監督宋星闌吃過藥之后，宋謹讓他自己把床上那堆從行李包里倒出來的東西收拾好，宋星闌一邊胡地整理著，一邊暗中觀察宋謹的向，當他發現宋謹要出門的時候，他從小房間里躥出去，問：“哥，你，你要去，去哪？”

“田里。”宋謹說。

他有一小塊田地，用來種一些蔥姜蒜和蔬菜，會定時去松土除草，順便摘一點新鮮的菜吃。

“我，我也能去嗎？”宋星闌指指自己，目充滿期待，“帶，帶上我，行，行嗎？”

宋謹看他一眼，不冷不熱地說：“隨便。”

宋星闌興地搶過宋謹手里的鋤頭，跑去推開院門，回頭沖宋謹笑：“哥，哥，我們走，走吧！”

宋謹拿了個水桶和水瓢，走過宋星闌面前，出了院子。

菜地離家不算遠，在一個小山坡上，走個五分鐘就能到，宋星闌沿途一直在好奇地打量，打量那些漂亮的別墅，他問：“哥，為，為什麼別人家的房，房子，這麼大，這麼漂亮。”

宋謹走在他前面，說：“住不住，不然滾。”

宋星闌立刻快走了一步跟宋謹并肩，看著他的側臉認真地說：“住，住，跟哥在一起，住哪里都，都行。”

宋謹沒有興趣回應他。

到了菜地，宋謹去旁邊的小水里舀水，宋星闌拿著鋤頭站在一邊，問：“哥，我，我要做什麼呢？”

“把菜旁邊的土松一松，輕輕鏟一下。”宋謹舀著水頭也沒抬地說。

宋星闌說：“好的。”

等宋謹舀完半桶水直起，宋星闌已經把那片胡蘿卜地掀翻半塊了。

他可能真的不太懂什麼“松一松”、“輕輕鏟一下”，每一鋤頭下去都能掘起三胡蘿卜，宋謹要是再晚點發現，今天整塊菜地大概都可以收了。

“別弄了！”宋謹冷聲吼他。

宋星闌當即停住手，有些驚慌地看向他，問：“不，不對嗎？”

宋謹沒空跟他廢話，走過去拿過他手里的鋤頭，自己低頭松土，宋星闌尷尬地站在一邊，想道歉，但看宋謹好像生氣了，于是還是閉上了。

看了一分鐘，宋星闌突然說：“哥，我會了。”

宋謹沒理他，宋星闌又說：“真的，真的會了。”

“這個東西，很，很重，你，你給我吧，哥。”

“讓，讓我幫你吧，哥。”

宋謹直起來看他一眼，為了堵上他的，把鋤頭還給他了，說：“刨出來的胡蘿卜你自己吃。”

宋星闌抱著鋤頭猛點頭：“嗯，嗯，我吃。”

宋謹過去拿了水桶，彎腰給自己剛剛松過土的菜地澆水，他側頭看了一眼，宋星闌確實是學會了，鏟得很小心，那麼高的一個人拿著鋤頭仔仔細細地俯鋤地，看著稽，然而對宋謹來說，更多的是無法置信。

宋星闌從前是怎樣的人，他很清楚，養尊優，隨心所，瘋狂狠厲，冷自私，宋謹人生里最痛最恨的經歷都是拜他所賜，他雖然沒有想過要宋星闌死，但也是真的這輩子都不愿意再見到他了。

可還是見到了，以這種方式，這樣的宋星闌。

就算宋謹現在能把宋星闌當一個全新的人來看，但是面對著那張臉，他確實做不到心平氣和溫和相待，他更不敢想象，如果有一天，宋星闌恢復了記憶，他們之間會是什麼樣子。

噩夢重演嗎？那真的算了。

只是此刻眼前的宋星闌神志不清記憶全無，就算宋謹狠了心去懲罰他責難他，也并沒有意義，倒不是宋謹有多寬容大量，而是有種對牛彈琴的無力，宋星闌并不會意識到一切的源在哪里，他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不記 ǚ加二二柒伍一疤六八一八 々得，什麼都不懂。

兩個人一直沒有再對話，宋星闌投地鋤著地，宋謹在各澆了澆水，又拔了些做菜要用的大蒜和蔥，摘了些青椒和白菜，全部放進桶里，快十一點了，該回去煮飯做菜了。

宋星闌的土還沒松完，他見宋謹提了水桶準備走，于是起了把汗，說：“哥，我，我留在這里，干完活再，再回去。”

他的臉有點紅，鼻子上也冒了汗，眼睛亮晶晶的，像從山里跑出來的小狼。

宋謹問他：“你認得回去的路麼。”

宋星闌點點頭：“我記得！”

宋謹于是沒再多說，轉走了。

回家煮了飯，洗了菜，宋謹一頭扎在廚房里，等他把幾個菜全做好后，轉頭一看，外面的天已經有些暗了，估計要下雨了。

但宋星闌還沒回來，宋謹算了下，這段時間已經夠宋星闌把隔壁田里別人家的菜地都鋤完了。

說不定真的跑去別人的菜地里鏟了，宋謹嘆了口氣，拿了把傘準備出門把他回來。

他剛走出院門，一個村民就跑了過來，臉上有點慌張，說：“小宋，我看你菜地里好像有個死人，我剛剛要上山，突然看見的，就躺在地里，我都不敢走近去看。”

宋謹直接愣了：“死人？”

“是的啊，穿黑上，躺在田里，一不！”

宋星闌死了？

宋謹怔了好一會兒，然后下意識地邁步往外走，村民跟在他邊，看宋謹臉都白了，就問他：“是你家來的客人嗎？要不我們喊人一起過去看看吧，好端端地倒在那里，說不定是昏過去了，怪嚇人的。”

宋謹好像才回過神，點點頭：“您幫我 γ去衛生所一下醫生好嗎？”

“行行行，那我去給你，你一個人小心點啊！”

五分鐘的路宋謹只用了兩分鐘就到了，他抬頭去，宋星闌確實躺在菜地里。

宋謹來不及多想，沿著田埂跑上去，看見宋星闌正側躺著，上半趴在田埂上，出一個側臉。

“宋星闌？”宋謹了他一聲，聲音都有點發抖。

他蹲下去，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辦，不知道宋星闌是因為頭上的傷昏過去了，還是莫名其妙地死了。宋謹的腦子很，宋星闌昨天才來這兒，滿心歡喜地覺得自己找到哥哥了，結果今天就這麼倒在田里沒靜了。

宋謹不敢去推他，也不敢把他扳過來，只能茫然地他：“宋星闌？！”

宋星闌的子突然抖了一下，然后他迷迷糊糊地睜開眼。

他轉頭看向宋謹：“哥？你怎麼，怎麼來找我了？”

宋謹提著的心終于放下一點，問：“你哪里不舒服？”

宋星闌出疑的表，然后搖搖頭：“沒，沒有不舒服。”

“那你為什麼倒在這里？”

宋星闌想了一下，說：“我，我睡著了。”

宋謹：“……”

他站起，有些頭痛地按了按自己的太。

宋星闌跟著爬起來，順便撿起地上的鋤頭，他說：“哥，我都，都弄完了，我們回去吧。”

他又問：“下面怎麼，怎麼這麼多人？”

山坡下的那群村民和兩個醫生眼睜睜地瞧見宋星闌站起來，一群人靜立在遠不會了，紛紛傻眼地抬頭看著他倆。

宋謹花了點時間跟大家解釋，說宋星闌是自己的弟弟，昨天剛來的，腦子了傷有點問題，累了不知道回家，直接躺在田里睡著了，給大家添麻煩了。

醫生語重心長地說：“腦子過傷的話，多靜養吧，別讓他干重活了，不太好。”

宋謹無言地閉了閉眼，然后點點頭。

宋星闌窸窸窣窣地跟在宋謹的后往家里走，宋謹聽到有人說：“多好的一小伙子，怎麼傻了。”

“怪可惜的，這麼年輕。”

這就是不知的外人眼里的宋星闌，都替他惋惜，都為他嘆。

宋謹轉頭看了一眼宋星闌，宋星闌還拿著鋤頭，大概是知道自己惹麻煩了，他的眼神閃躲了幾秒，但最終還是試探地對宋謹出一個討好的笑來。

宋星闌午飯又吃了很多，并且他謹記宋謹說的話，把那盤胡蘿卜吃了個干凈，一點沒剩。

宋謹收拾碗筷去洗，宋星闌站在一邊，葡萄柚突然跑了過來，宋星闌蹲下，朝它出手，又想起宋謹說不讓自己小貓咪，于是他的手停在了半空，轉過頭問：“哥，我可，可以一下小貓嗎？”

宋謹說：“不行。”

正準備把頭過去的葡萄柚聽見了，也頓在了原地，然后過了一秒，它抬起爪子跟宋星闌擊了一下掌，接著跑到宋謹的腳邊去了。

葡萄柚邊跟著宋謹往廚房走邊回過頭，對宋星闌喵了一聲。

宋星闌蹲在地上，抱著膝蓋朝葡萄柚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