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三十五章 爛好人李佑

那邊杜大公子預計過一會兒就要來這屋中看未來“妹夫”，貌似無奈的李佑一句話不說，乾脆果斷地讓開去路，反而俞娘子愣住。

以想來，李大人怎麼也得討價還價一番，或者理的哀求或者講條件威利，絕對沒有毫不在意任自便的道理。他明明知道自己這一去多半不懷好意啊，難道真是個爲風流不要命的人，看上了自己的姿？

本這可不是擒故縱…李佑輕輕笑道：“其實那杜老爺對你還算不錯，讓你在府中妾室之禮，你難道真狠得下心？既然你決心已定，那就去罷！念在之親的份上，俞娘子老實報信說清況就好，不要坑死本啊。你不就惦記殺父之仇麼，本絕非忘恩負義之人，定有所報。”

油舌我見得多了，纔不吃這套…俞琬兒扭就要離開。

隨即李大人又收起笑容，很認真的說：“卿若不負我，我必不負卿！”

這句話彷彿是男表白，突如其來的出現在翩翩名士裡，險些擊穿了俞琬兒那未曾防備的心房，子晃了一晃。

但隨即暗呸一聲，想起父兄的深仇大恨，低頭匆匆掠過。心道李大人如有不測，奴家便給他終守墓，也算互不虧欠！

“俞娘子你要找高郵營兵，不要找沒用的州衙！”

“對了，俞娘子你報了信後，不要隨同大隊人馬行，還是迅速悄悄返回杜府爲好。這樣來去不到半個時辰，而府中都在忙於婚事，應當無人注意得到你。爲了你好，這纔是萬全之策，即便事有不，你仍可繼續潛伏於杜府伺機報仇。切記。切記啊！”

“還有，路上當心。定要平安回返，你本仍是個有有義的好娘子，不要讓本擔心你！”

李大人莫名其妙的殷切關心和嘮嘮叨叨，已經按住窗櫺就要翻出去的俞琬兒十分難。簡直想轉過去罵：“你怎麼能這樣無原則的當爛好人？你還是不是男人？你是怎麼當上兒的？你以爲這樣就可以奴家麼？”

一眨眼間，俞娘子從窗戶穿了出去，李佑收回目。如果拿著天文遠鏡看，可以發現李大人眼中閃過一寒。

便聽見房門外有說話：“杜區來訪，裡面賢弟可否一敘？”

“不妨。請進！”李佑迎到房門高聲道。

房門大開，那杜區杜大公子看清了屋中人後大吃一驚，“怎的會是你？”

他在謝三孃家得知父親打算今夜嫁，這總比在青樓梳攏新人重要。反正名頭已經賺回來了，後續倒也不急於一時，便訂了後約，先匆匆趕回家辦喜事。卻不料。父親找回來的未來“妹夫”居然是此人！

“哈哈哈哈！”李佑大笑。“怎麼不是我？”

還嫌對杜大公子刺激的不夠深，李大人又施展了反派角特有的大嘲諷，“你在謝三孃家買了個鰲頭又如何？你們杜家還不得的送上兒給我，聽說是你的妹妹？”

又痛快淋漓的喊了一嗓子二十一世紀網絡語：“爽你妹啊！”

還真是爽你妹…杜大公子被氣的三尸暴跳七竊生煙睚眥裂，“無恥之徒！膽敢在我家狂吠，我饒不得你！”

“不過本公子約聽說過你們杜家小姐貌醜無比如同東海夜叉？若真如此本公子很吃虧，便不願了。”

家中事務由杜老爺做主，杜大公子便指著李佑道：“小賊坯等著！我去稟報父親！”

著杜公子背影，李大人的心裡哇涼哇涼的。這番試探之下。杜大公子居然不否認妹妹醜？莫非真如俞琬兒所言？若是如此，那麼…

他瘋狂的刺激杜公子並罵杜家兒醜陋，倒也不是毫無目的，爲的引出杜老爺。

從在謝三孃家佈局搶親和謀奪俞琬兒來看，李佑敏銳的發現了這位杜老爺的一些特。他大概是個講究謀定後和喜歡賣弄策略的人，這樣的人有了疑點後，必然要過來親自問一問。比自己主請他過來效果還好。

果然如同李佑所料，正在籌備婚禮事項的杜老爺聽了兒子稟報後，又問了問兒子與李佑之間種種前因後果，陷了沉思。

他想道，朱公子與自家兒子有隙倒也是可以理解的。年輕人誰沒有點氣盛時候？但是，朱公子如果聽說了杜家小姐醜陋而心有不甘。爲何方纔議婚時不表示出來？又爲何偏偏這個時候說出來？

這必然是有什麼心機了。本來經杜老爺觀察，朱公子是個很聰明但沒什麼心機的人，比較令人放心。不料他此時突然冒出了心機，就杜老爺有點不安穩了。

想至此，杜老爺連忙放下手中事務，趕到客房。

進了屋門，便見“朱公子”穩坐桌旁，彷彿變了一個人，然上位者似的對他頜首道：“杜員外！不曾想大水衝了龍王廟！”

杜正簡心中驚疑，面上不聲道：“朱公子這是何意？”

“方纔府中有人對我說，揚州的金員外是你的上家？”

杜老爺眉頭悄然皺起，若悉他的人，定然曉得這是兇兆了。作爲一方巨梟，該狠的時候，他從來不會心的，手底下不知出過多人命。

瞧出杜老爺的表，李佑大笑道：“還要請杜老爺恕罪！本真名李佑，你可曾耳聞過？之前不敢泄份，多有得罪！”

杜老爺聽到“李佑”二字，簡直瞠目結舌。揚州府裡吃鹽業這碗飯的，誰沒有聽說過李別駕的威名？前陣子他自然還聽到過傳來的消息，李別駕另一個份是金老大的婿，所以萬萬不可慢待的。

眼前這個年輕人真是李佑？杜老爺在心裡把年紀、相貌、量想了一遍，確實與傳言一樣…

又想起一樁，兒子說此人詩詞做的其實極好，但爲人自傲，言辭刻薄善辯，這特徵又與李大人的一些傳聞相符合。

而且此人和兒子仇怨的起頭。還是因爲兒子在酒樓貶低李大人引發的紛爭。若他就是李佑，當時心有不忿斥責兒子便也好理解了。

巧合相似之多了就不是巧合了。杜老爺漸漸有點相信。如果真是李別駕，難怪會說大水衝了龍王廟，從金員外這裡論起來，套近乎說是一家也不爲過。

杜正簡坐在下首，主慢慢與李佑攀談起來，談論了金百萬家裡客廳擺設，又談了談江都縣衙掌故，李佑也並不瞞他和金百萬的一些小矛盾。

越談杜老爺越發的相信眼前人就是李佑。有些閱歷是騙不了人的。他苦笑道：“幸虧遇到了李別駕不見外，若是搶了別的員回來，在下就犯了劫持命大罪了。”

李佑察言觀，忽然開口道：“其實貴府已經有人認出了本，但還去州城報信了。”

杜老爺下意識問道：“是誰？”

李佑笑而不答，杜正簡起道：“貴客待，在下去去就來。”

李佑攔住杜老爺道：“對本而言也是好心。杜員外先不要追查了。不然本豈不了忘恩負義之徒？再說若不是點出杜員外和我那老丈人的關係，本至今還不敢坦誠相見，又何必耿耿於懷？”

杜老爺賣了個面子，沒有當場出去安排追查，只想道沒有不風的牆，事後細查之下遲早會知道此人是誰，不必急於一時。

只是怎麼對待眼前人才好？杜老爺糾結了。

這個糾結倒沒有惡意，他有十個膽子也不敢將金員外的婿如何。若惹怒了金百萬，杜家只怕蹦躂不了幾天就要灰飛煙滅。而金百萬只是換一批人馬來運私鹽而已。

杜老爺糾結的是，親事還辦不辦？婚事已經籌備差不多了，要不要移花接木的把兒送給李大人做妾？

話說，其實俞娘子沒有騙李大人，杜家大小姐確實醜陋不堪，但沒說杜家二小姐是小人…又是一個致命的留白。

雖然良辰喜時已經到了，但顯然一切均暫緩待定。

李佑心裡默算。據俞娘子所言，騎馬只用一刻鐘便可到州城。如果聽自己的話，報了信就乖乖回返，算時間也差不多應該回到府裡了。但大軍行肯定比單人匹馬慢幾拍，至還得過一個時辰。

“啊！”他忽然想起什麼似的。對杜正簡道：“那向本告之人，似乎立功心切。急於在本面前表現。再說杜員外也曉得本份，州城那邊定然已經十分慌張了。本擔心在急忙勢下，引了大批營兵使得貴府到驚嚇，若是如此便爲本的大過錯了。”

杜老爺聽到這裡，表頓時不自然起來。李別駕說的不錯，他們這種人家，最忌諱或者說最害怕的就是被軍圍住。“如何是好？”

李佑出主意道：“派人去路上打探，有了消息時，你我一起到路口迎接。他們見到了本安然無恙自然就消停了。本只會說老丈人所命來做客，沒了我這苦主，案子自然無從談起，如此貴府便免遭無妄之災。”

杜老爺作勢道：“多謝李別駕寬宏大量！”

他忽然又想起來，救上司之功人人想爭，前來的必然有高郵營的把總帶隊，倒是個結營兵武的機會。這李別駕兼管營兵，是高郵營的頂頭上司，有他居間介紹，便可以和高郵營兵建立關係，那些武老爺們想必也會對自己另眼相看。

杜老爺不慨道，如此看來今日真是自己的幸運日哪！

能不打不相識的結李大人，杜老爺的自然一切煩惱都除去了。有李大人一句話，知州肯定賣面子，不會選秀選上杜家兒。實在不行就聲稱兒被李大人預定了，如此揚州府還有誰敢打杜家兒的主意？而且李大人還答應幫忙引薦武，杜老爺將更進一步結高郵營，對今後行事大有好的。

杜老爺的想道，這李大人哪有半點傳言中的心狹窄？他一點也不計自己這前嫌，分明是個善解人意的好人啊。說了幾件事，樣樣都替自己想的很周到，還如此熱心的主幫自己排憂解難，沒有一一毫的倚仗權勢故意刁難，多年沒有見過這樣的爛好人了。

杜老爺連忙傳喚廚房備酒菜，陪著李佑邊吃酒菜邊等候消息。

約莫四更天過半，果然得到了傳報，有黑數百人隊伍沿著大路朝杜家莊這邊過來了。

李佑便和杜老爺到路口迎接。爲了表示禮數，杜老爺還將幾個不不願的年兒子都上了，只有一個兩歲的兒子留在家中。

遠遠的只能見一片明晃晃的火把，等到距離近了，李佑就看見在火下吳先涵把總一馬當先，旁邊還有幾位陌生武，大約都是高郵營的。

李佑站在路旁高聲道：“吳把總！本在此！”

那吳先函被某報信小娘子忽悠的心急如焚，只道李大人陷於危難之中，卻不料在即將到達杜家莊時忽然聽到李鎮的聲音。

他連忙勒起馬頭，仔細辨別，這才發現了道路前方的李佑大人。他連忙滾下馬，飛快跑到李佑前，以頭地的跪地拜道：“鎮失陷，下死罪！下死罪！”

幾個高郵營武，把總、哨長之流見吳先函作，便明白這就是傳說中的新上司李鎮，紛紛上前拜見。

傻子都知道此時該如何做，李佑用力扶起吳先函，自責道：“皆爲本輕忽之錯也，吳把總何罪之有？萬萬不可自責，倒是驚了諸位深夜不寧，本心中有愧。”

又悄聲耳語道：“速速將兵丁來，將本邊這些盜匪全部拿下！一個也不許走了。”

那邊杜家父子六人以及長隨、管事若干，正觀看這邊上下相知的大戲，其中杜正簡老爺不停考慮著一會兒李佑介紹他們時，如何才能給幾位武老爺留下好印象，每個人該送多銀子才能維持住關係？

卻不料突然之間天翻地覆，有數十兵丁悄悄從四面包圍住了他們，當即暴起發難，將他們十幾口人全部按倒在地。

“這是誤會啊！”杜老爺急的大喊。

李佑充耳不聞，吩咐道：“此時杜家宅院羣龍無首，將杜府大宅出口封死，逐房拿人，不可走一個，全部集於前院中！如有反抗暴徒，格殺勿論！另派士卒警戒四邊，不要驚擾到其他人家。”

從幻想中醒悟過來，杜老爺終於明白這不是誤會了，淒厲的大：“李佑你意何爲！你能得到什麼！”

李佑不屑的冷哼一聲，本從來不做沒道理的事，但需要告訴你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