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二十年五月底，爲了國事，方應告別家人，又一次推遲了婚事，不得不啓程南下。如果放在二十一世紀，方欽差可以作一場人的先進事蹟報告會了。

帶在邊的依舊是王英和方應石一文一武，這次差遣他們兩個都不覺得辛苦，很是躍躍試。

一是可以回淳安縣老家去，而且還是以欽差隨從份回去。他們兩個跟著方應混了這許多年，也算是山村裡的功人士了，有錦還鄉的機會就按捺不住包心，只恨不得翅飛回去顯擺一番。

二是欽差威風凜凜，當欽差的隨從自然也水漲船高，比在到是高顯貴的京城爽氣多了。該頭疼的事反正有秋哥兒這聰明人頭疼去，子都曾經說過，勞心者治人麼。

此外按照規矩，欽差出行是不準攜帶家眷人的，方應只好熄滅了從汪芷那裡把孫小娘子挖過來的心思。

行人司那邊據這次差遣的況，派來了六名屬員。約定好時間，匯合了屬員之後，方欽差一行便從崇文門出城，向通州張家灣碼頭而已，那邊自然有驛站準備好船隻。

自穿越以來，方應南北之間已經走了兩個來回，但這次南下是最舒心的一次。作爲欽差有馳驛待遇，一路上都有驛站負責出行、住宿、飲食事務，各驛站當然不敢怠慢欽差，安排的妥妥帖帖。

一些地方有喜好遊的，或者是與方家扯得上關係的，也都出面款待，方應不得應酬幾下，主客皆大歡喜一番。

一個月後到了長江，從瓜州渡江後，便進了江南地界，也就是方應這次差遣所負責的地界。

然後地方的熱陡然上漲了十倍百倍，沿途每一個縣都極爲盛。但方大欽差一改在江北時的做派。在江南只住在驛站，各種邀請一次也不答應，地方員一個也不見。

如此幾天後，就抵達了蘇州府。晚上住在城外滸墅關。這裡地運河要衝，是天下八大稅關之一，關設有驛站。但方應到了後，滸墅關大使黃安國親自出面安排住宿。

供奉上飲饌時，黃大使向方應詢問道：“下斗膽一問，方拾明日要進蘇州城麼？”

方應毫不猶豫的答道：“不進城，本繼續坐船南下，直奔淳安縣，不在沿途耽誤時間。”

黃大使猶豫片刻，吞吞吐吐的說：“正該如此。方拾明天路過楓橋時，最好不要張揚和停留，快速通過便是。”

方應眉頭一皺，反問道：“關尹這話本不大明白，莫非此地有什麼不妥？”黃大使答道：“下得知。有一批讀書人慾坐船聚集在楓橋，堵住欽差鼓譟。”

方應然大怒，拍案道：“此輩安敢如此！”

黃大使嘆口氣，“下滸墅關多年，深知蘇州讀書人向來以狂狷出名，又人多勢衆，聚衆鬧事是家常便飯習以爲常。有什麼不敢的？地方都得好心之，方拾還是小心爲妙。”

方應心知肚明，黃關尹所言不虛。開國時還好，到了明代中後期，江南讀書人的士風確實如此，天上地下沒有不敢罵的。有時候員被圍攻的灰頭土臉了也只能自認倒黴。

他看了黃大使幾眼，“多謝黃關尹提醒，此恩德本記下了，只是這讀書人爲什麼意圍堵本吵鬧？”

黃大使又如實答道：“大人肩負督糧差遣，在他們眼裡自然就是搜刮盤剝地方。蘇州賦稅重。讀書人向來對朝廷牢很多，大人奉命前來督糧自然就是火上澆油一般。”

方應冷哼一聲道：“目無王法，罔顧大局，如此讀書何以治國平天下！”

這麼高境界的道理，和黃安國這小小的九品稅關大使沒什麼關係。他盡到了提醒義務，又收穫了欽差激，就算完任務了。

目送黃大使離開，方應若有所思，這夥讀書人的行徑從深層次反映出，蘇州“人民”很鮮明的不歡迎自己。

一是如同黃關尹所言，沒人喜歡來收自己錢的人；二是當初便宜外祖父在蘇州搞賦稅改革，自己是狗頭軍師和吹鼓手，蘇州大戶們印象不大好；

三是自己算是小有名氣的青天了，外祖父又是王恕。如此“正直”的員辦公事當然會鐵面無私，這會讓江南大戶們很“擔憂”。

四是自己和蘇州士人關係不佳，王鏊這種老黃曆且不提，就說自己當初年輕狂，辱打過蘇州士人年輕一輩的傑出代表......王銓、祝允明、楊循吉、都穆全都被自己踩得生活不能自理。

當然若不是如此，自己還不會被派到江南當欽差......知道差遣難辦，沒想到還沒正式進駐蘇州城，只是路過一次就遇到難題了。

想到最後，方應嘆道，一個人和一羣人吵架而且還在客場，那簡直是極其不明智的行爲，因而明天若真遇到堵路的，只好見機行事了。

一夜無話，及到次日，滸墅關爲方欽差安排了座船，不到半日就抵達了著名的楓橋。

這裡是一個通樞紐，從這裡折向西就是去蘇州城的方向，向南便是沿著運河繼續南下。卻見此地水面上舟船集，裝載貨往來如麻，不愧是天下最繁華的地方！

欽差座船緩緩前行時，忽然有六七艘大小不一的船隻離了岸邊，漸漸圍在欽差座船前方和左右。

王英從船艙裡出來喝道：“爾等何人，膽敢阻攔欽差座駕！”

有一位寬袍大袖的讀書人立在對面船頭上，抱拳爲禮，但言語間不甚客氣：“我等皆蘇州士人也，斗膽向欽差大人問幾句話！”

王英面有怒，開口斥責道：“哪裡來的讀書人，如此不懂規矩，你也敢說向欽差問話？還不速速讓開！”

六七艘船上各有兩三人，聞言一起喧譁道：“江南士心在此，欽差大人躲在艙中，不敢出面一見麼！”

王英疾言厲的說：“再說一次！欽差非同一般員，乃是代天子和朝廷到地方巡行，位尊貴禮數崇高！爾等不過區區市井之間的讀書人，有何資格在此鼓譟？”

王英不說這話還好，可一說這話，明顯更激得這批負氣而來的讀書人臉紅脖子。

他這話雖然並沒有錯，但在此時說出口實在顯得盛氣凌人，完全不將面前這些讀書人放在眼裡。更何況敢在這裡阻攔員的，那多半都是心高氣傲之輩。

ps：

遇到坑爹的停電，等到現在也沒來電，只好抱著筆記本出來找地方上傳。從今天起雜事暫結，專心碼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