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二十二章 認親之後
李佑打發長隨回了縣衙,那邊金姨娘對此有心理準備,聽到夫君傳話後沒有猶豫,上了轎子在幾名衙役的護衛下往金百萬宅第而去。
金家前院大堂上,李佑悠然自得,金百萬夫婦則有點不安靜,頻頻翹首向外,時過正午,誰也沒有心思吃飯。
不知等了多久,卻見一頂小涼轎擡進儀門,停在堂前。金姨娘從轎中現,在婢小竹的扶持下輕移步伐上了臺階。
走到門口時,金百萬夫婦雙雙看清了那亮麗的容貌,抱有的一疑慮登時煙消雲散。年齡、出生、名字全都對的上,長相又與金家夫人依稀肖似,若說不是失散兒肯定說不過去。
金百萬正斟酌第一句話怎麼說時,旁夫人卻先失態了,突然撲過去抱住了金寶兒,只管嚎啕大哭。
金家夫人裡字不詞語不句,還帶了徽州口音,含含糊糊的李佑聽不出說什麼。看到夫人如此,金員外也只好走上前去,在母邊唏噓不已。
金寶兒白皙的臉龐泛出兩片紅,也不知是心激還是被抱太的原因。不知所措的茫然擡頭四,直到看見夫君對自己點點頭鼓勵,才彷彿吃了定心丸回過神來。
認親大戲人肺腑、催人淚下,站在不遠的婢小竹也忍不住陪伴著掉了幾滴眼淚,提起袖子了眼。作爲無話不說的婢最知道,金姐姐子溫和順,從不怨天尤人悲春傷秋,也從不惹是生非,是一個知足幸福最招夫君寵的娘子,但金姐姐心裡深還是存著些無父無母、無無基的傷。
如今苦盡甘來一切圓滿,太令人了,小竹又要提起袖子抹眼淚。卻有人在邊上了,隨即有張香噴噴的帕兒遞到面前。
小竹順手接過乾眼淚,轉頭才發現不知何時老爺挪到了邊。
“老爺我見你走的滿臉汗,所以給你汗巾,你抹掉眼淚作甚?快繼續哭,這時候需要背景人煽,尤其是你那雙閃亮亮的大眼睛效果奇佳。”心不錯的李老爺小聲嘀咕道。
小竹“撲哧”笑出聲來,卻又想起一個敏問題,“這麼香的汗巾,定是兒家私之,不隨便給人的,老爺是從哪裡取來?”
李佑指了指後面,“方纔找借用的,手到擒來。”
小竹目越過老爺肩膀,瞧見個金家使站在遠面紅耳熱、手足無措,還怯怯的瞥著老爺,不由得嘟噥:“老爺不忘害人,今晚定要思春失眠了。”
“你也常常如此?”李佑逗弄道。
小竹向老爺靠近,拋了一個練習很久的眼兒,悄聲道:“奴家已經比金姐姐還高了…”
李佑很誠懇的說:“這種風格不適合你,老爺建議你向程姨娘學習一二。”
認親戲碼一時半會演不完,有些話估計一時半會也說不完。
想至此,李佑恢復了正堂威嚴,走上前去,口氣略帶矜持的對金百萬道:“衙門裡有幾件要案子須得審理,本告辭了。晚飯後打發人來接寶姐兒,貴府不要慢待。”
欣喜歸欣喜,但面對突如其來又極衝擊力的婿,金百萬也需要時間來適應…當日下午,金百萬便從窖中取出了十箱白銀,用幾日功夫籌備團圓宴。
消息不脛而走,李大人令人審疲勞的又一次爲揚州城新聞主角。不得不說,這件事頗有傳奇,已經有若干閒散文人蠢蠢,要將此事改編爲戲曲。
次日,同爲鹽商的富豪們蜂擁而至金家,一時間金百萬宅中賓客如雲、高朋滿座,彷彿了鹽商會館。
一方是鹽業七個最大鉅商之一,另一方是揚州城幾十年來最強勢的縣尊,不由得鹽商們不關注。
其實縣衙強勢倒沒有什麼,但總是與鹽商作對,就使得鹽商們很頭痛。
常言道縣不如現管,對於鹽商而言,鹽運司是一定要結討好的現管,江都縣只是小小的縣而已。但從李大人這裡,他們也會到了縣的厲害。雖然有府衙出面攬事與縣衙相抗,但不知爲何,大家對羅知府沒有多大信心。
就在這時,李大人主認親,突然了鹽商的婿,這意味著什麼?
鹽商不缺錢,缺的都是錢財之外的一些東西,所以對金百萬的運氣無不羨慕。無論對李大人厭煩也好痛恨也好,但都不得不承認李佑確實是個很鮮耀眼的人,天下有名的才子員。一夜之間金百萬得了如此便宜婿,怎能不令人豔羨。
“金兄好福氣!兒失散多年,一朝認親居然能帶回如此佳婿!”
“不想金兄了太上縣尊,此後縣中事要多仰仗金兄了!”
諸如此類話語充斥於堂中,使得金員外唯有“喜洋洋則已”。
忽而門子來報,有縣衙衙役求見,衆人又紛紛笑道:“這定然是婿來問候老丈人了。”
那衙役了金家大堂,發現滿眼都是本地大人,從中找到主人金百萬,勉強打起神上前道:“奉縣尊之命,向金家員外老爺追討近三年所欠鹽課,共計七千四百一十兩。至於以前的,大老爺說了都抹掉不計。”
原本熱鬧非凡的大廳忽然雀無聲,好像事不太符合大家的好想象。
“還奉縣尊之命,前典史孟公明涉及毆傷人命案子,須縛至縣衙候審。不知此人在金員外這裡麼?”
衆人繼續驚異無聲,李大人明擺著故意來刁難金百萬,這有點不科學。
衆目睽睽下聽到這些,金百萬惱怒的重重拍案而起,對衙役斥道:“滾!”
怎麼又來這套?他不差幾千兩銀子,如果爲了婿政績砸出上萬兩銀子真不算什麼。但他要的是臉,講究的是面子!李佑這就是在掃他的面子!
衆人紛紛勸道:“金兄不必在意,這必然是李縣尊酸氣作祟,故意要擺出一付清高架子…”
如雲的賓客散去後,金百萬還在堂上獨坐並憤憤的生悶氣,口中罵道:“這些做的,都做的沒人味了!還講不講親了?”
這時候有個宅使過來傳話,道是夫人有請,金員外便離開了前堂。
金百萬正房夫人,也就是金寶兒的生母親姓謝,與金百萬算得上患難夫妻。謝夫人見了丈夫道:“這些年虧待了寶兒,天可憐見,終有相聚之日。但我金家兒豈可爲人做妾?總要想個法子纔好。”
金百萬皺眉,這確實也是個心病,不過這兩日只顧得高興了沒有來得及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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