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瑤是靜靜地看著鏡子裡的人,面蒼白,雙眼無神,看著很單薄,還一副悽苦無依的神。
月瑤想著花蕾回家一趟,外面的事可能也聽說不。院最大的弊端就是外事不通。暮秋對於院的事還能知道一點,對外面的事幾一無所知了。花蕾是家生子,有不的親戚在府邸當差。對外面的消息要靈通得多。
月瑤放下手裡的珍珠簪,問道:“這幾個月我一直都在抄寫經書。其他事都沒管。你跟我說一下,外面現在況如何了?”到現在不能不關注外面的事了。
花蕾有些意外,今天姑娘怎麼問起這些瑣碎的事了。往日裡姑娘可是最不耐煩聽這些。心裡有疑問,卻還是將知道的說了:“姑娘,外院也沒其他的事。只是大夫人將我們從江南帶回來的人放出去大半了。姑娘,放出去的人都是老爺夫人在江南添置的人。”大夫人的理由也現,府邸現在用不上這麼多人,放出去也算積德。
月瑤沉片刻後說道:“什麼時候的事?”
花蕾心下歡喜,沒想到姑娘真上心了:“三個月前的事了。姑娘,留下的那都是家生子。姑娘……”說到這裡有點猶豫。
月瑤擡頭,聲音很輕緩:“有話就說,不需要吞吞吐吐。”
花蕾得了月瑤的首肯後說道:“姑娘,江南添置的人放出去的人也就罷了。可是夫人的陪嫁萬萬不能再讓大夫人隨意放出去了。奴婢擔心這些人都被大夫人打發走了,以後姑娘可就沒人可用了。”所謂的沒人可用,不是邊沒人伺候,而是沒有可以信任的人了。自家夫人陪嫁過來的人,用著不僅趁手,而且放心。
月瑤一怔。以前沒細想,現在花蕾這麼一提醒,再對照後來的遭遇。可不就如花蕾所想到最後無人可用了。娘給挑選的人對都很忠心,可是後來死的死,賣的賣,嫁的嫁,各種各樣的原因離開了。到最後只留下的兩個人,一個是暮秋,暮秋在連府裡無無萍又實心眼,容易被哄住;另外一個就是吃裡外的古媽媽。
月瑤想到這裡,暗暗心驚,莫氏真正的好心思呀。步步爲營,這麼早就對下手,而且虧得還以爲是祖母后了以後纔算計上的:“我娘陪嫁過來的人,現在都在哪裡?”
花蕾笑了。這些都是聽父母說的。娘說,怕是大夫人想要架空姑娘,讓姑娘到時候無人可用,讓勸著姑娘多個心眼。可惜勸了好多次可是姑娘都聽不見去。讓憂心不已的是,姑娘不僅無防備之心,最重要的是姑娘對這些瑣碎的事不放在心上。如今姑娘願意問起,表示已經開始關注外面的事了,這是好徵兆,說明姑娘開竅了:“姑娘,夫人陪嫁過來的人都放到莊子上去了。姑娘,夫人的嫁妝在老夫人手裡,這些人的契也都在老夫人手裡。”契在老夫人手裡也是一個麻煩事。不過老夫人疼姑娘,這些倒也不擔心。
花蕾這是在提醒,嫁妝,還有下面人的契都不握在的手裡。不握在手裡的東西就是不安全的。月瑤著銀手鐲的手一頓,轉而面淡淡地說道:“我知道了。”
花蕾。也不知道有沒有聽懂話裡的意思。咳,不是說家姑娘笨,理解不了的意思。相反,家姑娘非常聰慧。只是聰慧都用在琴棋書畫詩詞歌賦上了,本不將這些事放在心上。以前老爺夫人在,自然無事,這些事可以慢慢學。可是現在,姑娘要是再這樣下去,將來要吃大虧的。
月瑤讓暮秋取來的錢匣子。從裡面取出一錠十兩的銀子:“這個拿去,讓你母親好好補補。”
花蕾跪下來:“姑娘讓奴婢回去照看孃親已經是莫大的恩典。怎麼還能要姑娘的賞賜。姑娘,現在老爺夫人不在了,以後銀錢都得省著點花。姑娘手頭裡有錢,以後在府邸纔不用看人臉過日子。”花蕾是底層下面出來的,知道人際往需要很大的花費。大老爺跟大夫人靠不住,只有手頭有錢才靠得住。有錢好辦事。
月瑤聽了這話,知道花蕾是好意,只是卻不會這麼做。省著點花,省下來給莫氏跟的兒花不。又不差錢。父母給留下的銀錢,以花錢的速度這一輩子都花不完的:“讓你拿著就拿著,哪裡有那麼多的話。讓你娘再多養幾日,把養的好好的,你娘好了,你也就能安心伺候我了。”
花蕾知道月瑤的脾,說了兩次若是再不接這番好意,姑娘該惱了。當下接過銀子謝了恩典。
花蕾這時候心裡是萬分歡喜,不是爲這銀子歡喜,而是因爲姑娘的改變。姑娘極爲聰慧,以前只是沒有防範,只要姑娘對人起了防範之心,以姑娘的聰慧也不怕那些別有心思的。
月瑤看著花蕾的這番神態心微微下沉。其實就算重活一輩子,面對莫氏這樣心狠手辣沒有下限的人,也沒有足夠的把握能對付得了。不過,好在現在有了防備心。只要做好了充足的準備,相信莫氏再不能如上輩子一般,縱他的人生了。
月瑤收拾妥當,要去上房探老夫人。暮秋跟花蕾都勸月瑤讓好好休息,老夫人早就發話讓初一十五過去請安就可。以前連月瑤也確實是初一十五過去請安,其他時間都在抄寫經書。可是這次衆人不管如何都勸不住月瑤。
月瑤堅持要現在就去上房請安,一來是其他的人如月盈他們每日都去,現在不想搞特殊了;二來也是趁機重新出現在大家面前,讓大家看著的改變。
昨夜下的這場大雨,屋檐和道路上都積滿了水。中間的石青甬道比邊上高出一些,所以未積水。不過此時外面還在下著淅淅瀝瀝的小雨。
古媽媽手裡撐著青布雨傘,準備扶月瑤。月瑤淡淡地說道:“媽媽年齡也大了,這雨天路的,還是讓花蕾來撐。媽媽就在院子裡多歇息一下。”經歷了昨天的不適,現在月瑤的心態已經穩了許多。要理這個人,慢慢來,急不得。
上輩子沒聽孃的話,吃了大虧,這輩子孃的話一定要記得牢牢的。母親教導的東西纔是實用的。
古媽媽不敢再多言。姑娘是大的,脾都極爲了解。如果現在再多言,只會讓姑娘更厭煩。古媽媽雖然滿心的不甘,但在沒尋到原因,還是順著姑娘的好。古媽媽將手裡的青布雨傘給了花蕾:“好好護著姑娘,別讓姑娘淋著了。”
花蕾接了傘,心裡嘀咕著姑娘這是怎麼了,平日裡姑娘對孃不說言聽計從,但也事事順著。今天怎麼會駁了孃的面子。但也不可能問出來。雙手撐起了傘,將傘都傾斜在月瑤這邊。
月瑤走在石青甬道上,手出傘外,讓雨打在手上,冰涼的冰涼的,這份冰涼讓有了一份真實。
月瑤走得很慢,邊走邊想起往事。祖母過逝以後,莫氏就以住的蘭溪園離上房太遠。讓搬了出去與連月冰一起挨著住。這樣就不孤單了。開始沒答應,覺得那是父親的院子,捨不得離開。
莫氏卻沒爲這事惱了自己,對自己更是加倍的慈,吃的穿的用的,反正給的永遠都是最好的。好得超過了嫡親的兒。
那時候年小不懂事,只知道歡喜與激。更是把莫氏當了親母一樣戴。就連暮秋也經常在耳邊說著莫氏的好話。也因爲如此,最後聽從了莫氏的話,從蘭溪院搬出來與連月冰住在了一起。
現在回頭想想,自己真是年無知。如果一個人會對別的孩子超越了親生孩子,只有兩種況。一種是那種報答恩的,那是真正的君子;一種是有所圖的。而莫氏,就是第二種。只是年,又在失去了雙親的況下,所以才被陷進去了。人一旦認了死理,不撞得頭破流是不會回頭。
其實沈家退親,莫氏將錢財都哄騙了去,並不恨的。沈家嫌棄是孤,不能給沈從浩帶去助力要退親,無可厚非。莫氏想謀奪手裡的錢財,也不恨。匹夫無罪,懷璧其罪,這麼大筆錢財確實讓人眼紅。可是莫氏千不該萬不該,不該將賣了。哪怕是低嫁,也不會這麼恨。可是莫氏卻能將賣錢。不僅賣給商戶,還將賣去給人當妾。將當一件玩意(妾就等同於是玩意)。
在知道真相以後,也掙扎過,要不要報仇。若是報仇,這件事一旦暴出來,連家就得徹底完了。
到了京城裡他聽聞了大伯父連棟方已經是從三品的大員。兩個堂哥都有著錦繡前程,連月冰嫁到了盧侯府當了侯夫人,榮華富貴。連庶都嫁得了富貴人的江南大富商。
他們一家過的如此幸福,得高厚祿,著榮華富貴,而這些都是踩著一家上去的。不僅如此,還讓盡折磨。不甘心,不甘心,死也不甘心。
既然他們能作出如此毒辣之事,爲什麼還要猶豫。當時的不再去想過這麼做會引發什麼樣的後果。一定要爲自己討回公道。
月瑤苦笑,是給自己還了公道。可是現在想來,不知道這麼做到底是對還是錯。對來言是還了公道,是報了仇。但是對連家,就是罪人,不可饒恕的罪人。
書香門第之家,將嫡親的侄賣給商戶爲妾。這件事一旦被證實,連家名聲盡毀,京城再無連家立足之地。
百年書香門第,連家多年的努力與鬥,多代積累的清譽就這麼葬送在的手裡了。這也幸好沒死,若是真去了地底下,怎麼面對連家娿列祖列宗。
花蕾跟邊的幾個丫鬟見著連月瑤又陷了沉默之中,而且周散發出悲傷之意。
花蕾忙問道:“姑娘,你怎麼了?”
月瑤一震,回過神來後搖著頭說道:“無事。走吧。”
花蕾見著月瑤這個模樣,非常的擔心。姑娘這是怎麼了,怎麼一直髮呆呢!從早上到現在就一直髮呆。而且不僅是發呆,姑娘整個人還瀰漫著一悲傷。剛纔還好好的呢!
咳,姑娘這是又想起老爺夫人。
連月瑤慢慢地走著。從蘭溪院到上房,要走兩刻鐘的時間。這一段路對別人來說,只是小半個時辰的路程。但對月瑤來說,卻是好像走完了上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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