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之上，站隊是每個人都必須面臨的重大選擇，不站隊，就不會融團隊，不融團隊，就沒有盟友。

沒有盟友的場中人，是可悲的獨行者，肯定走不遠。

李丁山是特例，他是獨行者，但他走到了副部級高位，是有夏想一直暗中照應，又有宋朝度時刻關注他的升遷。從某種意義上講，他的書生意氣和特立獨行的理念，是夏想和宋朝度在和同塵之餘始終埋藏在心深的最好的夢想，但他們想完心中的理想，就必須放棄不切實際的夢想，那麼李丁山就是他們的另一個影子，另一個心真實的寫照。

李丁山做了他們想做卻不能做的事。

就由李丁山一直在場之中做一個獨行的尋找夢想的特例好了，有夏想和宋朝度的關照，他不會偏離正軌太遠，也不會一頭栽倒。

但夏想也相信宋朝度心中一直保持了不滅的信念，不會爲了升遷而放棄原則和底線，就是說，可以和同塵，但不會同流合污。

因此他對於宋朝度突如其來地一問，不免愕然，宋朝度擔任省委書記之後，雖然沒有大張聲勢地反腐，但暗中依然斬落了十幾廳級貪，夏想相信，宋朝度不會在大是大非的問題上妥協。

除非是……涉及到了宋朝度的局大事。

“宋書記，西省正在發一場反腐風暴，我對省委、省紀委開展的反腐風暴，是大力支持的態度。而且在湘省、齊省以及嶺南省，只要涉及到[***]問題，只要到我的手中，都會一查到底。”夏想沒有正面回答宋朝度的問題。

宋朝度微微瞇起了眼睛：“西省的能源型經濟轉型雖然功了，但未必就是可以推廣的經驗。相比之下，[***]問題更嚴峻，也更難除。如果你認爲能源型經濟轉型的難題都能破解，[***]問題一定也可以除，就大錯特錯了。”

夏想更是擰了眉頭：“宋書記，誰要傳話給我？”

宋朝度卻又不說了：“我就是想知道你的立場。”

“近期西省還會落馬幾個廳級幹部，而且反腐風暴會加大造勢。”夏想借西省反腐風暴爲例，含蓄地表明瞭他不會容忍[***]的決心。

宋朝度點頭：“我理解你的立場。”

到此爲止，此後，宋朝度再也沒有提及此事，雲淡風輕，彷彿剛纔的對話沒有發生過。他不提，夏想也沒有再問，但心中還是留了一個懸念，猜不到底是誰想通過宋朝度來試探他的立場？

總理？有可能。委員長？可能姓不大。還有兩個人也在夏想的推測之中，關遠曲和代復盛。

據說……只是據說——夏想也是聽外界傳聞，並未親耳得到宋朝度證實——宋朝度深得關遠曲賞識，在關遠曲執政時代，宋朝度應該可得重用。

儘管今天的對話是夏想和宋朝度認識以來第一次意猶未盡的對話，而且留下了令人容易心生嫌隙的空白，但夏想並未對宋朝度有任何猜疑和不滿，換屆是大事，局也是大事，在一些事上有口是心非的搖擺，也符合場中人的份。

夏想相信，不管宋朝度的立場是什麼，在大是大非的問題，他依然是當年犀利並且不會妥協的宋朝度。他沒有將事說，肯定有他的顧慮，他是夏想多年的亦師亦友的故人，夏想相信宋朝度的人品。

等宋一凡回來後，三人一起吃了晚飯，又一同和李丁山通了電話，談到了李丁山的下一步，宋朝度希李丁山能擔任一屆省長。

飯後，宋朝度早走一步，宋一凡心好了許多，要夏想陪走走，說是要氣，散散心，反對家長制的包辦婚姻，要自由自在的空氣。

宋朝度在場之上有一個外號——冷麪宋，意思是他平常刻板而嚴肅，冷麪寡言，給人不茍言笑不好接近的印象。冷麪宋的外號，其實從燕省時就已經有人了，直到宋朝度出燕省北上之後，在省委書記任上才響。

但宋朝度爲人冷麪寡言，卻行事公正，認識他久了，就都不覺得他難以親近了。

恐怕沒有幾人見過宋朝度陪著笑，一臉無奈的父親表，他被宋一凡冷嘲熱諷，卻是束手無策，堂堂的省委書記、當年扳倒高鬆的冷麪宋，只是慈加氣憤地說了宋一凡一句：“小凡，你要諒爸爸的一番苦心。”

“我只要甜心，不要苦心。”宋一凡毫不領。

宋朝度一走，宋一凡才活躍了許多，一如從前一般，挽住了夏想的胳膊。

宋一凡的胳膊微涼，夏天的緣故，穿一件羅紗長，長到了腳踝之，只出了一雙的玉足，顯得整個人宛如人間仙子。

長飄飄，恍然若夢，若不是比以前微微了一些，恍惚間，夏想還以爲挽著他的胳膊的蹦蹦跳跳的孩還是當年初見時的高中生。

但宋一凡渾上下散發的孩的氣息，以及前滿而踴躍的跳無一不提醒夏想一個事實——凡丫頭長大了，確實該嫁人了。

不過話又說回來，夏想一直認爲如宋一凡一般不知人間憂愁的子，一個人潔自好一生也未必不是好事，世間萬事有利就有弊，在世俗眼中，男大當婚大當嫁，但在國外，也有許多單主義者，一生一人，只要心平靜現世安穩，就是心中風和曰麗的晴天。

只是國人太在意別人的眼和看法了，千百年來國人領會最深的一個詞就是——人言可畏。

“是真的沒有遇到合適的，還是你太挑剔了？”在人來人往的京城大街上，夏想任由宋一凡挽著他的胳膊緩步前行，和宋一凡的親熱作，最讓他心裡踏實，不用擔心爲被政治對手攻擊的口實，在他心目中，宋一凡就如他的親妹妹一般。

宋一凡歡快地跳躍，不安分地轉來轉去，時而裾飛揚，時而長髮飄揚，時而爲路邊的一盆鮮花嫣然一笑，真是一個墜凡間的仙子，怎能經得起歲月的風霜和世間的俗事。

“我不喜歡嫁人，太麻煩了，不怕告訴你，夏哥哥，我其實是單主義者。”宋一凡開心一笑，“一個人自由自在地多好，一結婚，就有數不清的煩惱，就得應酬，就得相夫教子，就得強歡笑……想想就覺得那樣的人生太可怕了。”

夏想沒有說話，他不喜歡干涉別人的選擇和權利，儘管宋一凡的想法在世俗眼中或許有些偏激，他卻可以接。

宋一凡有一個深的爸爸，有一個關懷的媽媽，再加上還有一個如寶的夏哥哥，擁有的一切，已經足夠讓無數世人羨慕不已了。

“你以後的打算是什麼？”夏想對宋一凡的話不置可否，不否認就是默認，他承認其實他也有縱容宋一凡的一面。

“也沒有什麼打算了，和衛姐姐一起做做生意，不缺錢不缺快樂不缺友也不缺親，爲什麼非要有？衛姐姐不也一樣是單？我就打算和一起單到老，一直守在的邊，做一生一世的好姐妹，除非……除非嫁人了，我就去當圖書館管理員，在無盡的知識海洋和人間悲歡離合的故事中，守候著時，慢慢變老。”

夏想驀然一驚，宋一凡對自己未來的設想和他曾經想象中的有關宋一凡安靜閒適的畫面是何其相同，莫非真是宋一凡的宿命？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宿命，能改變命運的畢竟只是數，夏想對宋一凡最大的期就是希現世安穩，歲月靜好。別看活躍好，其實的心確實最寧靜和安穩，不喜歡喧囂和塵世的浮華。

夏想暗想，只要他在一天，他就會盡最大努力呵護宋一凡的好，讓做一個塵世之中一直世而讀力的世間仙子。

送宋一凡到了住——還和衛辛住在一起，比鄰而居，卻就是不搬到一起住，也是心真實一面的現，和誰關係再近，也固守心的寧靜，一個人的獨。

衛辛氣不錯，的疾始終沒有再犯，夏想見到衛辛，莫名有一種想要沉靜下來好好陪一段時間的衝。

衛辛和宋一凡有相通之，都是可以在浮華之中沉靜如水的子，可以獨守心世界的寧靜和好，不爲世間的浮躁和喧囂所，不向外界尋找快，只向心尋求安樂。

有宋一凡在場，夏想不好和衛辛多說什麼，只是簡單說了幾句。宋一凡也不知是故意還是無意，就是懶著不走，在夏想和衛辛之間晃來晃去，要有多氣人就有多氣人，也讓夏想明白，小迷糊蟲一樣的凡丫頭，其實心通如鏡，只是假裝什麼都不知道罷了，其實什麼都知道。

衛辛有宋一凡相伴，是衛辛的福氣。宋一凡有衛辛照顧，是宋一凡的幸運，二人相依相偎，或許真可以做一生一世的姐妹。

回到家中的時候，已經晚上十點多了，家人大多已經睡，只有連若菡還在等候夏想。

“你回來了？”連若菡輕聲說道，關上了房門，“有一件事我想和你商量一下。”

夏想見連若菡一本正經的樣子，不由好笑：“明天再說好了，現在良辰景，先睡覺。”

“不許睡！”連若菡說道，“不開玩笑，我要和你商量一件大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