來分量足夠重,肯定可以那劉珝自顧不暇,難以再另外分心與老泰山相爭。
三來足以震懾其他人不敢輕舉妄,老泰山自然安穩了;四來或許能通過尹旻牽連到劉珝,找出什麼不法弊,老泰山便能借機拿住劉珝。有如此多的好,老泰山何樂不爲?”
聽了方應娓娓道來,劉棉花便到,爲了對付劉珝要先拿吏部尚書開刀,從邏輯上也算講得通。
可是他仍有點擔憂,吏部天是能與閣大學士分庭抗禮的角,未必就是柿子了,說不定比劉珝還難啃,那就有點本末倒置了。
方應知道劉棉花擔憂什麼,詳細解釋道:“尹尚書在吏部已經十年,做尚書也有七八年,論理早該換人了。哪有讓一個人長期把持如此重要職務的況?就算直接拿這個理由對天子去說,那也能說得通。
況且尹旻做了七八年之久的吏部尚書,肯定不人選不合心意從而對他不滿。老泰山想必也注意過這方面,大可召集幾個人上奏彈劾尹旻。
經過昨日之事,想必老泰山組織彈劾尹旻輕車路,此爲一。與此同時,小婿在都察院糾集一些史,聯名上疏彈劾,此爲二。
此外,尹旻由於自傲得罪過李孜省、鄧常恩等妄圖手銓選、安置私人的佞幸寵臣,彼此不和。老泰山不妨暗中與此輩聯絡,約定一同尹旻,引他們直接向天子進讒言,此爲三。”
劉棉花皺起了眉頭,質疑道:“你說讓老夫去與李孜省、鄧常恩這些方士佞幸勾結?”
你老人家這會兒裝什麼純潔?方應勸道:“老泰山順應大局,糾集對尹尚書不滿的朝臣,同時小婿去找史聯名上疏彈劾,這些都算是堂堂正正謀。
而李孜省、鄧常恩等人若能向天子進獻讒言,那就是背後襲的奇兵了。兵法雲以正合以奇勝,有何不可?”
劉棉花默默盤算起來,如此三管齊下,再加上尹旻當吏部尚書時間已久早該換人,還真能搖尹旻的位置,方應所指出的主意非常可行。
方應還在繼續爲劉棉花分析:“劉珝近來與首輔萬安走得近,但也只是於大勢和利益。並不說明萬安肯定事事都與劉珝相同,畢竟當初萬安與劉珝還有過矛盾。
想來想去,萬安沒有理由去幫助尹旻,說不定還樂見其,趁機落井下石,難道那萬安不想要吏部尚書的位置安私人麼?
如果事不順利,關鍵時刻權衡利弊,可以將吏部尚書位置讓給萬安,小婿就不信萬安不心!所以只要老泰山有決心,尹旻不可能不倒!”
“做了!”劉棉花拍案道。他知道自己肯定將會面臨困境,但也想不出更好的破局辦法,便只能採納方應的建議,從吏部天尹旻這裡先下手爲強,打劉珝一個措手不及!
而且劉棉花對方應的主意很信任,這是靠著過往一件又一件事累積起來的。
想至此,劉次輔再次慨道:“不承想,你竟會如此盡心盡力替老夫籌謀,實在難能可貴,老夫記在心裡了。”
劉棉花的意思,就是說方家本來已經要上大臺階了,他今後對方應未見得有多大用。這樣況下方應還能一大早跑過來,全心全意替他籌謀,所以當得起難能可貴四個字。
對這份激,別有心思的方應之有愧,轉移話題提醒道:“時不我待,老泰山必須要有所行,越快越好,最好不要落在劉珝後面。”
劉棉花立刻出筆來,展開紙箋道:“老夫這就修書幾封,召人今晚會面!再遣人去見李孜省,明天便可啓。”
眼見著老泰山一一安排佈置下去,方應這才慢吞吞的說:“其實還有事未向老泰山稟報。昨晚天子下旨,將家父貶謫到邊遠州縣......”
劉棉花確實還沒聽到這個消息,驚訝道:“貶到哪裡?”方應支支吾吾道:“有待吏部銓選。”
吏部銓選?劉棉花登時恍然大悟,難怪方應使自己將矛頭指向吏部!
那劉珝與方家乃是死仇,將失去君恩的方清之丟到吏部銓選,能討得了好?選裡面可供作的貓膩太多了,將方清之丟到不同地方就是天地之別。
所以方應纔會唆使自己去對付尹旻,給方清之騰挪空間!也難怪方應一大清早就趕了過來,大概就是想趁著自己不知道消息時先把事敲定了。
劉次輔忍不住連連冷笑道:“原來你是要借刀殺人,驅使老夫火中取栗!”
方應賠笑道:“與人方便,與己方便,我爲人人,人人爲我。都是一條線上的螞蚱,家父得了方便,老泰山也不算吃虧。再說這個主意乃是兩利的主意,對老泰山亦是有好的。”
劉棉花又氣道:“虧得老夫認你忠厚,誰知暗藏這層心思,浪費了老夫激之!你也真好意思麼?”
方應道:“昨日左順門前,老泰山將小婿驅趕走人,小婿可曾有半點怨言?當時老泰山沒見不好意思。”
這......劉棉花無言。
方應很篤定,箭在弦上覆水難收,不可能被緒左右,不然劉棉花就不是合格的政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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