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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奮鬥在新明朝》 第42章 劉巡檢細說端詳

李佑的宴請很功。衆人熱忱的說點兒虛、誠懇的敘點兒假意,高興的臉上帶笑,開心的邊有春風,一直從黃昏歡飲到半夜。主要也是近期沒有什麼別的機會,上次還是端午節,縣衙這些吏員也正好藉此聚一聚。

嗯,況且不用出隨禮錢,何樂不爲,人人皆誇李典史豪邁大方、仗義疏財!

李佑醉醺醺被孫及送回到住所,小竹給開了門,沒有像往常一樣纏著老爺說話,卻扭頭就跑回堂屋了。

況這是,李佑繼續搖搖晃晃邁步進了屋,忽然看見母親朱氏坐於堂上,金寶兒和小竹一左一右低頭小心侍候著。

“啊!母親來了。”李佑趕上前問安。昨天他派人去通知了家裡納妾的事,沒想到母親今天就過來了,而且這麼晚了還沒走。

朱氏點點頭,又繼續對金寶兒教導說:“我家雖不貧苦,但也不是大戶人家。家中眷皆要習得紅,得庖廚,你不擅此事,可慢慢學之。”

說完轉頭對李佑道:“爲娘準了,從今日起,金姑娘便爲妾室。”

直到這時,有了長輩口許,金寶兒的名分纔算真正的確定下來。

當夜母親住在李佑東屋,李佑則順其自然睡到了金寶兒的西屋(其實天天都是)。

酒後自然是一番,完了李佑便問:“母親和你說什麼了?”

金寶兒道:“婆婆奴家學針線,奴家打小沒學得這些,不過看著有趣,閒來繡花也不錯。但…”又很爲難的言而止。

“但什麼?”李佑又問:“和我不用吞吞吐吐。

金寶兒猶豫再三,苦著臉道:“奴家真的不想去廚房…”

李佑笑道:“不去就不去罷,你喜歡整潔我也是知道的,家裡不是還有有小竹麼,反正明日母親就走了。再說薰黃臉婆子,滿油煙,我可就虧大嘍。閉眼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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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到了縣衙李佑被黃師爺喚去。“聽說你納妾了?”黃師爺見了面便問。

李佑答道:“是有此事,也給老先生髮了帖子。”

“並非說這些。託付你給縣尊尋找合適偏房,至今沒有人選,你自己倒先納了小。”

啊!把這事給忘了,李佑不由得編個藉口屈道:“不是不盡力,實在是暫且沒找到合適子,大老爺什麼份,要寧缺毋濫的,在下要仔細挑選。”

“我也知道這些,只是提醒你罷了,最近日子要祈雨,縣尊應當不會著急辦這些事。”黃師爺道:“不過你還得多注意些,快兩個月了還沒辦!”

李佑稱是,回到公房,坐下沒多久,卻見那不穿袍卻一箭袖戎的劉巡檢走了進來,腰間還挎著刀。

他來得好快!李佑站起來上前迎拜,恭敬道:“劉大人臨,真是蓬蓽生輝!小吏有失遠迎,罪該萬死!早知道小吏便去衙門口迎駕,不至失了大禮!當真是愧的很。”

不能讓他找到任何挑理的地兒,李佑暗暗想道。

那劉巡檢,笑瞇瞇的老臉上看不出什麼端倪,但一出口便把李佑嗆住了:“賢侄太多禮了,本此時尚算不得你岳丈,不需以父禮事我,日後如此也不遲。”

李佑頓時憋了一口氣,又問道:“劉大人所爲何來?有事只需差遣下人來吩咐便可,何至於親力親爲。”

劉巡檢哈哈一笑,很開心的恭喜道:“昨夜聽聞賢侄納了小,特來道喜!”

李佑震驚了,之前設想過對方可能有單刀直、旁敲側擊、綿裡藏針、暗度陳倉、毆打謾罵等無數種反應,卻打死也想不到巡檢大人居然跑上門來,貌似很誠懇很真心的連聲恭喜,一時真不知道如何應對。最後麻木的口中胡一句:“同喜同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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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後生晚輩納妾,本能同什麼喜,我不是外人不計較,以後和別人長輩不可如此說話。”劉老巡檢殷殷教誨道。

慘敗!和劉老巡檢裝傻饒皮子,李佑功力差太多了,還是說爲妙。他又想起父親說劉巡檢兇殘、哥哥罵劉巡檢橫暴,這哪裡像了。

劉巡檢繞過李佑,徑自來到李佑椅位坐下,此間公房,以李佑這位置爲尊,憑他的份自然要坐在這裡。“連茶也沒有一口麼?”劉巡檢摘下腰刀敲著桌子問。

李佑無奈,到門外喊雜役提水來。

“什麼破茶!”劉巡檢喝了一口就噴出來,都吐到面前桌案上了。又道:“賢侄得空去本那裡拿些好的用,一個典史能連這份面都沒有麼,本都看不下去。”

我和你很?李佑看著巡檢只好說:“不敢不敢。”

“你父親都對你說了罷?”劉巡檢問。

李佑謹慎答道:“說了。”

劉巡檢忽然長長嘆口氣,道:“唉!我這個兒,真是可憐。”

李佑捧場道:“是啊,是啊。”心道,長的不行又是啞還當了門寡,能不可憐麼。

“你知道個什麼!就是啊是啊的!”劉巡檢訓斥李佑,又來了一句:“想必你父親都對你說了。別人耳目閉塞不知道,你父親卻不一樣。”

李佑心裡明白,劉巡檢這句顯然指的是那件他殺了準婿的傳聞。這話他可不敢接,您老人家怎麼說就是怎麼是了,與我無關。當下站穩不語。

“本也不怕對你講清楚。”劉巡檢恨恨的說:“誰也不知道那個賊子簡直人面心!竟然去強暴我兒的婢!”

還有這等幕,那哥們居然去強暴子,果真是禽不如的傢伙,活該被沉太湖,李佑心想。不過…他放著未婚妻不去,卻去強暴丫鬟,可見劉巡檢的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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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巡檢咬牙切齒的繼續說:“那畜生的行偏偏被我兒看個正著,了驚嚇,從此口不能語!”

李佑好像上輩子在網絡上見過這個病,失語癥,以這年頭的醫學水平,怕是治不好了。

“我恨不能手刃此賊!”劉巡檢越說越激,刷的拔出腰刀。

面對明晃晃的刀刃,李佑暗暗退後兩步。他對此心卻是能理解,要是自家兒本來就那啥,還這樣莫名其妙的變,哪個當父親的也不了,劉巡檢暴殺人倒也有可原。

又聽那劉巡檢說道:“上天有好生之德,本秉著良善之心,也嫌殺他污了我的寶刀。便將此賊裝竹籠,丟至太湖,讓他自生自滅,死活看天意,教他怨不得我。”

您這是殺了人還要立牌坊罷,李佑小聲問道:“竹籠裡是不是還裝了大塊石頭若干?”

劉巡檢驚訝的看李佑道:“莫非賢侄也做過此等事?”

李佑急忙答道:“不曾!不曾!”

“哦,你家學淵源,能知道這個也不奇怪。”劉巡檢恍然大悟道:“本對你父親也是仰慕的很,還要討教一二。”

這還用家學淵源麼,上輩子只要是李佑這樣看過上海灘故事的,誰不知道綁石頭裝麻袋沉黃浦江的段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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