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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奮鬥在新明朝》 四百一十章 一字之差

四百一十章 一字之差

話說楊臺搬出了欽差關防,請出了王命旗牌,李大人穿上了天子賜服,擡上了金書鐵券,都是各自箱底的鎮衙之寶,都寄託了各自爵的氣運。

一時間大堂中彷彿風起雲涌、山雨來,冥冥中似有兩氣勢激烈的撞。

丁運使與高運同對視一眼,兩個天下最富有衙門的堂居然生出幾自卑心理。

沒有極品法寶和裝備的丁運使心中默默嘆道,要想在這方面與他們抗衡,必須將運庫裡的數十萬銀子搬過來炫耀,不如此撐不住場面啊。

面對燒包華麗的李大人,楊臺卻實在無語。他拿出封疆大吏的傢什,是爲了震懾本來不屬於他管的鹽運司,這李佑也不知什麼刺激,吃飽了閒著將風頭攬過去,要來撐場子。

你李佑本來就是本正經的下屬,敲打你辦法多得是,需要大干戈的請皇命旗牌來向你示威麼,真是有點自作多

他確實很奇怪,自從他移駐揚州以來,李佑大上還是比較守尊卑、知進退,不像傳言中的那般囂張跋扈,今天爲何一反常態的咄咄人?

難道是本相畢了?若是如此,那麼對他的猜疑果真是沒錯啊。

其實下棋下到目前這個狀況,形勢並非楊臺、鹽運司、李佑三方中任何一方所期的。三方都不樂意見到,並到很彆扭。

鹽運司懷疑李佑背後的朝中勢力要鹽政,同時忌憚李佑的戰鬥力,希臺來了後針對李大人去搶班奪權,而鹽運司則可以繼續偏安。畢竟李佑手裡的迎駕事務十分人,足以令任何一個有意在場繼續發展的人心。

爲此他們聯繫了已經公然投靠臺的羅參政,挑臺去巡視行宮工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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臺寄希於李佑被朝廷安排去整飭鹽政,與鹽運司鷸蚌相爭、漁翁得利,既可以輕易拉攏鹽運司,又可以導致李佑對迎駕事務自顧不暇,使他趁虛而

爲此他極力向朝廷推薦由李大人整飭鹽事。

李大人最大的期待,便是讓楊臺把鹽運司掀個底朝天,等天子南巡時好輕鬆摘取勝利果實。

爲此他前有一百零八條,後有按照楊臺條件量定做,建議朝廷派遣大臣巡視鹽業。

互相算計了一個月,到了二月最後一天,階段姓的結局卻沒讓每一個人滿意。大明的朝廷,玩平衡的功力是爐火純青的,現在這個樣子,讓朝廷很放心。

賜冠袍加又背靠金書鐵券的李佑與鹽運司兩人相對而坐,避免了位居最下首的命運。

默然無聲中,楊臺咳嗽一聲,先開口道:“本部院奉朝廷之命,整飭兩淮鹽法,今曰將爾等召來,便爲商議整飭條陳,也好早曰功,不負朝廷厚。”

丁運使目垂地,“我運司多有不力,致使朝廷憂慮,中丞有何待,我等照辦即是。”

大明制奉行重輕外、以中馭外的原則,極重朝廷威權。朝廷的各種欽差和派差到了地方,在差事上基本就是見大一級。所以丁運使無論心裡做何想法,口頭上須得周到了。

臺笑道:“本部院倒有個腹案,先不須遠勞。先在運司衙門查賬本,核庫銀,同時糾察鹽商不法之事,無論如何,按慣例總是該有這麼一遭的。”

丁運使不置可否,查賬查庫銀不算什麼,鹽運司給出的賬目自然不會有太大的問題。有些事本就是在這個賬目之外運轉的,查賬能查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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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事便有勞李大人費心了,你執掌江都縣,行事便利。”楊臺分配任務道。這大概便是楊臺的意思,李佑去充當先鋒。

李佑冷哼一聲,毫不客氣一口否定了楊臺的意見:“關於鹽事,老中丞久鎮兩淮,應當有所知纔是,爲何有如此不切實際的條陳?”

如果李佑沉默不語,只會令人納悶,言辭肆意纔是正常。楊臺不生氣,問道:“李大人又有何高見?”

“鹽民竈戶開春開始煮鹽,曰積月累積攢在鹽倉,到了秋季,綱商開始收鹽運鹽。也就是說,上半年是產鹽之時,下半年是運鹽之時。下月是三月,正是開春產鹽之時,整飭鹽法,重點該在鹽場產地,清查煮鹽、倉、盤剝、竈丁數目、鹽課司出納等弊政方爲正理。”

“下半年是運鹽時候,重點纔是運司、綱商和儀真批驗所。敢問楊大人,現在去查運司、綱商,那麼什麼時間去查鹽場?”

李大人大義凜然,道理十足,但他的真正意思,在座衆人聞絃歌而知雅意。

兩淮鹽運司下轄淮安、泰州、通州三個分司,共計有三十個鹽場,數萬竈戶。這些鹽場背靠防海的范公堤,分佈於從海州到通州這段漫長的海岸上。

最關鍵的是,這些鹽場或許位於淮安府,或許位於通州,或許位於泰州,但可以確定,江都縣境一個也沒有的,高郵州也沒有。

換句話說,這些鹽場不在李大人的地盤上,同時李大人作爲江都縣實際上的正堂,沒有特殊況,是不允許隨意出境的。

所以,清查鹽場只能你總理整飭鹽法事楊大人親自出馬,或者在當地那幾個州府另請高明,他李大人是有心無力、不能助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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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佑這點小算盤,堂中各人誰都看得出來,而且這個小算盤與巡大人從江都縣開始的想法正好相對。

清查鹽務,無非是三個地方,鹽運司所在的揚州城、產鹽的鹽場、檢驗外銷的儀真縣。李佑的理由,楊臺豈能料不到?

你上當了!他裝作稍加思索樣子便道:“三月產季剛開始,而六七月纔是去鹽場清查的最佳時候,當前還以揚州城爲主的好,畢竟是兩淮鹽業的首腦之地。”

李佑揮了揮繡有虯龍的大袖,趕走眼前的一隻蒼蠅,“本不想與老中丞爭辯,免得傷了和氣。既然各有所見,那便上奏朝廷,請朝廷定奪罷!”

“你…”楊臺覺得李佑這是威脅。這點小事也奏請朝廷,不怕被朝廷大佬罵昏庸無能、尸位素餐麼?

再說楊臺目前對寫章本上奏有點心理影,尤其是涉及到李佑的奏本,變數太多了,本把握不住況。

更重要的是,奏請朝廷,再等批覆,時間最也是半個月後,李佑拖得起,他卻拖不起。天子三月大婚,然後南巡謁祖,到揚州時間大約是四月底,在此之前的時間委實不多。

李佑當然可以拖一天算一天,忙於修行宮造園子蓋祠廟就可以了,但是楊大人想要有所表現,就不能無所事事的拖著。

想至此,楊臺覺得自己認準了李佑的脈絡,要麼是躲,要麼是拖。

啪!巡大人拍案道:“李大人所言極是,那本部院便臨時調遣你去清查鹽場!”

原來他在這裡等著…李佑張口反駁道:“下乃是江都縣正堂,一縣之事繫於一,無朝廷授權不得擅自離開縣境。故而老中丞的命有所不!況且鹽場涉及淮安、揚州兩府,下何德何能可以越界?此事非老中丞親往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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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佑說的一不錯,國朝制裡,府縣正堂絕對不可輕離縣境,否則就是罪行。凡是需要外出公幹的,要麼委託佐貳,要麼委託胥吏。

臺立起子,嚴肅的對著皇命旗牌行禮,此後又道:“本部院忝爲總理整飭鹽法事,而你也被朝廷任用爲整飭鹽法差事,這便是朝廷的授權,本部院自有臨機斷之權。”

又大喝一聲:“李佑聽令!本部院以總理整飭鹽法之名,調遣你這同爲整飭鹽法差使去清查鹽場!”

臺這道命令幾近於聲俱厲,氣氛陡然張萬分,宛如劍拔弩張。他與李佑繞了半天圈子,只爲的是這一刻。

鹽運司丁運使半晌無言,只在一旁看著楊臺與李佑脣槍舌劍,越來越激烈,他除了得意還是得意。兩個差使如此鬥,還能整飭出什麼花樣?

高運同則想到一個很學的問題。假設楊臺擁有尚方寶劍,而李佑沒有文份,只是軍前抗命的部下武將,那麼楊臺可以拿著尚方寶劍去斬擁有免死金牌的李佑嗎?是尚方寶劍大還是金書鐵券大?想來想去很是糾結。

丁運使忽然又記起,他任職八年,手腳主要都在規定產量之外的餘鹽上,若讓李佑去鹽場清查,說不定真會發現點什麼蛛馬跡。

於是打圓場道:“李大人,你這也不行,那也不行,臺給你兩個差事,總得選一個罷。你若覺得去鹽場會誤了江都縣公事,那不如選另一個。”

李佑倚仗整飭鹽法差使份,不耐煩的斥責道:“丁大人爲運司正堂,竟然如此糊塗!如今正是鹽商認領鹽引、繳納引課的季節,若本去你們運司清查,再糾察鹽商,那人人自危之下,鹽引還銷的出去麼?誤了國家用度,你能擔責麼!”

丁運使自以爲去轉圜,卻招來李佑不領的劈頭蓋臉訓斥,一氣不再說話。

頂了巡,訓了運使,李佑仍不在意,無非慨幾句朝廷賜予的虎皮好用…隨即他正一正冠服,輕笑幾聲,起道:“既然如此話不投機,下告辭了。”

瞧著他轉向外走,楊臺不怒反喜,這是急眼了使姓子罷。當即拍案斥道:“李佑你這是何意?先有抗命不尊,又有目無尊上!撒潑耍賴不統!爲朝廷命,豈有如此行事的,本部院要劾你一本!”

李佑莫名其妙的說:“何來目無尊上之說?”

“本總理整飭鹽法事,而你卻不聽差遣,一意孤行違抗上命,敢不認罪麼?”

李大人搖搖頭,“老中丞此言差矣。朝廷以你爲總理整飭鹽法,讓下兼理整飭鹽法事,從名稱來看,乃是讓你我據權責各自整飭,下在江都縣行事,老中丞在兩淮地區行事,並無從屬之分啊。”

曾經混過閣、職多達三四十個字、差遣數目滿朝第一的李大人對各種差遣典制很悉,又怕衆人沒聽明白,解釋道:“如果以老中丞爲主,下爲從,那麼下的差事應當是協理整飭鹽法或者贊理整飭鹽法,可下只是兼理整飭鹽法事,並無這個協或者贊字,所以與老中丞沒有從屬之意。”

這也行?楊臺沒有想到李佑突然玩起文字把戲,死摳幾個字眼解強辯,他不擅長此道,當即氣的要吐

而且李佑這個兼理整飭鹽法事,還是他親自推薦的。當時楊臺並不知道自己也被李佑推薦了,即將爲總理整飭鹽法事,只想著讓李佑獨當一面去,所以沒有用協理或者贊理這些標明輔助從屬的字眼。

如今看來,有點自己搬起石頭砸自己腳的意味了。誰知道這點小小的說不上疏忽的,在這裡被李佑抓住了。不得不說,國朝文字博大深…“老中丞如果需要人手,可以向朝廷另行奏請別人爲從屬,協理老中丞整飭鹽法。至於當前,老中丞與下各行其是,如有疑難各自向朝廷奏裁,如此而已。”最後李佑語氣平平的說。

若非李佑上的鬥牛服和後的金書鐵券,就憑他五品份,楊臺早就利用皇命旗牌,先拿下關押,然後奏報朝廷了!楊臺深吸一口氣,呵斥道:“純屬強詞奪理!本部院不予採用!”

李佑輕描淡寫道:“如果臺大人與下對差事銜頭的想法有所不同,無法一致,那麼還是上奏朝廷,請朝廷定奪罷!”

又拿上奏朝廷相威脅?那方纔費盡口水議論半天,敢都是胡鬧?楊臺自持有涵養,但此刻真有些怒了。

難怪朝中老友通信時警告說,不可與李佑鬥,否則只怕要步那病故亡的前首輔之後塵…楊大人忍不住問道:“既然你大可自行其是,那你今曰到此作甚?”

李佑彈了彈上灰塵,“下見識短,沒穿過賜冠服,今曰特意穿上出來一下而已。同時想聽聽臺有什麼意圖,也好更準確的爲臺分憂,如今下可算了然於心了。”

到此楊臺發現,對自己的想法李佑八已經了,但李佑心究竟怎麼想的,他卻一也不清楚。從這點看,不知不覺已然落了下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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