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一點,兩人才吃上飯。
飽腹后易胭擱下筷子。
飯菜味道好, 吃了不。
“原來你做飯這麼好吃, ”易胭手肘擱吧臺上, 單手撐下看蘇岸,“高中就會做嗎?”
蘇岸正慢條斯理夾瓷盤上的食吃, 嗯了聲。
易胭說:“高中我們認識兩年多, 沒見你做過一次飯。確切來說,是沒給我做過一次飯。”
蘇岸聽問抬眸看了眼。
但最終沒說什麼。
蘇岸飯菜做的二人份,易胭雖吃得多,但炒炒菜多樣,全部下來一人份也沒吃完。
習慣原因,蘇岸不喜歡浪費, 將易胭吃不下的那些都給解決。
易胭單腳踩高腳凳上, 蘇岸吃飯不喜歡說話,易胭也不打擾他, 托著下看他吃東西。
蘇岸吃東西不像其他男生狼吞虎咽。
而是細嚼慢咽,舉手投足間很是矜貴。
但他吃的不, 易胭看吧臺上擺放的飯菜即將被他吃完, 問:“蘇警,你就不怕胖啊。現在都十一點多了, 你這不是晚餐,是深夜犯罪。”
說完易胭才覺自己問了也白問。
蘇岸一向吃不胖。
他們兩個都不是易胖質。
蘇岸等口中食咽下去后才開口:“沒影響。”
易胭笑了笑:“也是, 長高不長。”
蘇岸繼續吃, 易胭不知想到什麼, 他一聲:“蘇岸。”
蘇岸掀眸看。
易胭問:“你有腹嗎?”
蘇岸:“不知道。”
易胭:“……”
說:“睜眼說瞎話啊?你后背傷來醫院那次,我有看到你腹。”
蘇岸:“……”
易胭看懂了他無聲的眼神。
看到了你還問我……
“你吃太飽的時候腹會不會就不見了?”
蘇岸:“不會……”
易胭托下看蘇岸這副對無語的樣子,覺得有點好笑。
笑夠了指尖在吧臺上敲了敲:“喝酒麼?”
酒是個助興的好東西。
蘇岸正好吃飯結束,放下筷子。
客廳白墻上裝飾著一個黑簡約的指針掛鐘。
蘇岸掃了眼:“不了,還得回去上班。”
易胭一直盯著蘇岸,知道他在看什麼,說:“視力好啊。”
吧臺離客廳可不近。
剩下時間剛好夠洗碗碟,蘇岸從高腳凳上起。
將吧臺上的碗碟疊起。
易胭坐著,微仰頭看著收拾東西的他:“碗我洗就行了,雖然我不會做飯,但洗碗還是會的。”
蘇岸像沒聽到說話似的,端碗轉放進洗碗臺。
易胭也從高腳凳上起,繞進吧臺。
拉住蘇岸,朝他手微抬了下下示意。
“需要換藥了,你繃帶沾水了。”
幾秒后易胭又說:“傷口不能進水,我說過的。”
兩人對視幾秒,蘇岸先一步妥協,終是聽的。
“走吧,到客廳給我換藥。”
換藥并不耽誤時間,沒花幾分鐘便完。
重新上藥,包紗布。
蘇岸上次給易胭包扎袖子未挽上去,今天由于做飯吃飯,襯衫袖松散搭在臂間。
手臂側的痕跡便一覽無。
一道道未消的淺痕。
那些蘇岸故意留下來的傷痕。
易胭目停留上頭。
許是注意到目,蘇岸抬手,將襯衫袖放下來。
目被遮擋,易胭沒抬頭,也沒松開他手腕。
“疼嗎?”不知過多久,易胭一聲問。
一個個難寢的辛暗夜晚,蘇岸不會獨自承擔。
他就是要讓看到。
弱者會被可憐,會可憐他。
在二人里,他是強者,也是弱者,擒故縱跌陷進。
他是易胭一個人的弱者。
他平靜開口:“不疼。”
說完手腕從手里出。
蘇岸從沙發上起:“我回去了。”
易胭也不再追問,只是心里幾發疼:“嗯。”
蘇岸起,易胭也跟著起。
蘇岸穿上長外套,易胭跟著他到玄關。
玄關壁燈燈和。
蘇岸瞥了眼易胭,很平淡一聲:“跟出來做什麼?”
易胭:“我不可以跟出來啊,你不覺得你管得有點多麼,蘇警。”
蘇岸視線沉沉看幾秒,而后往屋里抬了下下,語氣不容拒絕。
“回去。”
易胭:“……”
仿佛用行在證明他就是管得多。
蘇岸沒再停留,很快離開。
車從易胭小區離開。
蘇岸路徑并不是往市局而去。
而是開往自己小區。
半路停在二十四小時便利店前。
崔和陳宙正好從里面出來。
“蘇隊?”崔認出蘇岸車,跑了過來。
蘇岸推車門下車。
“蘇隊你怎麼在這里?”陳宙也跟過來,問。
蘇岸回答:“買點東西。”
“今晚周隊不是很早就給我們放假了嗎?你怎麼這麼晚才要回家?”崔問。
陳宙打斷崔的話:“誒誒誒這是蘇隊私事,你瞎問什麼?”
崔知道蘇岸和醫院那個醫生有貓膩,對隊長的狀況很是好奇。
但聽陳宙這麼說也覺得有道理。
他沒再問,而是說:“我和陳宙出來屯點泡面買點零食。”
崔家就在附近,估計一大幫人都到他家玩來了。
陳宙說接著他話說:“今晚好不容易歇一會兒,我們通宵打打游戲。”
除了工作,蘇岸很管他們。
他點頭:“嗯。”
已近凌晨,外面有點冷,崔又只穿了一件單薄短T。
他手臂:“蘇隊,那我們回去了啊,這外面太冷了,你進去買東西了。”
蘇岸也不多說,說聲走了便進便利店。
崔和陳宙往家里走。
走著走著崔好奇嘀咕一聲:“好不容易放個假,這大好夜晚的,蘇隊為什麼不陪朋友去啊?”
陳宙:“蘇隊哪來的朋友?”
崔:“你戴眼鏡果然眼力不好使。”
陳宙:“人攻擊,我看你是找揍。”
崔嘿嘿笑:“就醫院那醫生,我們后來還在烤店遇到的那個。”
這麼說陳宙便知道是誰。
“上次蘇隊不還吃一半就不見了,”陳宙說,“估計找人去了。”
崔也分析:“中午也不在食堂吃飯了,一定是陪朋友去了。”
兩人就這樣分析著走回家。
說著說著崔又繞回去原來那個話題:“所以蘇隊今晚為什麼不陪朋友過夜?”
陳宙打了個哈欠:“我都跟你們說了。”
他又再次跑調唱歌:“蘇隊的心思你別猜。”
崔嘖了聲:“臥槽,別唱了!”
……
陳宙和崔離開不久后。
蘇岸從便利店里出來,手上空無一離開。
與此同時易胭收拾好廚房便回臥室睡下。
但或許因為喝了酒,今晚又一晚被崔依依的事在心頭。
易胭有點睡不著。
在黑暗里躺了會兒,易胭手往旁邊一,撈過手機。
本來正習慣打開短信。
易胭突然想起自己還沒和蘇岸加微信。
兩人相這麼久,一直都是以古老的電話和短信流。
有蘇岸手機號碼,易胭打開微信,直接給蘇岸發去好友請求。
蘇岸那邊很快通過。
易胭沒做什麼鋪墊,直接發第一條消息過去。
你是不是知道昨晚崔環杰做的事?
蘇岸很快回。
嗯。
易胭也不意外,崔環杰一吸毒販毒的人,再者蘇岸一直注意他。
昨晚發生那種事,蘇岸不可能不知道。
但他今晚沒在面前提過。
清楚知道會不好,只是陪吃飯,任索求。
易胭發了句過去。
人抓住了?
蘇岸消息接著進來。
沒。
看著蘇岸發過來的消息,易胭嘆了口氣。
沒等回消息,蘇岸又一條消息進來。
想崔環杰死嗎?
易胭一愣。
六個字,易胭卻盯著看了許久。
換作以前,易胭對此答案是無所謂狀態。
崔環杰活著不活著,對來說本不重要。
可如今當蘇岸問這句話,易胭腦子里想到的,只有崔依依。
半晌,易胭發了過去。
想吧。
易胭以前從未想過崔環杰會傷害自己親人。
崔依依雖有時候害怕,但也很與易胭講,跟易胭說的,也不過所發生的所遇見的百分之一。
而現在崔環杰把自己兒也傷害了。
消息發過去,易胭閉上眼睛,呼了口氣。
不過一秒,蘇岸那邊消息很快過來。
早點睡。
如果是高中那會兒,蘇岸肯定不會這樣對易胭說話。
他甚至連多說一句都不愿。
易胭看著他發過來的早點睡,笑了聲。
知道了,你工作做完后也早點睡啊,蘇警。
以為蘇岸不會再回。
易胭剛準備關機時,蘇岸消息過來。
嗯。
看著這字,易胭都能想出那邊蘇岸神。
彎了,沒再回。
躺了回去閉上眼。
前半夜睡不著,后半夜倒是睡得安穩。
相比往日上班時間,易胭今天要早起一些。
開車去醫院上班時,路過早餐攤。
易胭下車買了幾個包和豆漿。
到醫院時還未到換班時間,易胭沒回急診部,往住院樓那邊走。
天將明未明,暗藍天幕籠罩整座醫院。
易胭坐電梯到三樓,天還沒全亮,病人也經常休息,周圍格外安靜。
易胭穿過走廊,找到崔依依病房,推門而。
崔老太太沒睡,聽到靜轉過頭來。
易胭有點意外,但也似乎在意料之中。
崔老太太是個講究睡眠充足的人,以前必須睡眠時間足夠才有神。
但現在崔依依出事,崔老太太睡不著也正常。
易胭進病房,輕帶上門。
走進來,問崔:“沒睡?”
崔老太太:“睡了,剛醒不久。”
易胭嗯一聲,將路上給買的早餐遞過去。
“路上買了早餐,吃點。”
崔老太太雖胃口不太好,但還是接過來,老人最是不起折騰,該吃還是吃,不給邊人添麻煩。
易胭在崔老太太旁邊坐下。
“依依醒過嗎?”
崔老太太這才想起要與易胭說這件事。
“醒了,”崔老太太說,“昨晚醒過一陣,但很快又睡過去了。”
易胭繼續問:“狀態怎樣?”
“還算清醒。”崔老太太說完忽然沉默。
過了會兒,崔老太太聲音響起。
“你知道依依醒來第一句話是什麼嗎?”
易胭側頭看。
崔老太太看著崔依依病床,眼神似乎有點泛散。
“問我,你沒事吧。”
被孫時刻掛記著,可卻沒有讓崔老太太覺到一開心。
反而是愧疚,自己老邁步伐拖住孫的愧疚。
“要是沒有我,”崔老太太深吸了一口氣,老人干癟的皮仿佛癟氣的氣球,皺薄一層,“沒有我,依依就不用留在這個家了,也不會被我們拖著。”
說起來可能匪夷所思,但事實的確如此。
當初崔依依母親不是沒想過要帶走。
但因為崔依依從小被帶大,對崔老太太較深,有點不想走。再加上崔依依母親也怕帶走后改嫁不順利,后來崔依依便被留了下來。
但崔依依從來沒什麼怨言。
那時候不過一個幾歲大的孩子,后來便與崔老太太相依為命。
小時候崔老太太養,長大了養崔老太太。
易胭從小沒驗過什麼家庭,一向過得不安穩,很有那種家人陪伴的覺。
雖沒辦法同,但還是覺到一心酸。
“為什麼這樣的好孩子要跟著我們苦。”崔老太太淚一下便落下來。
易胭不擅長安人。
最后只是道:“過去的就過去了,已經發生的事沒辦法改變。”
崔老太太抹抹淚:“是啊,你別說,依依其實很,現在臉上留了疤,心里肯定不好。”
吸吸鼻子:“這還是個坎兒,雖然不說,但肯定很難過。”
崔老太太又和易胭說了一些話。
易胭很回答,就那樣聽說。
直到差不多快到易胭上班時間的時間,崔老太太提醒:“你是不是要去上班了?”
如若不是崔老太太提,易胭可能都忘了。
看了眼時間,離上班還有十分鐘。
崔老太太說:“沒錯吧,我記得依依跟我說過你上班時間。”
現在氣氛相較剛進來那會兒放松很多。
易胭笑了聲:“你記還好。”
“那是,”崔老太太說,“趕上班去吧,等下班有空再說。”
易胭嗯了聲。
起:“那我先走了。”
崔老太太擺擺手,能看出神幾分疲憊。
走到病房門口時,易胭停住,回頭:“對了。”
“依依醫療費我付了,沒錢的話先來跟我借吧。”
現在正是們沒錢的時候,四借不到錢,親戚也從不待見們。
崔老太太知道自己家況,現在也只有易胭會借給們錢了,們都激。可雖然易胭平時與們關系好,但崔老太太還是覺得有點不妥。
畢竟易胭沒義務對們好。
易胭似乎看出崔老太太在想什麼。
“不用想著不好意思。”易胭說。
朝崔依依病床那邊抬抬下:“知道我借了你們這筆錢,肯定就會還。”
易胭彎了:“你自己知道你孫有多倔。
易胭的確不會安人,說話也直接。
但卻正正消除了崔老太太心里所憂慮那部分。
崔老太太皺眉心松開,釋然笑了下。
對易胭道:“易胭,真的很謝謝你。”
易胭調侃:“反正錢是要還的,謝我什麼。”
崔老太太笑了聲。
易胭其實也不是很在意這筆錢還不還,還不還都行,只不過不想讓們有那麼大負擔。
不是什麼圣人,也只會對邊人好。
而以崔依依那格,多半以后會全部還。
易胭從住院樓離開,回到急診部上班。
急診部相比門診要忙碌一些,節奏也快,一大清早也不顯蕭條。
分診臺幾位病人排隊讓護士給測。
走廊也有幾張臨時病床。
易胭換上白大褂,回到診室。
剛在桌前坐下,口袋里手機忽然振起來。
易胭掏出手機看了眼。
蘇岸發過來的消息。
崔環杰死了。
易胭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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