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川楓理完事后, 去白鶴酒吧接陶夭,一進門他也嚇了一跳,被接待小姐帶到二樓最東邊的一間包廂, 江川楓看到墻邊木架上陶夭的鞋子, 怔了怔,娘的, 難道來這里喝個酒還要鞋, 他用眼神詢問接待小姐, 后者優雅的沖他點了點頭。
穿過一小道走廊,小姐推開移門,請江川楓進去, 這里面的畫風真是清奇的匪夷所思,怎麼說呢, 江川楓看到對面墻上掛著的一幅淡雅的富士山風景圖,和畫上的一首詩, 應該······,全是小日本的玩意兒。
那首詩,他曾經在他姐姐的一本摘抄筆記里見到過,好像是日本的某部大河劇中,織田信長誦的《人間五十年》中的一段,江川楓慢慢的走慢慢的看:
細細思量,此世非常棲之所。浮生之迅疾微細,尤勝草間白、水中孤月······
有那麼點·····江川楓還未想起該怎麼形容,不遠窗戶下坐著的陶夭了他一聲, 對面的年輕年輕男人也轉頭朝他看,只一眼,絕不需要第二眼, 江川楓就覺得這男的絕對是有文化的小白臉那一類人里,極品中的極品,俊雅的跟個娘們兒似的。
他兩步走過去,陶夭站起來給他們介紹,江川楓先出手“你好,先生。”,玦稍稍跟他握了一下“幸會。”,他臉上的那種表讓江川楓不太舒服,如何說呢,鷙、孤傲,反正就不怎麼。
走出這間屋子時,江川楓又回頭看了一眼畫上的那首詩,掠到最后一句:非識此菩提種,生滅逐流豈田心,他恍然明白,剛剛自己咂出來的那味兒是什麼,是禪。
走出酒吧,江川楓問陶夭“玦那小子看著怪怪的啊。”
陶夭笑笑“哪里怪?”
“滿屋子日本人的東西。”
“日本人東西怎麼了,文化又不分國界,再說了,有些日本文學不還好看的,就那什麼《枕草子》讀過沒?”
“沒有”,江川楓拉開車門坐上去,他對這些文縐縐無病的東西一點不興趣,尤其是那種追尋人生意義的書,更是深惡痛絕,“看那些玩意兒,不然腦子都看傻掉。
陶夭問他“那你覺得應該看什麼?”
江川楓朝左轉方向盤,拐上永寧路“當然是有點涵的,比方說像《潘金蓮歷險記》這樣的名著。”
“什······”,陶夭怔了怔,突然明白過來“你真俗。”
江川楓笑了笑“你慢慢就會知道,老子確實的,但絕對不俗。”
陶夭剜他一眼“流氓。”
江川楓打開車載音樂,狹窄的車廂,立即傳出一縷歌聲:
是悠悠一抹斜
多想多想有誰懂得欣賞
······
是綿綿一段樂章
多想有誰懂得唱
來啊,快活啊
反正有大把時
······
這味兒,憑想,就知是在一的紅里飄出來的,嘖嘖,沾了,沾了,婉轉含蓄,似是而非的唱著男間的那點事兒,風流卻不下作,江川楓轉頭看陶夭一眼“這歌兒,怎麼聽的我渾發”,突然,他打了個激靈,猛地踩了一腳剎車。
陶夭問他“怎麼了”
江川楓問“阿,阿誠呢?”
“你才想起來啊,我讓他住賓館里了”,陶夭舉了舉背包“葉子的東西在這里。”
第二天一早,江川楓讓人把阿誠接回來后,馬上安排謝遠問他,陶夭全程陪著,由此,得以窺見,14年秋天的某個夜里,那個命運跟差不多的孩究竟是遭遇了怎樣的劫難。
十八歲的葉子,長得秀氣,人也聰明能干,因為跟阿誠一直相互陪伴著,所以被父母拋棄的霾沒在心里存留太久,若不是因為洪林林老公褚衛國的心,葉子跟阿誠兩人會慢慢從兄妹之轉變男之,進而相攜相守的渡過這一生。
謝遠看著是一個糙老爺們兒可心比人都,聽阿誠說了一會兒后,眼圈兒就紅了,他借口出去煙,讓阿誠先喝杯水,半小時之后才進來。
“你說葉子遇害的那天,洪林林指使你去信海城區的農貿市場要賬,那邊兒有幾家跟桃花井往來的商戶?”,阿誠比劃了個七字。
謝遠又問“分布在不同的地方?”
阿誠點點頭“洪林林還給了我兩百塊錢的住店錢。”
“既然這樣,那你為何又回去了呢,幾點回的?”
阿誠說,他想省點錢,而且他跟葉子打算好了,等過了年,他們倆就離開桃花井,去小岱那邊去,那里的房租便宜,兩人可以暫時找個小房子住下來,慢慢的再開個小店。
謝遠說“葉子被殺時你看到了?”
阿誠搖搖頭“是大黃,我回來后,他邊沖著我邊把我往后院引,就是在墻角的槐樹下,我看到了葉子白天穿過的服,上面沾著好多。”
謝遠皺皺眉“難道洪林林夫妻會這麼笨嗎,他們不會把葉子的服理掉?”
阿誠解開服出右肩,那里有一道又長又深的疤痕“后來服被我換了。”,陶夭蹙眉問他“用你的?”,阿誠抿抿低下頭。
謝遠問“洪林林夫妻有懷疑過嗎?”
阿誠了自己的后腦勺,陶夭欠撥開他的頭發看了下,他那兒也有一道跟葉子頭顱上差不多大小的傷疤“他們打的?”
阿誠用手比劃“他們埋了葉子后回到家,看到我,怕事敗,也想把我殺了,是大黃圍著他們不停的咬,他們才最終沒敢,而且,自那后”,阿誠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和,又擺擺手,示意他聾了也啞了,洪林林夫妻就漸漸放棄了。
“有一點我很不明白”,謝遠看著阿誠問“如果洪林林夫妻不滿意葉子,直接把趕走就是,為何一定要殺呢?”
阿誠攥了攥拳頭比劃道“洪林林恨葉子,特別恨,褚衛國是倒門,桃花井里所有的一切都是洪林林說了算”,這時,他開始狠狠的砸自己的頭,陶夭急忙攔住他,阿誠哭著打手勢“要不是因為我懦弱,或者能早點帶葉子離開的話,,也不會那樣。”
陶夭無言的拍著他的背安了一會兒,阿誠漸漸平復下來,人生在世,每個人都有局限,更何況阿誠在那樣的境下,他從小被父母拋棄,無依無靠,甚至連學校都沒有機會進去過,又能要求他怎樣呢。
陶夭甚至不敢想,在失去葉子后的那些漫長的日日夜夜里,阿誠是怎樣一分一秒數著日子熬過來的。
謝遠嘆口氣繼續問“葉子懷過孕,那他生下過孩子沒有。”
這時阿誠的臉攸得變了紙一樣的慘白,好長時間他才比劃道“生了,但孩子沒活,對于這件事,葉子一直緘口不語,任誰問都沒用,過了大概一兩個月之后,才告訴我孩子埋在哪里。”
下午,江川楓讓人帶著阿誠去了西鳴村一趟,按照他說的地址,挖出了葉子曾經埋葬過的那小小的骸骨,接著,就是傳喚洪林林夫妻,幾天后DNA比對結果出來了,顯示,阿誠帶來的沾服上的DNA跟之前葉子肋骨殘片里的一致,葉子和褚衛國也是那小骸骨生學上的父母。
在證據面前,洪林林夫妻并沒有抵賴多久,一周后,市人民檢察院審核完云州警局遞的10.11白骨案的材料,馬上對洪林林夫妻下了拘捕令,這時,清遠那邊出了兩起重大的刑事案件,江川楓被借調到了臨時組的重案組里,在那兒一待就是一個多月。
這一年,云州迎來了一個有雪之冬。
周五的下午,陶夭做完一個骨片的實驗后回到辦公室喝了杯咖啡,有電話響,是江川楓,接起來“喂,你那邊怎麼樣了?”
江川楓像是在戶外,周圍有呼呼的風聲“出來”
“啊”,陶夭的聲音激的發抖“你回來了?”
江川楓嗯了一聲,陶夭馬上穿上羽絨服,裹上圍巾,拎上包跑出去,可是大門口兩旁的人行道上好像沒人啊,除了······左前方的路旁邊停了好大一輛黑的越野托,上面著一個人,也是一黑,戴著頭盔,看個子倒是和江川楓像的。
陶夭慢慢走過去,歪頭打量他,那人把頭盔的擋風蓋往上一掀,出中間的一小塊臉,陶夭笑著捶他一把“發什麼神經?”
江川楓沒講什麼廢話,直接給一頂帽子說“上來。”
陶夭坐上去,兩手他兜里,大托嗡嗡響了幾聲,江川楓載著,穿過珠山門隧道,又越過東邊一溜開發區的廠房,來到一條空曠的大道。
大道旁種了兩排杉木,沒有路燈,雪花從黛青的天空飄下來,沒一會兒就化了,陶夭把帽蓋掀上去大聲喊“江川楓你要帶我去哪兒?”
“兜風”
陶夭使勁砸了他肩膀一下,江川楓呵呵的笑。
陶夭一看這條道上沒什麼人,兩手做喇叭狀放到邊大喊了幾聲,馬上有幾只雀在林梢間,撲棱撲棱的飛過,凍得鼻尖發紅,可心卻雀躍的要飛起來。
半晌后,江川楓把帶到山腳下的一條小石板路上,路左邊是一小片松林,遠有暈黃的燈,托車伴著松風樹影行了一陣兒,最后到了一座白塔建筑前,江川楓停好車,摘下頭盔,從后備箱里拿出一兜東西,然后領著陶夭走進白塔里面。
這是座小型度假酒店,特別溫馨,在前臺辦住登記時,江川楓掏出份證,然后問陶夭“一間還是兩間?”
陶夭說“兩間吧。”
“行”,江川楓對服務員說“聽我的,一間。”,逗得小姑娘掩著不停的笑。
跟著服務員上三樓時,陶夭問江川楓“你什麼時候買的大托?”,江川楓的頭發已經長長了,他往后擼了一把“14年吧,騎過一次就扔車庫里了,現在還九新呢。”
到了308客房,服務員打開門,把他倆帶進去,又嘮叨了一會兒才走,期間,江川楓忍了又忍,就差直接讓閉趕滾了。
那阿姨前腳一走,江川楓后腳就把門踹上,轉抱住陶夭“想我了沒”,陶夭把頭埋他懷里,聞著他上的味道,不舍得說話。
江川楓用下了的頭頂,聲音有點控制不住的發“老子想你想的都快瘋了······陶夭,其實我早就對你······算一算,咱們從認識到現在第一次分開這麼久,簡直是······要我的命。”,他納悶的俯捧住的臉“哎,你怎麼不說話,啞了?”
江川楓上干爽又溫暖,陶夭的臉在他膛上蹭了蹭,嘟囔道“犯困。”
“你大爺的”,江川楓氣的用食指使勁了腦門一下“陶二夭你能不能有點出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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