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也需要洗牌09

拿到徐稚宮署名的長篇通訊後，唐小舟趁著給趙德良送文件的機會，拿出了

這份材料，說，這是江南日報社一個記者寫的文章，希你能看一看。

趙德良從鼻子裡發出一氣，這氣帶出一種聲音。除了他自已，大概沒有

任何人能夠說清他這一聲音所代表的含義。發出這個聲音之後，他又看了唐小舟

一眼。唐小舟也知道，他這樣做，是有些不合程序，他已經用行向趙德良表明

，這個材料，是通過關係直接送到他這裡的。唐小舟也沒有過多解釋，拿起其他

材料，放在趙德良的面前，卻故意不著剛纔那份材料。

回到自己的辦會室後，他開始等待。所有一切，只是揣測，這份材料的命運

如何，他心裡一點底都沒有。假若趙德良並不是這個意思，事就完全弄擰了，

趙德良有可能想到.這份材料，是唐小舟揣測上意的結果。他不僅揣測上意而且

完全把意思搞錯了，趙德良有可能覺得這個人可怕，搞不好，從此對唐小舟懷

有戒心都不一定。

正因爲如此，坐在辦會室裡的唐小舟，惴惴不安。難怪大家都覺得場兇險

，其兇險原來在於大家都想往上升，所有抱著取信於上司心的人，都在不斷揣

測上意。揣測對了而又做對了，自然得到上司的歡心，揣測錯了，肯定從此被打

另冊。這就像賭博鉀寶一樣，既有智慧的因素，更有運氣的因素。

過了兩個多小時，桌上的電話響了，唐小舟看了一眼號碼，是趙德良辦公室

。他立即拿起電話，不待他出聲.便聽到趙德良說.你過來一下。

趙德良坐在辦公桌後看文件，見他進來，將手裡的文件放下，拿起徐雅宮的

那篇文章，站起來，抖了抖，問，你看過了?

唐小舟說，是的。

趙德良說，我覺主要材料來源，應該是盧清華父親的上訪材料以及對盧家

單方面採訪，這樣的東西，真實如何?

遞這份材料的時候，唐小舟沒機會解釋，只能簡單地說一句話。現在趙德

良主問起，他自然要將某些話圓過來。

他說，這篇稿於，是徐雅宮徐記者寫的，他是我帶的實習生嘛，寫好後我

給改。我仔細看了這個稿於，覺得事非常特殊，很震撼，想了很長時間，覺

得應該把稿子給你看看。所以，我花了點時間，對稿於裡提到的事，側面瞭解過

，基本事實是可信的。當然，現在這篇稿子，確實只是採訪事主，有一面之詞的

覺。這主要是我出於記者職業的技巧給的建議。謀不喜歡把一盤好菜一

下子端出來，更希製造懸念，喜歡剝繭，吊讀者的口味。

趙德良說，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喜歡搞且聽下回分解。

唐小舟說，對，謀拋出一個系列報道，其必然作途徑就是，讀者看了前

一篇，心中有些想解決的疑問，謀便在以後連續回答這些疑問。

趙德良說，難怪司法部門不喜歡和謀打道，這種且聽下回分解，實際上

也等子是在給犯罪嫌疑人提醒，他們做應變準備。

唐小舟說，這確實是一對矛盾。我也覺得，這篇稿子有點捅馬蜂窩的味道，

一旦發出來，肯定很多人會痛。

趙德良又回到座位前，說，有些人足需要痛一下了，他們不痛，有更多羣

衆會痛，甚至流。

他將材料遞還給唐小說，進一步說，我就不在上面簽字了。你把這個東西送

給應平看看，把我的意見帶給他。此事如果屬實，可以發出來。果要用這篇文

章，要注意這樣三點，第一，就事論事，不搞外延，不上綱上線，不討論，更不

含沙影:第二，立論有據，所有的事，一定要經過認真核實，拿不準的，不要

寫，更不要報。第三，宣傳部要認真拉制輿論導向，要做到收放自知。你是從

出來的，對這類事應該很行，你先在文字以及事實上把一把關，然後再給

應平同志送去。

回到辦公室，據趙德良的意見，唐小舟將這篇文章仔細地改了一遙，再斟

酌一遙，然後給丁應平打電話。丁應平說在辦公室，唐小舟便說，那好，我現在

到你的辦公室來。

宣傳部就在省委大院，和省委辦公廳只隔了兩座樓，一兩百米遠。雖然近

，平常見面的機會，並不多，就是電話，也很打。

省委這種機關，和外面想象的完全不一樣，普通人大多以爲，高級領導們每

天沒什麼事就相互串門，彼此打招呼聊天吃飯什麼的，所有工作，都在酒桌上解

決了。事實上並非如此，省委裡面，串門最多的人，是書長，省政府裡面走

最多的人，也是書長。共餘的高級領導，串門極，比如省委副書記遊傑，和

趙德良就在一層樓辦公，果不是有什麼事，他們是很米往的。省政府那邊的

副省長們，更到趙德良的辦室。開始，唐小舟不是太理解這種現象，總覺得

領導們有事需妥商量，應該常常面纔對。後來，他開始意識到一個問題，這些

領導們，是不可能相互串門的。儘管省委書記同副書記或者副省長之間，權力的

差距極大，但理論上，他們的級差並不大，所有人的目，彼此盯著呢，你如果

往哪間辦公室走得勤一點，人家可能懷疑你暗中拉幫結派，搞小圈子，在圖謀什

麼。場裡，圈子普遍存在，但全不是公開結的，所有一切，均藏在幕後。

丁應平在辦公室裡等著，見了唐小舟，熱地和他握手，說，二號首長來視

覺工作，我代表省委宣傳部，表示歡迎。

唐小舟說，首長你真會開玩笑。

丁應平拉著他坐下，書量紹先進來沏上茶，和唐小舟做了一個打招呼的手

勢，又退出去。丁應平在他邊坐下，問道，有什麼事吧?

唐小舟將那份材料遞給他，說，老闆我來給你送這個。

丁應平翻了翻，大祝知道是怎麼回事了，問道，老闆是什麼意思?

唐小舟打開筆記本，將趙德良的原話，完整地告訴丁應平。

丁應平想了想，用一隻手指在面前的沙發扶手上敲著，在思考。

丁應平自然清延，這樣的文章一旦I-出來，後面隨而來的，必A是一次雷

霆行，否則，肯定無法向中央待。如果進行一次雷霆行，那也就必然要和

當地的某政治勢力攤牌，那就是你死我活。政治的對杭，需要政治的實力，如

果實力不夠，這種對杭，將可能引火燒。

過了好一段時間，丁應平才問唐小舟，小舟，我們先別管老闆的意見，你說

說你的意見，好不好?

唐小舟說，我沒意見，我能有什麼意見?

丁應平說，跟我也不說真話，這不好吧?太不拿我當朋友了。

唐小舟想了想，覺得還走不說爲好，便說，首長，你這話說的。我只是書

，我的職責，就是傳達首長的話。書是二傳手，不該想的不想，不該說的不說

丁應平說，我就是想聽聽你說說不該說的話。

唐小舟沒有正面回答他，而是問，你覺得這件事有什麼麻煩嗎?

丁應平說，我覺得這事有點麻煩。

唐小舟問，爲什麼?

丁應平說，搞不好就會引起江南場的一場強地震，立接考研的，將是省

委的杭震能力，或者說得更立白一點，考驗省委的權力拉制力。

唐小舟明白了，儘管丁應平是趙德良提起來的，其實丁應平也和江南省的其

他員一樣，懷疑趙德良的權力拉制力。在他們看來，趙德良就是一介書生，就

是一個優寡斷辦事不千脆的人。甚至有很多人認爲，趙德良比衷百鳴更加懦弱

。丁應平話中說到的雖然是省委，大家也都明白，通常況下，省委其實是一個

特有名詞，它所特指的，就是省委書記本人。

唐小舟略想了想，說，首長，我聽說你是打牌高手，我能不能請教你一個問

題?

丁應平愣了一下，這個唐小舟，什麼意思嘛，哪壺不開提哪壺?現在，自已

被提上來了，打牌的喜好並沒有斷絕，卻也了許多。他爲什麼要提這個問題?

他顯得有些不高興，卻又不便不答，只是說，什麼問題寧

唐小舟說，如果你的手氣很不好，自從坐上牌桑，老是你一個人輸，三個人

贏，這時，你應該怎麼辦?

丁應平幾乎沒怎麼想，說，兩個辦法。

唐小舟問，哪兩個辦法?

丁應平說，洗牌，把牌多洗幾遙，儘可能洗。現在因爲有麻將機，不需要

手工洗牌了，所以，機洗牌的質量是不錯的，也避免了有人搞鬼。如果在這種

況下，仍然手氣不好，可以考慮換風，也就是換一換座位。

唐小舟說，是啊。人不可能老是手氣好。有時候，洗一洗牌，手氣變了。

這很哲學呀。說過之後，站起來，對他說，首長，你忙，我要回去了，我怕老闆

那邊有事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