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李佑見自家新歡俞琬兒現,便不再看熱鬧,向村口行去
。有了高郵州的前車之鑑,護衛唯恐李大人有失,跟隨
。
待李佑走到村口時,俞琬兒已經與衙役說起話來,那狀告俞娘子賴婚的馬千軍在一旁說道:“琬娘子遵約若從了我,這司自然就免了。”
李佑沒將別人放在眼裡,旁若無人的了一聲:“琬姐兒怎的在這裡?”
俞娘子正陷於爲難時,忽然聽到李佑聲音,側頭看到已經委了子的大靠山,又驚又喜,心裡便放鬆了。連忙舍下衙役迎上來問道:“郎君爲何在此?”
郎君?聽見這般親熱稱呼,馬千軍抱著敵意打量了李佑幾眼,隨即自慚形穢的將手裡鐵叉扔到一邊,昂首做出幾許宇軒昂的樣兒來。心裡盤算要不要上前去,只是那過來者邊十幾個護衛看起來很兇悍啊。
李佑笑道:“爲了樁公事來這泗州,卻不料遇到了你,真乃天作巧合也。記得你說你是人,騙了我也是天網恢恢疏而不。”
“是郎君記錯了,奴家說自己是府人,泗州也是府裡的,哪有騙你?”俞娘子巧言辯解道。
初見面時俞琬兒不很信任李大人,不願泄了跟腳,所以才含糊其辭說是府人。而且這邊出外賣藝的多,自稱來自比較容易使人相信。
爲這點聰慧小心思李佑哈哈一笑,又探過頭悄聲調戲道:“你夜間去城裡公館。那知州忒寒酸,也不知曉派幾個侍候起居的,本就徵發你陪牀了!”
李大人自從出門後差不多十來天沒有近過,若非此人多眼雜,早就開始對眼前這彈十足的軀手腳了。
自從失了給李佑,俞娘子更放得開,斜瞟了幾個衙役一眼,擡高了聲音道:“奴家司纏,要吃牢獄飯了,怕是不能服侍郎君。”
雖然李大人爲了行方便,沒有穿大的袍,但那些衙役都是很有眼力的人。見李佑氣勢不凡,隨又有一羣壯的護衛,便曉得這定是位達貴人。
聽到俞娘子點出事,領頭衙役上前來謹慎的對李佑道:“這位相公請了,俞娘子與馬某有婚約在前,卻意圖毀約。州衙已經準了狀子,發下牌票令我等今日請人…”
李佑傲慢打斷他,手道:“將牌票拿來一看!”
領頭衙役猶豫片刻,還是將牌票遞過來。上面確實註明,爲馬千軍狀告賴婚事拿被告俞琬兒。李佑看過後便道:“如此區區小事,竟也勞煩知州簽押蓋印,莫不是你給掌印大爺塞了銀子自行造的?”
那領頭衙役頓時心中明瞭,這貴公子是個行人,肯定在面上有門路的,於是也不瞞了。拱手道:“相公說笑了,我怎敢造牌票?王知州到了泗州後納了個偏房,便是這馬家兒…”
潛臺詞就是,你和知州去說罷,我做不了主。
馬千軍不知何時湊了過來,道:“乃是本人親妹子。”
聞言李佑心裡對王知州十分鄙視,這州當得也太沒品了。爲不上臺面的小妾兄長公然發牌票去幫忙婚,傳出去真是大失面,連胥吏出的他都不屑於這樣做。從小事便可以看出,此人的格調也就僅限於此了。
又問俞琬兒,“究竟怎麼回事?爲何不曾聽你提起過?”
俞娘子無奈答道:“當年家父與他家確實有過口頭婚約,後我家出外行走賣藝,這姓馬的已經另娶,不過去年他娘子病沒了。前幾日我回到家中,這姓馬的便來吵鬧,定要重提婚約。那只是個口頭的而已,不能做準數,更何況自他另娶,前約就已作廢,他純屬胡攪蠻纏。”
原來如此,想定後李佑對衙役道:“本這就去州衙見王大人分說,此暫與本同行。”
這事很簡單,誰是誰非不重要。馬家不過是王知州妾侍親屬,沒什麼分量,自己去說肯定就化解了,王知州不會因爲這幫上不了檯面的偏房掃自己面子。
一聽到李佑自稱本,衙役們就猜出了他的份,只得默許了李大人。
回城進了州衙,李佑去找王知州說那俞琬兒之事。
卻聽王大人很不給面子道:“李大人是朝廷派來巡查河務的,地方上其它事與李大人無關。”
被拒絕的李佑很意外,實在不曾預料到王知州居然如此表態,還講不講“相護”的規矩了?又很徹的暗示道:“此在揚州時,與本有些關係,不便另嫁。”
王知州像是鐵了心不給李佑面子,“那俞娘子行走在外多年,形同逃約,責任在,馬家無奈纔會另娶。如今有了時機,請求踐約有何不可?李大人固然權位在手,但法無貴賤,有什麼不便另嫁的?”
到此李佑愕然,他好歹也是江左名士、天下知名前途無量的場新星,朝廷派到泗州的上差,在王知州這裡連這點臉面都沒有?他到底懂不懂場規矩?
李大人與王知州不歡而散後,猶自百思不得其解,這王知州缺心眼麼?
其實李佑高估了自己,如今不是那個和網絡發達的二十一世紀,不是一有風吹草傳遍全國的年代。李大人怒太后挨廷杖被逐出京城,也就是年初的事,距今不過半年時間,以這時代的信息傳遞效率,半年並不是很長的週期。
在運河兩岸或者江南這樣繁華地帶,場中人往來如麻,各種消息自然靈通。但泗州這種凋敝之地,又非通要衝,在消息方面就差點意思了。
王知州只對李大人的詩詞才華有耳聞,同時從邸報得知李佑被貶出京這件事。他沒有太深背景,也沒有其他幕消息,導致他對李大人缺乏直觀全面的認識。
更重要的是,王知州貧寒窮酸出,中舉之前只怕比崔監生也好不到哪裡去,更沒有像李佑遍歷花叢的能力,婆娘也平庸乏味得很。直到在泗州娶了馬家這房妖小妾,王大人便被迷得神魂顛倒,很是寵若珍寶,不願稍有拂逆的。
更別說面對更年輕卻被朝廷委以重任的李佑,王知州產生了嫉妒之心作祟。
不過以上雖然都是原因之一,卻不是最重要原因。
回到公館,等候結果的俞娘子問道:“事如何了?”
李佑很沒面子的答道:“怪哉,那知州不肯相讓,待我另尋它法。你這幾日跟隨本左右,我就不信州衙膽敢明目張膽的行搶人。”
俞琬兒嘆道:“本次回鄉,奴家招攬一批可靠族人使用,實在沒想到那馬千軍好肇事。”
至此纔到泗州兩天,李大人便覺得此地古怪真多,所見之人從河工到知州,都不太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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