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裏，方長福被扣在椅子上，上不停的破口大罵，如果不是這房子是封閉的，罵聲已經傳出去老遠。

屋裏沒有人，方長福此刻極度的暴躁和憤怒，藏在躁怒之下的是潛藏在心深深深的恐懼。

程向明沒有急著進來，而是在外麵站了一會，聽著方長福歇斯底裏的一番罵後，程向明才推門走了進去。

看到有人進來，方長福就要罵人，直至看清是程向明，才把蹦到口中的話生生吞了下去。

“程隊，你們到底想幹什麽，你們這麽做是違法的，你就不怕我們回去省廳後，向省廳的領導反映嗎。”方長福盯著程向明，聲音沙啞的問道，剛才罵多了，嗓子竟是有點嘶啞了。

“違法？小方，你還不明白是怎麽回事嗎，要不是你們幹了見不得人的事，你覺得你們現在會淪為階下囚？”程向明笑了笑，不給方長福思考的機會，程向明繼續道，“幾年前，你們和蔣毅一起出去辦案，蔣毅是你們害死的，這件事，你以為能夠一直瞞下去嗎？人在做，天在看，報應總有到的時候。”

“程……程隊，你胡說。”方長福眼睛瞪得老大，死死盯著程向明。

“我胡說？小解已經招了，把當時的況一五一十的代了，你還想狡辯？”程向明緩緩向前，直視著方長福。

“不……不可能的，你在胡說八道。”方向福連連後退著，在程向明的目視下，方長福一直退到了牆角。

退無可退，方長福陡然驚醒，看著程向明，“程隊，你就別玩這種心理戰了，解長福是什麽格我還不清楚嗎，他的意誌比誰都堅定，心理素質比誰都強，沒有做過的事？他會承認？你用這種低級的心理戰來誆騙我，也太瞧不起我了吧，好歹我也是你曾經帶出來的‘徒弟’，你就對自己帶過的徒弟這麽瞧不起？”

“嗬嗬，我當然不會瞧不起你，咱們幹刑偵的，心理素質本來就比普通人強，你又是我帶過的，我也了解你，在你麵前，我用得著玩這種低級的心理戰嗎？你說的沒錯，小解這人，比大多數人優秀，心理素質過，意誌堅強，但你忽略了一點，他比你和李治軍兩人更有良知，他心深的那點良知還沒泯滅，所以最不可能開口的他，卻是出乎意料的開口了，因為他這些年來一直在這件事的折磨，他說他早就想解了，今天把所有事都說出來，他終於有臉麵去麵對九泉之下的蔣毅兄弟，而你和李治軍呢，你們曾經是和蔣毅並肩作戰的兄弟，你們一起出任務，一起辦案，本該結下深厚的誼，但你們，都做了什麽？”

程向明一步一步的走向方長福，一個字一個字的緩緩說著，他的話，每個字都像一把刀子一樣，狠狠的刺在了方長福心裏。

此時此刻的方長福如遭電擊，整個人傻傻的站在原地，程向明說的話，竟讓他生不出半點懷疑，因為他了解解長福，這幾年一起在省廳，解長福多次流出了對當時蔣毅那件事的痛苦，如果不是他和李治軍經常勸導對方，並且暗暗告誡對方不要生事，他也都懷疑解長福是不是會主去自首了。

其實以解長福的價格，當時蔣毅那件事，解長福並沒那麽容易妥協，但因為家人被威脅，解長福才昧著良心跟他們同流合汙，如今解長福第一個站出來代當年的事，方長福此刻就算想去懷疑程向明的話，竟是也拿不出理由來說服自己。

看到方長福的反應，程向明眼裏閃過一了然，方長福的反應已經能夠說明了一切，蔣毅當年的死，竟然真的另有，不是犧牲，而是……程向明不忍再往深想下去，從幾天前局長鄭忠強和他的一番深談，到兩天前鄭忠強讓他帶人提前來到洪山縣做準備，準備對當時一起和蔣毅出去辦案的方長福幾人采取措施，從幾人當中挖出當年的，程向明就一直不願意相信這個事實，他願意去相信這隻是鄭忠強的一廂願的懷疑，而不願意去想這是自己人害自己人的悲劇。

在剛才，不管是他用話去套解長福，還是現在跟方長福玩心理戰，他的心裏，其實都抱著最後一希，希一切都隻是猜測，但現在，如果說他這幹了二三十年的老刑偵還沒法從剛剛解長福和現在方長福的反應看出端倪，那他這刑警也不用幹了。

此刻的程向明，沒有一喜悅，相反，心深隻有悲哀。

在原地站了許久，程向明凝視了方長福一眼，“小方，你們都太讓我失了。”

程向明說完這句，出人意料的沒有繼續盤問下去，而是離開了房間。

和程向明一起進來的民警有些不解，見程向明離開了，也隻好跟了出去。

“程隊，那方長福的心理防線明顯鬆了，為什麽不趁勢追擊？”民警不解的問。

“沒那麽容易，幹刑警的人，心理素質會那麽差嗎？”程向明歎了口氣，“咱們用解長福已經先招了來誆騙他，你以為他會完全相信嗎？如果咱們繼續問得太，反倒會讓他起疑，所以還不如適可而止，這樣會會讓他拿不準，真真假假，虛虛實實，和咱們自己人玩心理戰，就看誰技高一籌了。”

……

江城，林剛今天像往常一樣下班，坐車從省廳離開，林剛今天晚上要去拜訪張一萍，中午沒能和張一萍見一麵，晚上林剛準備直接去張一萍家裏，他已經提前給張一萍打了電話，張一萍倒也答應了下來，順便邀請他過來參加晚上的家宴，這讓林剛的心好上不，他和張一萍，終歸是有老的，對方再怎麽樣都不會站到黃海川那頭去。

來到張一萍所住的小區，林剛下車後，深吸了口氣，調整了下自己鬱的心，這才上樓，來見張一萍，總不能再繃著一張哭喪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