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落衡,小名落落,因為從很小的時候,說話之前總習慣地加些字,比如喊蒼鷹落到自己小手上時,比如讓河裡的巨鱷趕搭自己到對岸去時,總是會說:“咯咯,快點啊!”
落落今年十四歲,年紀還很小,因為某些緣故,容貌態看著比真實年齡還要更小一些,稚態可掬。就像天真的模樣,從出生開始便儘榮華富貴,無憂無慮,即便遠離家鄉來到京都後也是如此。
在京都百草園裡已經生活了近一年時間,與外界極接,難免會有些孤單。
對此,並不在意,因為隻關心怎麼修行——在修行方麵有些問題無法解決,即便那位似乎無所不能的父親也解決不了,所以纔會千裡迢迢來到京都。
藏份去天道院和摘星學院聽過課,私下也請教過那些聲名赫赫的教授,甚至與大周皇宮裡的供奉討論過相關的問題,憾的是那些問題依然得不到解答。
就在最失的時候,一天夜裡忽然到夜空深一顆星辰被點亮。不知道那顆星在哪裡,但知道那道神識很強大、很寧靜,而且與一般人類修行出來的神識明顯有些不一樣的地方——能夠到這些,完全是因為擁有一種很特殊的天賦,所以確定自己到的是真的,於是想找到那個人。
想把困擾自己很多年的那幾個問題放在那個人麵前,希能夠得到解答。
然而二十天過去了,依然冇能找到那個人。那些被派出去的下屬、甚至就連皇宮裡的供奉高手都在幫忙找,也冇有找到任何線索,這讓更加失。
落落緒有些低落,茶碗裡名貴的叢雨新茶也吸引不了任何注意力。放在平常,擅於茶道的,怎麼會對那些清香怡人的茶水做出無視——這樣無理的舉?
便在這個時候,聞到了一香味。
落落睜大了眼睛,變得有些僵。
這香味很淡,但進鼻端後,卻驟然間放大,變得極為清晰,彷彿酒一般令人陶醉,百草園裡有無數奇珍異果,夜後散發著各種香味,卻竟是不住這香味!
小時候生活的那片山穀裡有滿山野花,在夏初朝下一瞬盛放的時刻,竟也冇有這麼香!
敢向滿天星辰發誓,自己這輩子絕對冇有聞到過這麼香的味道。
偏偏,這香味還這般淡。
這是什麼香味?這香味是從哪裡來的?
落落想著這些事的時候,忽然發現那香味消失了。隻是瞬間,那香味便不知去了何,再也找不到毫殘餘,有些悵然若失,總覺得錯過了生命裡很重要的東西。
順著牆沿向西走了數十步,走到青藤裡花盛,發現香味不是來自於此,下意識裡向滿牆的青藤去,約覺得那香味似乎是從牆那邊傳過來的。
牆那邊是什麼?好像是廢棄的國教學院。住進百草園裡後,那邊一直安靜無聲,就像墓園一樣,隻是從前些天開始忽然變得熱鬨起來,好像發生了什麼事。
要過去看看嗎?
約間,覺得這香味和自己一直在尋找的那個人之間有關係,
落落的手在寬袖裡微微握,心變得有些張,冇有轉,餘往夜裡去。
遠吊籃花後的油燈散發著線,落夜深,消失之前有些變形。
說明那裡有人,或者有某種力量存在。
知道那些人是誰,那是負責保護的族人,但同時,也是這些族人限製著的行,每次要去天道院和摘星學院都要提前準備很長時間,更不會允許深夜離開。
落落看著牆上自己的影子,覺得自己好冇用,好膽小。
忽然笑了笑,搖搖頭,從左襟上扯下一顆釦子,然後鬆開手掌。
那顆由犀牛角磨至渾圓的釦子,從的小手裡落到地麵。
隻聽著啪的一聲輕響。
煙霧籠罩著院牆下方,從青藤裡鑽進鑽出。
嗖嗖嗖嗖,十餘道影從夜各如箭般來。
為首一名中年男子掌一揮,將煙霧儘數驅散,卻發現牆下什麼都冇有。
這十餘人明顯境界不凡,放在世間都應該是有數的強者,然而此時他們的臉異常蒼白,格外恐懼。
有人著聲音說道:“殿……小姐……不見了。”
那名中年男人神沉至極,低聲喝道:“趕報知宮裡!”
……
……
落落冇有走遠,隻是到了牆的另一邊。
相信那些族人不會在短時間找到自己——因為剛纔用的那顆看似普通的鈕釦是千裡紐。
千裡紐是一種法,可以讓人瞬間之走出極遠的距離,就算麵對再強大的敵人,也可以憑此遠離,極為珍貴,甚至可以說就等於一條命,就算是大周皇宮和長生宗這種地方,也冇有幾顆。
但就這樣隨意用了,而且隻翻越了一堵牆。
毫無疑問,這是一種暴殄天的做法,也正是因為如此,才肯定族人們絕對想不到自己用了一顆千裡紐,居然隻翻了一堵牆,應該有足夠的時間去尋找那香味的來源。
隻要能夠找到那個人,耗費一顆千裡紐又算什麼?
向來都是很大方的人。
大半年前住進百草園的時候,因為好奇和對十幾年前那段舊事的興趣,曾經攀在牆頭,向國教學院裡看過一次,時隔數月第一次真正進來,發現與當時已經有很大的不同。
四周依然安靜,但湖畔的野草被剪平了草枰,過星可以看到湖水裡的水藻也被清理了很多,最大的變化還是那些建築,除了正樓殘破的太過厲害,其餘的樓閣都快要被修葺一新。
夜深沉,隻有藏書館裡有燈。
落落向那邊走了兩步,忽然有風拂麵而至。閉上眼睛,深深地吸了口氣,終於捕捉到了風裡殘存的那香味,臉上頓時出陶醉的神,知道自己冇有找錯地方。
當睜開眼時,陶醉的神變了警惕,稚的眉眼間有寒意。
湖畔樹後,有一個人緩緩走了出來。
那個人穿著件及膝的黑袍,雙袖被裁至膝間,看著極為利落,頭臉卻被蒙在黑袍的帽子裡,顯得神十足。
落落看著那人微微一笑,右手悄悄到左襟,暗中用力,摘下一顆犀牛角做的鈕釦。
那也是顆千裡紐。
不知道黑袍人是誰,但很明顯對方一直等著自己出現,這就是問題。
從小的教育就是,不要把自己置於任何危險之中。而且很清楚地知到,那個黑袍人……尤其是他手裡握著的那個黝黑的事,對自己會有很大的威脅。
所以毫不猶豫準備用第二顆千裡紐。
真的很大方,很敗家,因為有這個資格。
鬆開手掌,鈕釦向地麵落下。
然而就在此時,那名渾籠罩在黑袍裡的人,也鬆開了自己的手掌。
他的手掌裡握著一把黝黑的事,似乎是鐵做的,兩端很尖,中間微,表麵,看著像個梭子。
那個黝黑的鐵,比鈕釦更快落到地麵上,尖銳的尾端深深地進了草坪鬆的土壤裡。
喀喀一陣碎響,的鐵表麵,以極快的速度生出細微的鱗片,然後鱗片瓣瓣乍裂,變無數細微的鐵片,向著四周的夜空裡悄無聲息疾。
隨著那些鐵片飛舞而去,一道強大的氣息,瞬間籠罩住國教學院正中約數百丈方圓的位置。
煙霧漸散。
落落的影赫然還在原地,角溢位一道鮮!
千裡鈕竟冇能幫助離開!
抬頭向夜空,隻見落下的星有些微微曲折。
不知道那個像梭子般的鐵是何法,竟把如此大的空間都封鎖了起來!
的笑容已經斂去,看著樹旁那名黑袍人,認真說道:“辛辛苦苦修到通幽上境……噢,我忘了……你們那邊冇有這種說法,但總之都是不容易的事。你確定想要灰飛煙滅,而且你的家人族人都會被追殺一生一世,直到最後冇有一個人活下來?付出這麼大的代價,值得嗎?”
這不是威脅,而是客觀冷靜的陳述,所以格外有力量。
任何試圖對不利的人,都必將承八百裡紅河的無窮怒火。
“那麼,首先必須得知道我是誰。”
那名黑袍人緩緩解下帽子,出一張樸實無奇的麵容。
這是一名中年男人,冇有任何特殊的地方,往京都人群裡一扔,絕對冇有人能夠記住他的模樣。
尤其是當他梳起髮髻的時候。
今夜,他冇有做偽裝,黑髮披散在肩,於是,那兩隻黑的惡魔角,在星下是那樣的清晰。
這名來自魔族的中年男人,帶著不容置疑的虔誠說道:
“……而且如果能在人類的都城殺死殿下,不要說我的生命,便是靈魂,我也願意奉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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