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在的，拿劉珝頂缸以至於罷，在許多大臣看來確實有點過重的嫌疑，未免生了幾許兔死狐悲之。

但在天變背景下，這差不多已經是最簡單最和諧的辦法了。而且先前又被項大史嚇唬過，誰要給劉珝幫腔，那貌似就是自尋死路。

在這種況下，也只有當事人方應或者方應他爹能幫著劉次輔說話了。也只有這兩位出面，纔不會被別人看“褒執政大臣德行”。

但沒人對此抱有指，方家與劉珝不說仇深似海，那也絕對是隔閡極深，怎麼可能會拉劉珝一把？

滿殿君臣萬萬沒想到，臨近散場時竟然發生這樣的轉折！方清之還真就出來展示了高尚節，不計前嫌仗義直言了！若不是他說話，那劉珝被罷必然是板上釘釘的。

面對這種天上掉餡餅般的驚喜，前次輔劉珝闔目不語，半點神態也沒有外，別人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向來心高氣傲的劉珝此刻心中只有兩個大大的字，那就是恥辱！非常的恥辱！

先有方應挖陷阱，後有項賢填土，再有張鵬致命一擊，最後是方清之充好人！說了，就是方應和他的小朋友把白臉唱完，最後請方清之出面唱紅臉刷名！

他堂堂一個次輔，僅次於首輔的朝臣第二人，竟然被團團玩弄於手掌之上，連反擊都使不出來，靠著別人施捨才僥倖存！

但是形勢比人強，劉珝知道，現在就是天大的恥辱擺在面前，自己也要吃進去！

若說劉珝的心是仙死，那萬安就像是吃了蒼蠅一樣噁心！本來今日一切都在掌控之中，小細節又變但大方向按照自己預想的發展，結果將是最完的。誰知道眼看到了最後關頭，劉珝竟然還能留在閣！

那劉珝即便失去了爭奪首輔能力。但要能留在閣裡，噁心自己綽綽有餘，更何況他與外朝六部之首吏部天同氣連枝。只要有心，劉珝遲早能查出王墨的背景，那跟自己的仇真是不可能化解了。

最令萬首輔堵心的是，到自己無限接近於功了，幾乎距離獨霸閣近在咫尺了。卻彷彿有人跳了出來摘桃子！一場辛苦，自己幾乎什麼也沒有得到，最大的益者是劉吉劉棉花，其次益者是被視爲“宰相氣量”的方清之！

萬首輔是謀論者，他不相信今天都是巧合，世間哪有如此細的巧合？把事前前後後連起來回想了一下。萬首輔發現，幾乎每一步都貌似與方應備千萬縷的關係。

項賢上有方應的影子；張鵬上也有方應的影子，方清之更不消說，那就是方應的父親。

難道遙控金殿，縱一切的人就是方應？萬首輔忍不住皺起眉頭，他倒是寧願認爲，這一切其實是劉棉花遙控的結果。

閒話不提。卻說今天前廷議結束，羣臣就這樣各懷心事的散去。今天的信息量很有點多，衆人不免三五羣頭接耳、議論紛紛。首先討論的就是職問題，這也是朝臣員最關注最敏的方面。

謹殿大學士是閣閣臣名，文華殿大學士或者武英殿大學士也是閣閣臣名，看似無區別，其實在當前還是有的。發展了這麼多年，如今閣名比較系統化和規範化了。不像閣初期那樣混，也不會再用。

如今殿閣大學士名號的固定排名是華蓋、謹、文華、武英、文淵閣、東閣，誰在最前面誰就是首輔（不一定是華蓋殿大學士），誰是第二位誰就是次輔。

如今萬安是華蓋殿大學士，劉珝以謹殿大學士名號自然就是次輔。如果劉珝從謹殿大學士遷爲文華殿或者武英殿大學士，那就象徵著次輔位置空出來了，這種變也不是小事了。

這種時候又出現了一個新問題。誰來當這個次輔？誰能有資格當這個次輔？除了萬安、劉珝之外，閣還有一個閣臣就是兩年前閣的彭華。

但彭華彭閣老還是早早死心罷，像他這種閣沒兩三年，現在還只是“閣預機務”。大學士名號都沒加上的，想都不要想什麼次輔位置。

此時此刻，凡是想到次輔問題的人，腦中全部不由自主的出現了一個人——江湖人稱劉棉花的劉吉。

這劉棉花馬上就熬到守制結束、回京復職了，豈不正當其時？再說劉棉花是與劉珝同時閣的人，資歷資格都無可挑剔。所有人都不得不承認，除了劉棉花之外，真沒人有資格當次輔。

想到此，劉棉花這運氣實在讓不人眼紅。別人守制結束起復後，大都要爲職的問題糟心。常言道一步慢、步步慢，這樣一下子慢了三年的，肯定會遇到各種不適應，被攤派上的職往往還不如丁憂之前。

所以丁憂是場中人的一道門檻，被這絆倒的比比皆是。但這劉棉花人還沒到京師，次輔位置已經給他騰出來了，職務不進反退，而且是半個競爭者都沒有。

從另一個角度看，首輔萬安與劉珝鬥了將近十年，這些年甚至愈演愈烈，仇隙不可能化解，肯定還要繼續鬥下去。劉棉花這個次輔可想而知，必然左右逢源、優哉遊哉，很容易就當著。

種種一切，劉棉花的際遇怎能不人羨慕嫉妒恨！雖然衆人過去多有對劉棉花不滿的，但今天仔細與萬安和劉珝一對比，發現劉棉花爲人還不錯。

他最多也就是繩營狗茍、尸位素餐、無所作爲而已，至吃相不那麼難看，也不輒掀起政治鬥爭讓人坐如針氈，有點春風化雨的味道。

正所謂距離產生，對比產生......劉棉花這一輩子，大概也沒遇到過這種“衆所歸”的待遇。

幾年前，劉棉花招婿屬於投資潛力，是下嫁兒，是擡舉方應；但到今日，劉棉花回了京師乍遭驚喜後，只怕哭著喊著也要送上門，招方應當婿了。

ps：今天七八糟一堆雜事集中到一起了，碼字實在困難，勉強時間寫出一章過渡一下，我真盡力了。。。晚上還有其他事，所以又只能明天三更補，以此謝大家月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