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晚上江川楓終于下了個早班, 九點多離開警局，路上問陶夭在哪兒，陶夭說在家, 江川楓就轉了下方向盤, 直奔清華蘭亭去了，他實在是累到了極限, 到家后, 沖了個澡, 砸到床上立馬就著了。

睡到大概一兩點鐘，他一手，陶夭那邊是空的, 再還是空的，江川楓一個激靈彈起來, 打開床頭燈一看，陶夭正坐在飄窗那里, 側臉看上去有點落寞。

他披上睡走過去，大手按頭上問“怎麼了”，陶夭回過神來，轉過，抬頭看了他一眼“睡不著”，江川楓坐下來，攥起的手“有心事。”

陶夭說“王萌萌的鑒定結果出來了，我”，用力抿了抿“有點怕。”, 江川楓了的手“怕什麼？”

“說不清楚，自從盛素云那件事后，我就······, 像是有心理影了一樣，對自己的判斷很沒信心。”

江川楓搖了搖的胳膊“都說了，盛素云的事你的鑒定結論沒有錯。”，陶夭用拇指刮了一下他的手背“可我確實忘記開顱了。”

“但后來你不是又想起來了嘛，因為盛開接二連三的鬧你才沒做，再說，我們不也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勘驗現場嘛，一次就萬無一失做到位的，那是神仙，行了，哎喲”，江川楓兩手托起“你越來越沉了，小胖妞了。”

他把放床上，攏到懷里，一手的頭，一手的肚子 “發不害怕，挲挲肚，開小鋪”，陶夭仰著臉看他“德行······什麼意思。”

“大概”，江川楓想了想“是讓你不要怕，然后，有人就會給你肚子里裝個小娃娃”，陶夭笑著擰他的腰“胡說。”

早上到了六樓會議室，陶夭又把鑒定報告看了一遍，一會兒人都到齊之后，卓云生打開投影先陳述案“死者，王萌萌，于1月24號上午9點多鐘，被幾個大學生發現仰躺在黃石灘中游，當時已經死亡。”

江川楓說“我們查了一下王萌萌死亡前兩天的行蹤，發現在1月23號上午的時候還在XX培訓機構給學生上課，中午，跟一個宋知恩的孩相約去盛虹廣場五樓吃了頓飯，然后又去了十樓的健中心游泳，出來后，王萌萌說有個朋友找有事，兩人分開。”

“據宋知恩講，他們分開的時間是在1月23號下午的大概2點鐘左右”，江川楓頓了頓，站起來，兩手撐在桌上“我們問過宋知恩，知不知道找王萌萌的這個人是誰，說不知道，但王萌萌跟分開時，神很不對勁，非常驚慌”，他轉首問陶夭“死亡時間有了嗎？”

陶夭說“1月23號下午的16點到18點。”

江川楓站直“我們雖然不確定23號2點來鐘時，找王萌萌的這個人究竟是誰，但，這個人有重大的作案嫌疑。”

陳延年疲憊的嘆了口氣，問陶夭 “說說死亡原因吧。”

陶夭抿抿“死者是被扼死的，可尸上并沒有出現機械窒息的死亡特征。”

陳延年皺了皺眉“怎麼解釋？”

陶夭說“死者上沒有青紫斑塊，也沒有點狀出，但我們在解剖尸的時候發現，死者舌大角骨骨折，骨蔭形，這都是頸部遭到強烈的外力迫，才會出現的況。”

張力看了一眼“小陶，就這一點我很不理解，明明死者的頸部遭過重創，但為何上卻顯現不出機械窒息死亡的一些特征呢？”

陶夭說“在我們的脖子上有一塊雷區做頸脈竇”，用拇指和食指按在脖頸上的某個部位，比劃了一下“就是這個地方，它對力特別敏，就算很小的力，也能導致心跳緩慢，下降，甚至喪失知覺。”

“王萌萌的死，應該是剎那間的，這個案犯對頸脈竇的位置非常悉，著力點準確均勻，瞬間引起反心臟驟停，這樣死者才沒有出現機械窒息的典型癥狀。”

陳延年看了看“照你這麼講，這個案犯這方面非常專業了，那麼他······”

陶夭說“這個人非常悉人類頸部的解剖位置，我猜他的職業有可能是醫生、法醫、或者醫學院的老師和學生。”

江川楓說“這個案子人作案的可能很大，說不定兇手就是王萌萌同學圈或者朋友圈里的人。”

謝遠說“有沒有這種況，就是當天約王萌萌的人，到了黃石灘后，他先走了，那個地方那麼偏僻，又快晚上了，萬一遇上個心懷不軌的······”，他嘶了兩聲“這樣的話，就很難辦。”

江川楓看他一眼“可能不大，首先這案子不存在強/暴，第二，害者的財務沒有失”，姚剛也點頭說“死者錢包里有一千多塊錢，手機也在。”

“要是陌生人作案的話”，江川楓攤攤雙手“機在哪里？再說，要真是這樣，犯罪現場也不會這麼干凈，所以，我們的偵查方向還是放在跟王萌萌悉的人上，這個人有醫學常識，跟死者有或者別的方面的糾紛，再有······”他了下“這人十有八九是男人。”

江川楓點了點卓云生“目前，先按這個去查，等證據多了，我們再補充。”

姚剛笑了笑說“川楓，有時候人狠起來也可怕的，殺人的未必都是男的。”

陶夭說“從死者頸部骨骼還有舌大角骨損況來看，的話一般不會有這麼大的力氣。”

陳延年問張力“你們那邊怎麼樣，指紋有嗎？”

張力搖頭“沒有，死者上的纖維發還在化驗，估計明天可以出結果。”

開完會，江川楓回到辦公室，他讓小林去姚剛那里把王萌萌的手機拿了過來，一個人坐在桌子后，低著頭研究。

王萌萌通訊錄里的人不多，也就十來個人，通話記錄欄里，顯示的最近通話時間是1月23號的上午11點45分，是跟那個宋知恩的人，令江川楓有點奇怪的是，宋知恩明明說，在他們從盛虹出來后，又有一個人約王萌萌，大概是在2點多鐘，但他并沒有找到這條記錄。

江川楓又打開微信，挨個往下翻，忽然，他的目掠到一個山水圖案的頭像上，這一個和他正要看的那個，其實還隔了幾個人，但這人的名字太特別了，簡老師，江川楓想，難道是簡聲？他點開右上角的三個黑點，發現其實簡老師是王萌萌設的備注名，這人真正的微信名上善若水。

江川楓點開他們的聊天記錄，不多，就幾行，時間是1月23號的下午15點35分，江川楓的心快速的跳了幾下，接著手到服里，出煙盒，叼出一點上，他往后靠在椅背上了幾口，等心緒平靜了一些，他坐直，再次查看那幾條信息。

這些信息前后相隔了好幾分鐘，有文字也有語音，意思都是說讓簡聲去黃石灘，簡聲總共回了一條：我跟你沒什麼說的，聲音很低沉，但語氣比較平穩，可王萌萌就不一樣了，的說話聲里夾雜著風聲，語調聽起來有點抖，像是很害怕的樣子。

晚上下了班，江川楓告訴陶夭，他有事要理，讓自己先回去，陶夭聽后先問他在哪里，江川楓說在停車位，陶夭把電腦關好機，站起來單手下白大褂“你在那兒等著，一會兒，坐我的車去。”

江川楓說不用，陶夭拎下來架上的羽絨服和皮包，走出辦公室“你最近太累了，還是我開車吧。”，江川楓還想說什麼，一抬頭看到陶夭只穿著件線衫就跑來了，他兩步迎過去，了把的頭，奪過包“瓜慫嗎你，這麼大的風。”

陶夭笑著穿好服“你才瓜慫，去哪兒？”

“浦和街。”

到了地兒，江川楓領著陶夭先去了箱包店，問簡聲1月23號的那天在不在，老板說，他不那天不在，都連著好幾天沒來了，江川楓皺了皺眉，問老板知不知道簡聲的電話，老板說他不知道，但估計旁邊賣茶的小妹知道，陶夭就說跟那孩，去要。

五分鐘不到的功夫，陶夭從茶店跑出來，把號碼告訴江川楓，江川楓拿出手機，把那串數字撥出去，響了幾聲后，那邊接通“你好，哪位？”

“你好簡聲，我是云州警局刑偵支隊的，我姓江，方便找你聊聊嗎？”，那邊沉默了片刻說“好，但我得晚一點，九點鐘可以嗎？”

江川楓說“可以，我就在浦和街。”

打完電話，江川楓和陶夭找了家面館吃飯，吃好飯等了一個多時辰，八點半不到，簡聲的電話打來了，跟江川楓約好在浦和街后面的園子里見面。

是江川楓先到的，簡聲來時，他正倚著一棵老柳樹的樹桿煙，簡聲了他一聲，江川楓回眸，他仔細觀察簡聲的表，但沒能從他的臉上看出一一毫的驚詫。

他們站的這地方，是一河邊的坡地，有零星的燈火從遠投過來，在河面上泛起微。

“其實，你一打電話，我就聽出你的聲音了，你那天找我來修過表，對不對？”，邊說，簡聲邊指了指近旁的幾塊大石頭“坐不坐。”

江川楓揪了下，坐下來“你客人多不多？”

“還行吧。”

“你能記住每個人的聲貌嗎？”

“不”，簡聲微微搖頭“你比較特別。”

江川楓低頭笑了笑，拿出煙盒遞過去，敞口的那一側朝向簡聲“天太冷，一吧”

兩人各自著一煙，默默吸了幾口，江川楓問“你這幾天沒出攤兒？”

“嗯，家里有事”，簡聲吐出口煙“我媽病了，在市三院住院”

江川楓盯了他一會兒，然后用食指彈了彈煙頭，下來一縷細白的煙灰“簡聲，你當年的事，能不能說一下。”

“沒什麼好說的。”

“那我問，你答，可不可以？”

簡聲點頭。

江川楓說“是哪一年，涉事的孩什麼？”

“2013年，王萌萌”

江川楓一下愣了“王萌萌，······那件事，你到底有沒有做？”

簡聲挑了挑角，有點諷刺的意思“你覺得我做了嗎？”

江川楓說“我不憑覺，只信真相。”

簡聲看著他“沒有”

江川楓有點來氣“沒有你為什麼任他們往你上潑這種污水，你讀了那麼多年書，不知道法律是干什麼的嗎？”

簡聲咬咬牙“我吵過，鬧過，告過，上訪信就寫了兩百多封，但屁用沒有，再說，老師跟學生打司，有幾個能贏的。”，他哼笑一聲“你說法律，這玩意兒······有時候對人的惡，毫無辦法。”

江川楓攥了攥拳“當年王萌萌為什麼這麼做？”

“不知道”，簡聲狠狠的嘬了口煙“我后來找過，說有人，但那個人是誰，死活不肯說。”

“當年負責調查這件事的是哪個······”，這時，簡聲的電話響了，他從袋里掏出手機，看了一眼屏幕就摁掉了，過了兩秒，又響了，反復幾次后，他不耐煩的接起來“喂，不用，真不用，我錢夠不夠都用不著你心，不，不，不需要······”

江川楓用腳捻了捻地上的枯草“簡聲，別撐，任何時候，親人的命最重要，剛剛”，他轉頭看他一眼“盛長林吧？”

簡聲很淡的嗯了一聲“沒事，我們可以的，你剛剛問我？”，他想了想說“是鴻林派出所。”

江川楓點了下頭站起來“你還有王萌萌的事我們正在調查，如果有問題，可能隨時會找你。”

簡聲愕然“王萌萌？怎麼了。”

“死了。”

江川楓回到停車的地方，掏出鑰匙按了一下，接著拉開車門，那麼響的聲音，都沒吵醒陶夭，蜷在副駕駛上睡得呼呼的，江川楓笑著手過去，輕輕了的頭。

到了小區，江川楓直接把車開到樓下，陶夭還沒有要醒的意思，江川楓著的耳垂說“小朋友，你這是要睡到明年嗎？”

陶夭夾了夾脖子睜開眼，有點不好意思“怎麼不我”，江川楓說“你先上去，我把車停好”

陶夭進了家，沒開燈，就站在玄關那里等江川楓，他一進來，就撲了過去，江川楓抱著搖了搖“狗皮膏藥嗎你？”

陶夭把下抵他膛上“哥哥，我一點離不開你。”

江川楓著后腦勺說“離不開就不離開唄，我又沒攆你。”

“其實，我常常在想，你有什麼好”，陶夭抬頭用鼻子蹭了蹭他的結“有時候那麼魯，一點不浪漫，也不會講甜言語，說白了，就是個十足的糙漢子。”

江川楓真是第一次聽說自己跟糙沾邊兒，他呵呵笑著往外推陶夭“我既然這麼不好，那你快走吧。”

“可我就是你啊，二十多年了，我第一次，噗通一聲，人就陷進去了。”

江川楓的眼眶一熱，聲音更沙啞了，他捧起陶夭的臉說“我娶你，陶夭，我娶你······，等過了年，咱們就去看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