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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奮鬥在新明朝》 三百八十七章 修先賢祠的玄機

三百八十七章 修先賢祠的玄機

外行看熱鬧,只顧得羨慕嫉妒李大人今後要多麼飛揚跋扈;行看門道,很多人又聯想起上個月沸沸揚揚的鹽漕府三家聯合彈劾李佑的事

這三家中,如今羅知府先升後抑,實際上了明升暗降,丁運使被申斥自省,並被手地方政事,那瓜洲倉監倉主事顧山河又將如何?

衆人不齊齊將目移向顧主事,只見他顯然也想到了什麼,臉已是慘白。

果不其然,朱放鶴又繼續宣詔道:“瓜洲倉主事擅加損耗,構陷地方,要挾行事,著欽差查問,如實便革職拿進京論罪。”

衆人皆嘆道,這裡誰對誰錯並不重要,加點損耗算什麼大事?但重要的是顧主事太自不量力了,區區一個沒什麼品流的七品倉也要摻進府城爭鬥,被朝廷爲了平息事態犧牲掉也是自找的。

顧山河猛然側頭去看丁運使,當初他也是丁運使才參與進來的,但丁運使如老僧定,哪還顧得上他。

丁運使倒也不是涼薄無之人,不然揚州地要衝,南來北往路過的員多如過江之鯽,過丁運使招待的沒有一個說他不好。

只是丁大人在京中自有門路,回頭可以寫幾分信搭救一下顧主事,畢竟顧主事也沒有幹出什麼傷天害理、十惡不赦的重罪。但於此時,又在欽差面前,沒法公然說出什麼的。

朱放鶴又對李佑道:“借貴縣縣獄用上一用。”李佑自然無不應允。

景和八年冬至節的揚州平山堂之會便落下了帷幕。確如與會的大部分人所想,不是什麼盛事,但了奇事。

自今日起,在天下前五的大都會揚州城,十分罕見的出現了鹽運司和府衙齊齊靠邊的狀況,格局徹底變了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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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全是因爲有了強人的緣故,若無個人彩極濃的李佑,也形不了這種非常態的變異局面。

不過在歷史的長河裡,本次平山堂之會應該是默默無聞的,要徹底消失在記憶中。站在帝王將相的高度看,揚州城這點權力變革只是個連最小浪花都稱不上的事件,地方誌都不會記載。

但令何員外意料不到的是,他所辦的失敗聚會在後世文學史中卻被記了小小一筆。

本時空數百年後研究起景和年間的詩詞藝,大概總要提上這麼幾句,傑出的詩人李佑自從到了揚州出任地方,期間又承擔過泗州抗洪重任,對底層民生有了更深刻的。以景和八年冬至節平山堂之會爲分界點,他的詩詞風格由浪漫主義轉向了浪漫主義和現實主義並重…

李佑仍是與金百萬同乘一船回城,在艙中拿著封賞誥書看了又看,真是來之不易吶。前有楊臺攔截,後有揚州三家襲,幾經波折纔到了手,還好最後結果不錯。

又提醒自己,明天要去縣公館欽差駐地,將那金書鐵券和鬥牛服領回來。

金百萬若有所思,彷彿對婿又有了新的認識。

在天子即將南巡的背景下,沿途要地自然得委任於可靠之人。這個可靠不但是人品可靠,而且辦事也得可靠。此時排斥別人把江都縣完整的劃給李佑,意味著李佑深皇室信賴啊。

不然李佑爲何品級都升到了五品,本職都同署揚州府了,結果還要繼續管七品江都縣和六品守備司?大概只因爲揚州城必然是天子南巡重鎮,所以要將李佑釘在這裡不

丁運使也是時運不濟,偏偏遇到了這個時機,只要他在朝中宮中的恩寵不如李佑,那麼他在天子南巡結束之前就沒有翻機會,金百萬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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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金百萬算是猜對了一小半,另一半原因是太后不願意提拔李佑。國朝風氣是以京爲貴,太后不樂意將李佑調回京師,也不想提拔的過高,乾脆只升品級,而職務原地不

話說從三品參政、署理府事羅星野被迫割讓出江都縣後,在回城路上暗暗腹誹道,李佑的所作所爲和得到的權柄簡直就像是當年的鎮守太監!

昔年自從宣德朝起,有宮中外派鎮守太監到各地制衡監督文的傳統,這便是鎮守中制,不過崇禎朝後除了南京、中都、興都等地外基本沒有了。

客觀的說,李大人和鎮守中從表面看起來確實很像。都是倚仗高層勢力強行楔地方,都是地方各級吏完全奈何不得,都是獨攬奉迎天子的權利和義務,就連以苛捐雜稅勒富戶、搜刮民財的舉都很雷同。

但本質的區別在於,李大人畢竟是文,政治需求與皇帝家奴太監們不同。爲了刷出政績和名聲,又將勒索來的財富轉移給了地方中下層百姓和讀書人,博出一個青天名號。

可李大人又是一個特殊的文。他的出註定了他不可能像進士同僚們一樣四平八穩、按部就班,只能另闢蹊徑。經過深刻的觀察歸納可以發現,李大人從京師到地方,做風格極其太監化。

在京師閣時,他充當了半個司禮監秉筆太監角,到了地方,又形同鎮守太監,這都不是無緣無故的。

卻說消息傳到揚州城,這兩日街頭巷尾酒樓茶肆又熱鬧了一番。流傳最多的論調是:“誰說要廢黜李大人的?當今明君在位,賢臣當道,李大人這樣的青天,朝廷是看在眼裡的!”

老城區衙前街響起了驚天地的竹聲,在四方士民的祝賀聲中,“江都縣縣署”牌匾被取了下來,換上了新制的“揚州府同知分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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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百姓口中,揚州便有了兩個府尊,羅參政被稱爲大太守,專管江都縣的李同知被稱爲小太守。只不過同知分署在百姓口語中仍舊習慣的被稱作縣衙。

新署新氣象,雖然李佑不好意思將原縣衙大肆翻修一番,但楹聯匾額什麼的都是可以換一換的。

李同知大筆一揮,將大堂楹聯換了“得一不榮,失一不辱;勿說一無用,地方全靠一;吃百姓之飯,穿百姓之;莫道百姓可欺,自己也是百姓。”

至於後面二堂,換了“流水聲中視公事,寒山影裡見人家。”

“委實妙哉!”師爺們對此讚道。

說白了楹聯都是給別人看的。大堂是審案和公開視事的地方,楹聯要親民一些;而後衙二堂是私人辦公和會客地方,堪稱往來無白丁,所以楹聯要自詡風雅,彰示品位。所以說做容易,但想做好不容易,無數微小的細節都要面面俱到。

換了楹聯,李佑將四個師爺召齊了,又把縣丞和主簿過來,在後衙花廳聚集議事。會議的主題是“打造和諧新揚州,迎接聖天子南巡”。

“欽差說了,如果銀錢無礙,預計明年三月聖上大婚,四月南巡祭祖。”李太守開門見山道:“我揚州乃是沿途重地,所以明年四月之前,一切公務都要圍繞南巡。本有些想法,要與你們議一議。”

這幾個人早都悉了李大人做派,皆沉默不語,靜聽李大人發言。不是他們不積極,而是因爲他們都知道,如果李大人真心求教時,那用語大概是“爾等有何良策”、“爾等如何看待”之類的。

一旦他表示有些想法要議一議時,那就說明他已經心有定案,要先聽他說完,而後纔好補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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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佑洋洋灑灑道:“本以爲,當務之急是四件事。首先,修建碼頭、道、行宮,此乃迎奉天子駐蹕所必須也。

其二,整治城牆、小秦淮河兩岸和數條大街,展現當今太平盛景,以快天子之意,宣我揚州繁華。

其三,瘦西湖、蜀崗風景要重新營建修理,以娛天子耳目,宣我揚州名勝;

其四,修葺文廟、學宮,重立諸先賢祠,以結天子之心,宣我揚州教化。”

“東主英明!”“府尊英明!”兩種拍馬聲響起。

李大人便垂詢道:“此四件事,爾等有何見教?”

郭縣丞搶先道:“城東大碼頭人,往來擁,故而碼頭應當另尋地方。下覺得修建在城北爲佳,一則北爲尊位,二則聖上自北而來,三則城北景好,水道也通順。”

不等別人說什麼,郭縣丞又繼續道:“至於行宮,可依託城北天寧寺而建,一則鄰近碼頭;二則有地利,無論進城還是去瘦西湖,皆兩便也;三則城中人屋稠,城南有稅關,城東是大碼頭,城西水路不佳,建行宮皆爲不易,所以還是放在城北爲好。”

“好主意!”李佑讚道。

這郭縣丞心思不差,絕對是有備而來的,幾個師爺彼此對視一眼,也紛紛出起主意——

“瘦西湖至蜀崗,多是富商的地方,可他們各自整修園林橋榭,不須府一分銀子。誰家景緻好,便請聖駕去遊覽,也夠他們榮耀一世了。”

“揚州自古也是文風昌明之地,可仿效蘇州府立賢人祠,將前賢羣英匯聚一堂,四時祭祀,彰顯揚州人文。”

聽到這裡,李佑忽然擡起手,“先賢祠各自分立,不要合在一起。”

莊師爺等人微楞,不太明白東主是何意思。立祠確實是一件能揚名的好事,可獲得敬重先賢、重視教化等譽。

但修建祠廟可都是要花銀子的,揚州有過那麼多名人,立上一堆祠廟耗費不知要多,以後管理起來也麻煩,哪有立一個總祠省心省力?

李大人又道:“當然也不用像蘇州府那般湊出五百賢人,太多了,選出幾個極有名的前賢即可,無非是個表徵而已。”

幾個師爺都不蠢,立即有就有所猜測。其它事東主都讓大家暢所言,欣然從之,唯有這件事拿了主意,這說明了什麼?這說明了東主心中,這件事的重要相當高,未必比修建行宮低。

既然東主有主意,那就照辦罷,到底爲何東主如此看重此事先不管了。東主重視的事,就是當幕僚該重視的事,幾個師爺便拋開其它,商議起哪些先賢選的事

“應當有漢之董子,此乃一代大儒。”崔師爺先提出一人。董子者,“罷黜百家、獨尊儒”的董仲舒也,擔任過江都國國相,大約現在的揚州太守差不多。應該是揚州城歷史上最早的賢人。

胡師爺須道:“城中北柳巷有董子祠,已經被鹽運司衙門佔地時圈了進去。”

李佑聞言便霸氣十足道:“既然如此,便移文到鹽運司,那鹽運司仔細翻修董子祠,四時開放。如若不肯,就運司將地方讓出來,若再不肯讓,就營兵去拆了運司外牆,打通董子祠道路。豈可讓先賢祠廟湮沒於衙署之中而不得聞乎?”

那可是煊赫的鹽運司…衆人齊齊無語,恍惚片刻,便放下董子祠繼續議論起來,“宋之三賢應該有。”

這宋之三賢便指的是擔任過揚州太守的韓琦、歐修、蘇軾,自從李佑剛上任時拿這三人糅合到一首詩裡諷刺羅知府,在揚州城裡便流行起了三賢的說法。

胡師爺對揚州掌故最悉,“城中原有歐文忠公祠,不過年久失修敗壞了。蘇子也在蜀崗上修了谷林堂,現在那裡倒有點祭祀香火,還有蘇子親手所書的殘碑存留。韓魏公則沒聽說過有祭祠之事。”

“歐文忠的祠在原地重建,蘇東坡的祠便建在谷林堂中。只是不知韓魏公署所在何地,可尋訪舊址立祠!”

一直沒發言的江都縣主簿此時開口道:“唐代杜樊川傳下了揚州詩壇道統,也可立祠。”

杜樊川,杜牧也,用無數詩詞刻畫揚州的大詩人,說起揚州詩詞必然要先說杜牧。

但李佑卻一口否定道:“杜牧在揚州浪無行,尸位素餐,於民無益,說是先賢有些過了,今次不必管他。”

聽到東主這話,衆人再次一愣。李大人同爲詩壇名家,這樣貶低前朝詩人,有點不合常理啊,同行相忌也不該是這樣的,那杜牧都是快一千年前的人了。

很快莊師爺突然先醒悟到了!其實是因爲杜牧沒當過揚州太守罷?董仲舒當過江都國國相,三賢都當過揚州太守,只有杜牧在揚州時只是個書記

東主蓄意藉著迎駕機會修一羣揚州太守的祠廟,原因就在這裡啊,不得不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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