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了個澡,換了一衫,渾熱騰騰的,沈傲覺舒服了許多;方纔與夫人聊了許多話,沈傲有些倦了,想要午休一下,正要睡,房外有敲門的篤篤聲。
是誰呢?
不像是尋常的下人,若是他們,一定會先喚兩聲的;至於周恆那更是不可能,周恆的子很急躁,叩門聲不會這麼輕;至於老爺、夫人,那是斷無可能的,就算要見沈傲,也是知會一個丫頭來即是。
莫非是春兒?
沈傲熱切起來,匆匆地整了整冠,便去開門,一看,有一點點的失,但還是笑著道:“表妹怎麼來了?”
周若神恍惚,嗯了一聲,就閃進了屋子,顯然是怕被人撞見;的臉頗有些猶豫,徐徐地坐下,沈傲連忙去爲斟茶,口裡問:“表妹有事嗎?”沈傲自然不會花癡到認爲周小姐是悄悄來**的,心裡想:“一定有什麼心事,或者是遇到了什麼難以解決的問題。”
周若坐下,便道:“沈……表哥……”的臉微微一紅,隨即正道:“表哥,有件事,我想請你幫忙。”
沈傲拍著脯道:“你只管說,只要我能出力的,決不推辭。”周小姐對他的印象有點壞,影響了整個大家庭的和諧,現在也恰是彌補關係的時候。
周若擡眸,看到沈傲義不容辭的樣子,那濃眉微擡,雙目真摯的出的澤;心又化了,想:“看來他也並不是很壞,雖說……”
不再想了,孩兒就算再睿智,畢竟也是的;周若對沈傲的印象也是起起伏伏,幾天前或許對他還恨得咬牙切齒,可是過幾日,說不定又爲他了。
周若便道:“前幾日洪州陸府的公子來了,這人也和你一般大,這一次來汴京,一是想拜見我父親,敘敘兩家的舊誼;第二嘛,就是想向我父親提親。”
“提親?”沈傲頓時明白了什麼,口裡道:“表妹與陸公子相嗎?”
周若道:“時曾見過兩次,這一次來是第三次與他相見。”
這時候講究的是父母之命,見個三次,在這個時代的人看來都算多的了,許多人在房之前連照面都沒有,就如那句臺詞說的那樣,佛曰:五百次回眸換來今生的肩而過。這裡的人大約在前生都有一千好幾百的回眸,所以往往今生一肩,進了房,紅蠟燭一吹,就直接生娃娃了。
周若還算是好的,總算還先驗過貨,不過看來,這個什麼陸公子想必也不算什麼質量合格的產品,否則周若也不必六神無主到尋自己來幫忙。
這個忙,怎麼幫?或者說,從哪裡手?得先問清楚再說,沈傲微微一笑,便道:“見了三次也不了,表妹不喜歡嗎?”
周若道:“不討厭,卻也不喜歡。陸公子人還是很好的,可是不知怎的,我總是喜歡不起來。”
沈傲便笑:“你表哥人還不是很好嗎?你不是也不喜歡。”
周若也笑了起來,慍怒道:“你這人就不能正經一些嗎?”
沈傲便虎著臉,道:“好,既然表妹不喜歡陸公子,我那就去攪局,把這姓陸的趕走。”
有意思,話說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婚,可是沈傲卻好像沾了什麼黴氣似的,什麼狗屁倒竈的事都往自己粘過來。
不過嘛,既然滴滴的表妹開了口,他自然沒有搖頭的道理;更何況沈傲深信水不流外人田,這麼好的一個表妹,怎麼能讓洪州的土老帽給摘去了。
不行,絕對不行,陸公子,哼哼,先去看看再說,找機會他幾把,他要是識相,自然從哪兒來回哪兒去,不識相的話,就狠狠踩死他。
周若見沈傲應承下來,面一喜,便道:“表……表哥,這一次謝謝你。”對錶哥這個新稱呼還是有些不習慣。
沈傲便笑,很真摯地走過去,手要去握周若的手,周若吃了一次虧,哪裡還肯上當,手立即回去。
握不到手,沈傲覺好悲催,但是表還是很真摯的,道:“表妹不要這樣說,我們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說兩家話。”
沈傲故意將一家人咬得很重,都是一家人,做表哥的握握手怎麼了?何至於這樣反應過度?
周若先是慍怒,隨即反而低聲笑了起來,見沈傲面不的樣子,倒是多了一些俏皮。
這個人,似乎永遠都是不正經的樣子,想佔人便宜,可是偏偏卻又喜歡立個牌坊,好虛僞,可是與他相起來,有時候雖然要提心吊膽,卻又很新鮮。
咳嗽一聲,便恢復了冷著臉的樣子:“好啦,這件事你要多多留心,我先回去歇著了。”
沈傲連忙道:“我送表妹。”
沈傲一邊搶先去開門,又一邊道:“表妹以後經常來竄門,我往後大多數時間都呆在國子監,我們表兄妹親近了解的時間不多,往後要經常走啊。”
周若冷著臉說:“我是不敢來這裡,這裡有老虎。”
“老虎?在哪裡?”沈傲了鼻子,好尷尬,被人比喻了老虎,會吃了你嗎?好歹也是表兄妹好不好,你看別的表哥表妹們卿卿我我的,怎麼換作了你我就走樣了。
不對,他要慢慢地化,要讓知道表哥很疼的,一定會小心翼翼地呵護的。
周若出了屋子,沈傲還要送,周若便道:“都是在府裡,你要送我到哪裡去?”
沈傲臉皮厚,口裡說:“表妹不要客氣,表哥送表妹是應當的,不是有首歌唱的好嗎?”沈傲扯起嗓子:“妹妹你坐船頭哥哥在岸上走,恩恩纖繩盪悠悠,妹妹你坐船頭哥哥在岸上走……”
沈傲的嗓音還不錯,就是唱著唱著跑了調子,頓時便引起不遠的園林裡鳥俱散。
周若忍不住地笑了,隨即又虎著臉,口裡說:“好俗的歌,誰和你恩恩了,你再胡說,我和娘說去。”
沈傲理直氣壯地道:“表妹你想的也太歪了,這個恩恩不是,而是兄妹之恩,手足之,這是借喻,用深陷河的男來比喻我們兄妹之間的關係。”
周若道:“你就會胡說。”
沈傲很正派地道:“我哪裡胡說了,我要是真有居心,真有什麼企圖,會對你唱這種歌嗎?這說明什麼?說明君子坦,爲兄對你口無遮攔,說明我的心很真誠,反而那些滿腹齷齪的僞君子,才喜歡裝高尚;所以,爲兄今日教你一個道理,往後遇到那些表面上很正經的人,就要小心了,這種人很壞的。”
“你就會說歪理。”周若此刻繃不住了,說也奇怪,沈傲對春兒說這些歪理時,就很生氣,很睿智地看沈傲的居心,恨不得將他的謀一下子穿;可是沈傲對講這些歪理,反倒沒了這個心思,倒是覺得很有趣,很好玩,很新鮮。
恰在這個時候,一個聲音傳過來:“周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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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人向聲源去,便看到一個公子笑地過來,這人倒是皮相不錯,袍服雪白,一塵不染,很乾淨。遠遠地朝周若笑了笑,隨即行了個禮:“想不到在這裡遇見了周小姐,小生有禮了。”很文質彬彬。
可是他這樣彬彬有禮的樣子,結合沈傲方纔那一句‘表面上很正經的人就要小心了,這種人很壞’這句話就很有趣了;這陸公子恰好撞到了槍口上,沈傲便忍不住笑了起來,周若也笑了,看著陸公子的樣子很稽。
陸公子一時間反應不過來,看到周小姐笑,也就訕訕地跟著笑,這樣一笑,就更好笑了。
笑了片刻,陸公子才注意到了沈傲,沈傲玉樹臨風,臉上帶著一種若有若無的笑意,讓陸公子覺很礙眼,於是便朝沈傲拱拱手,道:“不知這位公子高姓大名?”
沈傲便道:“我沈傲,是小若若的表哥。”他刻意把小若若這三個字咬得很重。
“小若若?”周若哭笑不得,這個人太會來事了,什麼都想得出來,什麼都說得出口;不過看在陸公子在這裡的份上,周若自然不會去和沈傲反目。
陸公子敵意大減,連忙道:“啊,原來是表哥,小生有禮了,在下姓陸,陸之章。”
沈傲很虛僞地道:“哦,原來是陸公子,我剛纔還聽小若若說起過你呢,想不到這麼快就見面了。”
陸之章寵若驚地了周若一眼,道:“什麼?周小姐提起過小生?啊呀,真是慚愧。”
周若便虎著臉道:“你們在這裡聊,我去陪我娘了。”說罷,旋就走,是完全把正面戰場給了沈傲,讓沈傲做他的擋箭牌。
沈傲連忙很關切地道:“小若若走好,表哥就不再送了。”
陸之章卻急了,怎麼我一來,周小姐就走;想跟上去表白幾句心跡,或者談幾句詩書展示下才學,卻被沈傲攔住,沈傲勾住他的肩,笑呵呵地道:“不知陸公子能否讓我冒昧的一句小章章?”
“小章章……”陸之章顧不得去追周若了,傻眼地看著沈傲,反應不過來。
沈傲道:“怎麼?陸公子不願意?一般這樣的稱呼,也只有我最親近的人才這樣,你若是不肯,那就算了。”
“這個人是周小姐的表哥,看他們之間的關係倒是很親,要娶周小姐回洪州去,不能把這個表哥得罪了。而且表哥稱呼周小姐小若若,我一聲小章章又怎麼了?這樣最好,一個小若若,一個小章章,天生一對。”陸之章心裡想著,連忙正道:“表哥不要這樣說,小生你一聲表哥,你我一聲小章章是應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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