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虞輕輕的拉住了他的袖, 細白的手指在墨的角上，形鮮明的對比。

同沈映說話從來都不會試圖掩飾，直接道：“為什麼不讓我見你, 我很想你。”

敢這麼理所當然和沈映說這種話的, 世上恐怕也就只有容虞一個人了。

周邊的仆從無一不低著頭，親眼目睹殿下和九姑娘的矛盾并不是一個多麼令人驚喜的事。

沈映將自己的袖從手里出來, 頓了半晌才漠然道：“你很想我，又關我什麼事？”

他說完就轉上了馬車，門簾拉開然后落下，容虞一個人站在原地，聽著里面傳來沈映那低啞的聲音：“回府。”

馬車駛，車滾聲在靜謐的夜之下尤為清晰, 從暮四合一直等到長夜變藍, 竟然只等到這樣一句話。

容虞看著緩緩駛的馬車, 愣了片刻。

須臾之后, 提起了擺, 朝那還未曾駛遠的馬車跑了過去，沒有出聲，就只無聲的跟著跑在馬車的后面。

所幸馬車走的并不快, 這樣一直跑著竟然也沒有和沈映拉開太大距離。

呼吸越來越急促, 額上也泛出了細汗，夜風從耳畔飛馳而過，不去喊沈映停下, 就一個人執拗又無聲的追著。

片刻之后，前面的馬車忽然悠悠的停了下來。

容虞追上，在旁邊停了下來，沈映沒有下來, 小廝放了馬扎在地上，恭敬道：“姑娘，殿下讓您上去。”

容虞還在微微著氣，掀開車簾走了進去，瞧見了坐在里面面不太好看的沈映，然后過去坐在了他的旁邊。

沈映眸冷凝，周遭的氣氛仿佛要凝結冰。

容虞又像上次一樣，抱住他的手臂靠在他的肩頭，甚至毫沒有意識到他在生氣，又或者說他的緒如何本就同無關，作十分自然，就好像他們倆什麼都未曾發生一樣。

沈映本就想不明白，為什麼都這樣了，還是能毫無力的靠在他上。

容虞試著去握住沈映的手，但才剛剛到就被沈映反手抓住了手腕，沈映就著的手把往后一推，容虞一下子靠在后面的車廂上，容虞疼得皺了一下眉。

沈映起的下，力道很重，問：“你不覺得自己很自私嗎？”

容虞被迫抬頭看著沈映，他眉頭鎖，眼里是徹骨的冷意。

可這個時候，依舊不明白沈映沈映在說什麼，也不明白沈映為什麼要這麼說，只抬眼輕輕的問：“怎麼了嗎？”

“是因為顧岑，所以你生氣了嗎？”

容虞問的分明小心翼翼，可是問出來的話卻像極了在挑釁甚至嘲諷沈映此時的憤怒。

告訴他，他因為顧岑而生氣，因為和別的男人親近而生氣是一件多麼狹隘的事，像是在嘲諷他，他原本就和沒有什麼實質上的關系，因為這個而沖發火是多麼可笑！

他驀的輕笑了一下，冷冷開口：“不，你和他怎麼樣和我有什麼關系？”

容虞蹙眉，不太高興。

沈映繼續道：“你這樣來找我，會讓覺得很厭煩。”

方才聽見容虞那些話，沈映那些怒火仿佛一下子消失了一般，在他上那些厚重的東西突然被卸下，他收了收著容虞下的力道，另一只手轉而了的頭發，將額上那細小的汗珠拭去，涼涼開口：

“你也不要隨便我，因為你知道的，我這人不喜臟污，當然，并不是針對你，我也不喜其他人我。”

“如果你下次再來那里等我，我可不會讓你上來了。”

容虞了方才被他抓住手腕的那只手手，想要去抓住沈映的袖，可是因為沈映說出來的話又有些不敢。

眨了眨眼睛，因為沈映說出來的話而有些難過。

原本就未曾開心過，最滿足的時候就是和沈映在一起或者是又殺掉某個該死的人的時候。

只是現在，原本就未曾到愉悅的，在原本的基礎上又更加的難了。

可是如果沈映真的那麼做了，也別無辦法，頓了半晌，才說了句最沒用的話：“你不能這樣。”

沈映道：“為什麼？”

他收回了手，靠在車廂上，眼里著譏諷，繼續道：“你有什麼特殊之嗎？你有要求我的資格嗎，九姑娘，你的自知之明呢？”

他的話容虞本無法回答，張了張口，第一次在沈映面前不知道該說什麼。

兩人之間陷了沉默，沈映從來沒有和容虞說過這種話，即便有偶爾的冷漠，話也從未說到這種地步。

一般那種時候，容虞只要輕輕的拉一拉他的袖，說一句“我想你。”沈映就會即刻妥協下來。

容虞的確不識，也參不許多涉及的往來邏輯，習慣不管什麼事都先從利益的角度出發去思考，沈映是這麼些年里第一個被排除在利益之外的人，所以沈映做什麼，怎麼對，都下意識的去接，本就不會去想為什麼。

抿了抿，然后問：“…你不是說你喜歡我嗎？”

沈映被這句話問的有些意外，但他面上依舊是那幅漠然的反應，道：“我喜歡你和你有什麼關系？”

“我不想看見你，也不想讓你我，和我喜歡你并不矛盾，況且我幾年前說喜歡你，幾年后我也可以喜歡別人。”

容虞本不知道應該說什麼，沈映說的這些東西從來都不在考慮的范圍中，

可以接沈映不喜歡，但是無法接不屬于，或者說是從此以后再也看不見他，他和毫無關聯。

容虞低下頭，忽然道：“對不起。”

沈映眼里那著暗諷的目一滯，垂下眸，問：“對不起什麼？”

“那天和顧岑的事。”

這是這幾年以來第一次，沈映聽到容虞說“對不起”這三個字。

的行為總是極目的，本就沒有多余的，所以也不會有愧疚這種緒。

沈映看著面前這個低著頭，正在和他道歉的人，額角輕微的跳著，眼里的寒冰更甚。

只是這冷意并非是對容虞的，而是對他自己的。

在沈映這里，“對不起”是最沒用的三個字，他從來不會接別人的“對不起”，如果真的有人對不起他，在他說出這三個字之前，沈映就會讓他付出相應的代價。

某種程度上，他和容虞似乎很相似的兩個人，做什麼事目的都極強，會仔細權衡得失，也會在發現事對自己沒有益之后就及時收手。

他從來都不能對容虞狠下心來。

知道不是真正意義上恩喜歡他，知道在利用他，知道他的院子里有的人不僅沒有理反倒會刻意向那人行蹤，也知道的刻薄和冷漠。

他親眼看著和別的男人親近，眼見著這幾日和那個人越發親，這些事好像隨便放在哪個男人上都難以忍，他也不能免俗。

他甚至也稚的去想，讓嘗嘗被冷漠以待的滋味，甚至試圖去割舍，可是所有的那些自我安還有下定的決心，都在低頭的那一瞬間，頃刻瓦解。

沈映沉默的看著。

或許有些人，就是永遠都割舍不下的吧。

容虞試著小心的去拉了拉沈映的袖，這次沈映沒有拒絕，容虞有點開心，角不自覺的彎了彎。

沈映不拒絕，就越發的得寸進尺，慢慢的順著角到了沈映修長的手，同他十指相扣，然后才輕輕的抬頭，撞進了一雙黑的眼眸中。

“你不要生氣啦，對不起。”

“以后不要那樣好嗎，我不喜歡。”

“我只喜歡你，那只是同他逢場作戲罷了，如果你生氣了不理我，我也會覺得很難過。”

容虞說這些話時，眼里滿是認真，的話好像帶著撒討好的意味，但是那樣認真的說出來，又讓人覺得很鄭重。

“沈映。”輕輕的喚他的名字，那雙嫵生姿眼睛里好像氤氳著霧氣。

沈映開口道：“我方才說的話，你到底聽見沒有。”

容虞說：“聽到了。”

但接著道：“但是我知道你是騙我的，你不會真的那樣的。”

說的很篤定，連沈映自己都不知道是那里來的自信。

看見沈映好像有所松，容虞的作便越發大膽了起來，甚至直起子，仰頭吻了吻沈映的角。

沈映從來沒有一刻覺得自己一敗涂地過，唯有容虞破了他的例。

他嘆了口氣，甚至沒問容虞以后還會不會那樣做，因為他知道，容虞跟他道歉，說了對不起，卻一直沒說我錯了，不是因為忘了而是并不認為自己錯了。

他不問，是因為他不想聽到那個答案，也在試圖給自己留些臉面。

不得不說，他們倆之間，容虞永遠都是勝利的一方。

他忽然輕聲道：“如果你是真的慕我，喜歡我那就好了。”

容虞聽不明白沈映的意思，只覺得沈映說的不對，便道：

“我本來就是真的喜歡你。”

從來都沒有騙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