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北風寒, 云州的天氣驟然降到了零下十幾度，江川楓早上到了警局，徑直去了邵云的辦公室, 一進門, 他聞到一清淡的果香味兒，正納悶, 邵云朝旁邊高腳幾上的一只小黃鴨加抬了抬下“加了點雪松進去, 好聞吧？”

“裝”, 江川楓邊坐邊用口型說了這麼倆字兒，把給他帶的茶葉扔桌上“正山小種”，邵云拿過來看了兩眼, 接著把目瞟他上，江川楓今天穿了件深灰的羊絨大, 里面是黑套頭高領衫，服不是什麼了不起的大牌, 但板板正正的，讓他看起來很穩重儒雅。

江川楓不是一個的人，這個邵云一早就知道，但他不了的是這個人太注重儀表，每天從頭發兒到腳趾甲，都弄得干干凈凈的，自大學時就是這副死德，簡直給老爺們兒丟臉“喂”，邵云呼出口煙, 看著他這行頭“娘不娘啊。”

江川楓翹起，不看他，而是看著對面的墻, 手指一下一下的在他辦公桌上敲“沒你娘”

邵云笑了笑，拿起煙盒給他遞過去，江川楓臂去接，左手手腕出來一截，邵云一把抓住“哎呦，喲喲喲”，他看著江川楓腕子上的一溜掐痕，眼睛瞪得老大“怎麼搞的啊，老/江？”

江川楓咬上煙點上“世良，下個月辦事兒是吧？”

“啊”，邵云不依不饒“手上怎麼弄的？”

江川楓刮了刮，淡淡的說“二姑娘······撓的。”

“哎呦”，邵云往后靠了靠“打破傷風了嗎，我告訴你啊，這可不是鬧著玩兒的，甭管是貓爪子還是狗爪子，上面都有細菌······，不是，我記得二姑娘，”

江川楓磕了磕煙灰，轉頭看他“小花你還要嗎？”

邵云憋著笑“我記得二姑娘溫馴的啊，你，你怎麼著人家了”，眼見著江川楓耳后那塊兒慢慢紅了，邵云站起來拿起杯子，背對著他去泡茶“人把你掐這樣？”

江川楓清楚的看到邵云笑的肩膀一一的，這混蛋歷來這樣，從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取笑他的機會，他拿起話機旁的一本書，砰的一聲摔桌上“你他媽有完沒完。”

邵云轉過，見他兩只耳朵全紅的跟灌了好幾升豬似的，樂的仰頭大笑了幾聲才算完“那件事，考慮的怎麼樣了？”

江川楓從大袋里掏出一只厚厚的牛皮紙袋拍桌上“不多，你讓老許先拿去用吧。”

邵云抿了口茶“許英和說了，這些錢都算的，等他的公司上了正軌，該給的分紅保證一分不會。”

江川楓擺擺手“分紅不分紅的，沒那麼多計較，我是看老許這人仗義，眼下他有難，總不能袖手看著吧。”

邵云問“跟小陶商量了嗎？”

江川楓斜他一眼“男人之間的事，跟商量什麼。”

“嘖嘖嘖”，邵云揚了揚頭“老/江，我就喜歡你這點，夠爺們，不像有些人一旦邊有了人，媽的，放個屁都要打報告。”

江川楓起“那說的是你吧，，自從在外面鬼混上，連你家貓都不要了，什麼玩意兒啊。”

“我那不，還沒······”，江川楓不聽他鬼扯，開門就走，到了辦公室，剛坐了一會兒，陶夭就拎著個大袋子進來了，看一眼江川楓，關上門“穿那麼，你不冷嗎？”

“有空調。”

陶夭拿出袋子里的東西“要是出去呢，來試試，我昨天陪我六叔逛商場”，抖開一件軍綠的男士戶外羽絨服，給江川楓到胳膊里“發現這件服很不錯，厚實但不臃腫，就，就給我六叔買了。”

江川楓愣了愣“那，干嘛給我穿？”

陶夭踮腳給他整了整領口“他不要，說穿太厚顯不出他材。”

“你可真行”，江川楓笑笑“按照我的尺碼給你六叔買服”

陶夭瞪他一眼，把他推到屋子中間，讓他前后左右的轉了轉“好看的，你高，所以······”，江川楓問“所以什麼”，陶夭不答，轉而又拿出一條深藍的羊圍巾遞給他“天氣預報說，晚上會有雪，這個也試試。”

江川楓隨便掛在脖子上攏了兩圈就摘下來了“陶夭，你甭一天到晚打扮我，當心哪一天我被人搶走了，你到時該哭了。”，他轉從架上的大口袋里掏出一張銀行卡，放陶夭手里“我的年終獎，都在這里面，快過年了，你拿去買東西。”

陶夭死活不拿“不要，你快給人搶走吧，省得煩我。”

江川楓死攥著的手“為什麼不要？”

“我，我”，陶夭用力和他掙“我有······錢”

江川楓一把將扯過來“知道你有錢”，他著的耳朵，小聲說“可我就是想讓你花老子的錢，碼你聽好。”，接著，他說了一串數字，陶夭攸得抬頭看他，江川楓裝作不解“怎麼了？”

陶夭忽閃著眼睛“你你，198996，怎麼跟我手機號的后六位一模一樣？”

江川楓看著“我還要問你呢，你花多錢買的這個號，為了追我可真是心積慮。”

陶夭捶他一把“得了吧你，這個號我從高中就用，已經10年了。”

江川楓彎彎腰，了的頭發“你說咱們倆，不一個姓，連你的······，我生日就是1989年9月6號的。”

怪不得，陶夭記得剛認識江川楓的時候，有一次他坐的車回家，路上他問微信號多，陶夭跟他說了之后，江川楓當時很明顯的怔了怔，原來是這樣。

陶夭笑的起脖子“這是什麼驚世孽緣啊，觀音娘娘誤我。”，從口袋里掏出兩顆棗，剝一個給自己，另一個給江川楓“好吃嗎，甜嗎”

“沒你······”，陶夭一聽他又要說那些混賬話，嚇得轉就跑掉了。

夜里，下了半宿的雪，陶夭起床后，先喝了杯熱水，正要把面包和粥放微波里加熱，電話響了，接起來，是法證的張力打來的“小陶，梅江高架那邊出事了，我們的車估計二十分鐘后到你小區門口，你趕收拾一下。”

陶夭飛速跑到衛生間刷牙洗臉，然后急匆匆嚼了兩片面包，穿好服看一眼手表，離張力說的時間還有不到5分鐘，抓起包匆忙沖出屋子。

云州靠海，冬天的風刀子一樣，打在臉上又涼又疼，陶夭在南大門外等了片刻，局里的車到了，進到里面問張力“是車禍嗎”，法醫有時候也有鑒定傷殘的任務。

張力搖搖頭“好像不是，信息中心的人說的很籠統。”

梅江高架在云州大學后面，離中心市區比較遠，又加上地面上有雪，司機開了近一個半小時才到，陶夭和張力從后備箱里拿出勘測箱跑過去，正值早高峰，車流很多，那一塊兒圍滿了人，嘈雜一片，旁邊站著的警急的拿著喇叭嘶喊。

陶夭走進警戒線，見江川楓和謝遠他們已經到了，姚剛正在測量雪地上的腳印，陶夭沒敢，先遠遠的看了一眼死者，應該是位，背對著側蜷在公路邊上，下赤/，栗的頭發披散著，被風吹的七零八的。

圍觀的群眾，指指點點的議論，有的還在拿著手機拍照，這對死者太不尊重了，陶夭咬咬牙看向江川楓，見他正跟謝遠耳語，一會兒，謝遠和派出所的民警們見勸說沒用，只得亮出了槍，這招倒是湊效了，兩分鐘不到，人就都跑了。

陶夭著南邊的警戒線小心走到死者正面，放下法醫箱，跪下來雙手捧起死者的頭，瞬間，就像被人當頭打了一棒一樣，耳陣陣發麻，這個人之前來過警局，見到過，長得非常非常漂亮。

這時，刑偵隊的幾個小伙子跑到江川楓邊說，找到了死者的服和鞋子，江川楓點了點頭，彎腰走出警戒線，沿著外圍走到陶夭那邊。

陶夭艱難的咽了下口水，沖他說“白惜玉？”

江川楓低沉的嗯了一聲問“死亡時間能判斷嗎？”

陶夭說“初步估計是凌晨的五點到六點”，江川楓低著頭，看著近前的一小片雪地“這個點兒，路上人流很多，會是······”

陶夭埋首一點點檢查死者上的尸斑“你懷疑是強/jian？”，白惜玉下赤/著，一般人看到，確實會朝這方面想，陶夭稍停了下問江川楓“現場有沒有被破壞過？”

江川楓說“小倉派出所的人接到報案后就來了，問題不會太大，而且他們離這邊很近”，他扭朝側后方指了指“就在那座大樓后面，快的話，至多七八分鐘。”

陶夭說“我之前沒有接過這樣的案例，但據現有的資料和法醫檔案上記載的那些判斷，死者應該是凍死的。”

江川楓不敢相信的瞪大眼睛“一個大活人，而且又不傻，怎麼可能讓自己活活凍死在室外，而且的服呢？凍還要？”

陶夭跪的有點難，抬起一條，用手捶了兩把“法醫學上有個現象反常，這個一時解釋不清楚，我回頭慢慢跟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