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隊車馬絕塵而去，方應追了兩個街口，也只能而興嘆。他站在城門口久久無語，正應了一句話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

讓方應吃了一臉土的隊伍當中，最寬大的馬車裡雖然坐了兩個人，又擺設了不零零碎碎的雜吃食，但一也不擁。

其中一個穿金線蟒紋大紅袍，分明好似個齒白脣紅、如脂玉的年，斜靠在邊的杌子上，有一搭沒一搭的隨著馬車節奏晃；

另一個明眸鋯齒，布荊釵卻難掩，略顯拘謹的跪坐在下首。但子卻很穩當，幾乎不車廂晃影響，紋不。

車外傳來幾聲喊。

問道：“方相公好像再你，不下去見見嗎？”

“不用！”

車外又約約傳來幾句罵聲。

再次問道：“方相公似乎在罵你，你忍得住嗎？”

“不必理他！”

又想轉掀開窗簾，卻被蟒袍年喝止了。“不許面！”

孫小娘子滿臉委屈，目頻頻向外看去，很依依不捨。

汪芷見狀嘆口氣，輕喝道：“我昨夜與你說的清清楚楚，你怎的還如此沒有出息！就你現在這個樣子，到了他邊，有什麼地位可言？

你知道那姓方的將來正房將是何等樣人麼？據我所知，有一位朝中宰相已經看中了他，就算這樁將來不，那他的正房至也是豪族人家！他可不是省油的燈。親事上斷然不會委屈了自己，小門小戶本不會他的眼！

正房是這樣。而相比之下你自己呢？你有什麼？無非有幾分姿，時間長了也就膩歪了。至於拳腳弓箭功夫，在他那個文人圈子有什麼大用？

你現在給他當了妾，只怕也就比婢高一點而已，平白浪費掉自己的本事。此外你還要隨著他背井離鄉遠赴浙江，到那時孤苦伶仃的連個依靠也沒有，更沒有地位了。這些你都想過沒有？”

孫小娘子從未想到過世界如此複雜，只覺得日子應該簡單快樂纔是正理，而與方相公在一起就很無憂無慮的快樂。這個假太監年紀比還小，怎麼會懂得這麼多？

“所以我給你指出了明路。你跟著我就是，不用想別的了！我巡視邊鎮，邊缺人，而你武藝嫺，正好隨著我，有機會就上陣撈點軍功，然後我替你向皇爺討個封賞”

孫小娘子半信半疑的問道：“子也能被封賞嗎？”

汪芷不耐煩道：“到時再說，實在不行就父憑貴，將你的封賞都落到你父親頭上。如此你出就擡高了！

那時你見了姓方的更有底氣，就算嫁給他當妾也是高人一等的，絕不至像現在這樣毫無底氣、任由拿、逆來順。莫非這樣不好麼？”

孫小娘子還是很憂慮，“可是方相公是南方人。他今後若不到北方來，或者科舉不順，一直窩在老家。那豈不就是天各一方、緣分斷絕了？”

汪芷忍不住嗤的一聲，“你看姓方的那樣子。像是能耐得住寂寞的人麼？我敢斷言，最晚兩年他還要北上。

須知明年鄉試後年會試。他若科舉順利必然趕赴京師；若是科舉不順，他只怕也閒呆不住，肯定來京城投奔他父親。大同距離京師那麼近，你還擔心沒機會找他？”

孫小娘子見汪芷長篇大論的說著，忽然一疑冒上心頭，“可是，你說了這許多道理，與下車見方相公有何關係？”

“這”汪芷用力揮了揮手，“不想見就是不想見，沒什麼道理！”

孫小娘子憑藉直覺，總到汪芷不是不想見，而是不敢見。心裡忍不住笑了幾聲，只怕這汪芷也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纔好，所以乾脆就故意躲著不見。

卻說榆林城裡，方應一邊唸叨“不可理喻，不可理喻”，一邊垂頭喪氣的向巡都察院走去。

回了自家院子，眼便看到孫林和孫敬孫老爹正立在院中榆樹下眠說話方應呆了呆，汪芷將孫小娘子帶走了，卻把孫老爹放了回來？

孫林眼尖，瞅見方應回來，連忙拍了孫敬一掌，指責他道：“此事說起來都怪你！若非你優寡斷的一直把事拖到今天，怎會生這種意外？”

孫老爹愁眉苦臉的十分自責，“都怪我糊塗啊，生生將一樁喜事拖壞了！”

方應淡淡的掃了掃孫林孫敬二人幾眼，懶得揭穿這把戲，“說說罷，昨日究竟發生了什麼？”

孫敬只好如實答道：“昨日，我等三人正在閒談，忽然闖進十幾個校，隨即不由分說綁了我和兒就走。當時事起突然，對方又人多勢衆，實在是反抗不過”

“然後呢？”

“然後就到了一座府邸，聽人說是鎮守太監府。我們父被帶到一小廳外，聽說汪太監要見我們。隨即我那兒就被領進了屋，單獨與汪太監會面。出來時，也不知被灌了什麼迷魂藥，就答應著肯跟隨汪太監走了。”

方應皺眉仔細盤問道：“你是說，他們單獨會面，沒有外人？”

聽到方應盤問，孫敬心頭猛然一沉，看起來方相公對這方面敏的雖然汪太監果斷沒有那方面能力，可是兒被獨自召見，又不知道屋中發生了什麼事，後來還跟著汪太監走了。按照讀書人說法，這算不算失節？方相公會不會在意？

“是的”孫敬小心翼翼的回答，又想起了什麼，連忙說：“我那兒留了話，說再等兩三年時間，自然會與方相公你相見。”

又是一個三年麼？方應沒去管孫敬的小心思，連連苦笑，看來是汪芷向孫小娘子泄了自家底細，不然怎會得到孫小娘子的信任？也不知道汪芷是怎麼說了孫小娘子的。

不過汪芷打的真是好算盤！志在邊功，這幾年估計要廝混於邊鎮，兵兇戰危的地方安全問題很重要，左右當然需要近侍衛。

但對汪芷而言，男侍衛不方便，而孫小娘子卻再合適不過了。從剛到榆林的第一天就流過招攬意思，不過被自己擋了回去，現在可算如願以償。

而且大概還有一層負氣因素，剛在榆溪河邊互相曖昧了一下，結果回過頭來自己就張羅著去納妾，估計讓汪芷到自己實在有點不知好歹。

以汪芷的脾氣，肯不肯放過自己是一回事，但自己轉眼就去納妾卻是足以令發怒的，不借機報復一下就奇怪了。

一切都是命啊，方應滿肚子猜測一個字也不能向別人說。他對孫林和孫敬擺了擺手道：“此事絕對不許外傳！明天我也要離開了，日後有緣再見！”(……)

PS：榆林篇結束了，方主角的第一次邊鎮之旅也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