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又如何？”厲擎蒼無所謂地道，“一個用槍著自己父親下臺的兒子，一個隨時會發病為瘋子的兒子，我留著有多用？我還有兒子，我的一切可以給聽話、健康的兒子。”

“……”

什麼蘇家的家族傳疾病。

看他厲擎蒼也是個瘋子，一門的瘋子。

楚眠很是無語，厲擎蒼則繼續道，“一旦厲天闕死去，我就可以重新接管厲氏財團，做你最強大的靠山。”

“一個連兒子都殺的靠山，我可不敢靠。”

楚眠的聲音冷下來。

“謝小姐如此聰明，單刀赴會怎麼會不留一手，恐怕我們說的話你一直在錄音吧？”

厲擎蒼看一切，“我讓你錄，你可以拿著錄音收藏起來作為我的把柄，我總不可能把殺兒子的事公之于眾吧？謝小姐，還有什麼比這更能保障你自由的方式呢？

談判的一流高手。

楚眠都服氣了，看看眼前和厲天闕有著幾分相像的男人，又看看桌面上的《刑法》，竟是不知道說什麼。

以為貧民窟夠骯臟了，原來更骯臟的是在這座華麗的大城市。

下一秒，旁邊的保鏢將一個小小的玻璃瓶放到面前。

里邊裝著一顆白小藥丸。

“水化于無形，無無味，立刻斃命，事后查起來會是死于心臟猝死，沒人懷疑得到你。”厲擎蒼看著道，“是難得的好藥。”

“……”

楚眠坐在那里沒。

厲擎蒼見話說的差不多了，便站起來，“藥我給你了，你可以好好想想，是先下手為強，還是等著哪天被天闕撞死，或百般折辱而死。”

說完，厲擎蒼轉離開，保鏢立刻給他披上風。

楚眠坐在石桌前，手拿起面前的小小瓶子，凝神看了許久，忽然住厲擎蒼，“厲先生。”

厲擎蒼回頭，笑著看，一臉善意。

楚眠轉眸看向那張笑瞇瞇的臉，認真地問道，“你拿他當過兒子麼？”

“怎麼沒當過，我擔心他們姐弟二人發病殺，送到薔園好吃好喝地養著，結果人心不足蛇吞象，他居然把母親和姐姐的死都怪在我上，拿槍搶了我的位置，將我架空一個廢人。”厲擎蒼笑著道，“是他不仁不孝在前，我做父親的也只有清理門戶了。”

理直氣壯。

末了，厲擎蒼朝頜首，轉離開，保鏢們浩浩地跟隨過去。

只留下楚眠坐在原來的位置看著手中的藥瓶。

暫時不想逃了，卻有人送上門給逃生的路。

世上的事真是變幻莫測。

……

厲氏財團總部的天臺高云端，湛藍的天空仿佛就著大廈，映著每一面玻璃。

寂靜的天臺上只有風聲掠過。

錯落而立的槍靶靜靜地立在那里，遠，厲天闕站在那里，雙手執著一把黑手槍正在調試手，微微斜著頭，深邃的眼過護目鏡瞄準靶心。

著西裝的孟墅面沉重地上了天臺，著下厲天闕頎長的影，不嘆了一口氣，繼續往前走去，走到厲天闕邊站定。

厲天闕沒看他一眼，繼續調試手槍，聲音冷淡，“有事說事。”

“我一直派人暗中盯著小姐，今天發現，小姐甩了人一段時間。”

孟墅站在那里，實在害怕開口，說話都慢吞吞的，這事說出來，厲總怕是又要不痛快了。

他抬眸，果然見厲天闕站在那里，眼里掠過一抹幽暗，嗓音更冷了些，“繼續。”

“您也知道，自從您將小姐帶回厲家后，老爺那邊一直派人盯著。”孟墅咬咬牙，著頭皮講下去，“如果沒有猜錯，小姐已經和老爺上面了，只是不知道兩人會聊些什麼。”

聞言，厲天闕嘲弄地笑了一聲，“還能聊什麼，這一年多來他不就是想要我的命麼？你也沒被找過。”

他如今今非昔比，厲擎蒼要拿他的命不容易，最簡單的方法就是他邊人下手。

孟墅被找過，保鏢被找過，荷媽、方媽都被找過。

孟墅立刻低頭，惶恐地道，“厲總，我對您絕對忠誠。”

老爺是找過他，但他從來沒有想過背叛厲總。

“那你覺得會怎麼做？”

厲天闕嗓音低沉地問問道，聽不出喜怒，好像只是隨口一問。

這個，自然是指的是楚眠。

現在厲總的注意力全在那一位上，像著了魔似的。

以前晚上或繼續加班做事，或飲酒打電視游戲，又或像現在這樣上天臺練練槍，但最近，厲總每晚必回薔園。

“……”

孟墅知道那一位對厲天闕的重要，因此不敢開口。

“讓你說就說。”

厲天闕冷淡地道。

“我不知道。”孟墅低頭道，“其實看小姐對荷媽、方媽的在意程度，還曾放楚家一馬，可見心底并非無，不是會把事做絕之人，但這只是之前，現在的話……”

“你是想說，我差點絞了的，為自保也會除掉我。”

厲天闕道。

整個天臺的風變得凜冽起來。

“這只是我的猜測。”

孟墅開始冒冷汗，他這麼說，厲總一定很生氣。

“如果我是，我也會下手。”

厲天闕勾了勾，漫不經心地道，并不生氣。

一個隨時可能發病殺人的瘋子，一個差點廢了的男人，就算有救命恩在，可在自保面前，什麼也不是。

說著，厲天闕瞄準槍靶，猛地扣下扳機。

“砰。”

刺耳的槍聲震破天臺上的寧靜。

直中靶心。

過穿孔的靶心能看到后面的天空，仿佛連云都震散了。

聽到這話，孟墅一下子張起來，“那我去和小姐談談。”

厲總現在對楚眠正在意著，只要楚眠不逃，厲總是不會拿怎樣的，那這樣，也就只有談談了，讓小姐打消不該有的念頭。

“不準去。”

厲天闕還維持開槍的姿勢，冷聲制止他。

孟墅站定在原地，一臉不解。

“讓醫生待命即可。”

厲天闕緩緩放下手槍，冷靜地發下話來。

“厲總！”

孟墅震驚地看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