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云最近一直在忙著理一家□□公司虛□□的事, 連著好幾天沒來警局，這天下午從外邊回來，他扔下車就蹭蹭往綜合三跑, 一進江川楓辦公室的門就嚷嚷“行不行啊, 老/江”，他把皮包往桌上一摔, 坐下來“我怎麼聽下邊兒他們說, 你要自己往那毒窩里鉆？”

江川楓白他一眼“會說話嗎你, 什麼鉆。”

邵云冷笑兩聲，掏出煙叼上一，他了上沒帶火機, 探把江川楓里的煙揪過來，對準他的煙頭點燃, 江川楓笑他“這麼多年了，你這副死德什麼時候能改。”

邵云把煙遞給他“但凡是正常點的人, 就干不出販那玩意兒的事，干那個的基本上是一些亡命徒，你······”，他彈了彈煙灰“真想好了？”

江川楓口氣，往后仰了仰“不然怎麼辦呢，好不容易有這麼一條線，要是不利用，下次再上就不知道什麼時候了。”

邵云把胳膊他辦公桌上，湊過去“我聽說啊, 不知道消息準不準，省廳緝毒隊有個人在Z省某一個大du xiao那里做臥底，這事屬于絕, 所以我只影影綽綽知道有這麼件事兒，但不知道是誰。”

江川楓笑笑“即使有也不可能是在喬六賴那里，一個倒賣的販子，還派個臥底過去，也太瞧得起他了。”

邵云看他一眼“萬一是在喬六賴的上級那里呢，干他們這個的，得有好幾伙，彼此分工不同。”

江川楓吐口煙“不想這個了，既然絕，想用也用不上。”

邵云點點頭“晚上一起吃個飯？喊上陶夭，我把林靜也來。”

“沒空，紋去”

“紋，紋什麼？”

“想要跟那伙人做生意，這地兒······”，江川楓扭點了點尾椎那里“得繡朵山茶花。”

“”，邵云吸口煙“沒病吧，這年頭du販子也文藝起來了。”

“誰說他媽不是呢，老子活到這把年紀，連頭發都沒染過一回，這次倒好，搞這個，還他媽在那個地兒。”

邵云低頭憋著笑“得虧在那個地兒，而不是在······，啊？”，他瞄一眼江川楓，揚了揚下，用彼此都懂的眼神說“那個地兒，不然，你未來老婆看到了，八得嫌你。”

江川楓瞪他一眼“滾蛋。”

邵云笑著站起來，走到他那邊，出左手手掌在他眼前晃了晃，他無名指上很顯眼的套著一枚亮閃閃的圈兒，江川楓起，歪頭看他“喲，這次真定下來了。”

“對的人嘛，quickly的事兒”，他用包拍了下江川楓的肚子“萬事小心啊，真遇到危險，舍什麼別舍命。”

晚上陶夭陪江川楓去紅云街，一路上都沒什麼話，江川楓懂的心思安說“其實，你別看警匪片上演的那些黑/社會或du販子頭目，鼻子上架副墨鏡，胳膊上紋著青龍白虎，一副兇惡的不得了的樣子，那都是藝效果，現實當中，要是真有那麼厲害，他們就不會像老鼠一樣東躲西藏的了。”

陶夭沖他笑了笑，依舊無言，兩人朝左拐進一條長巷子里，陶夭邊走邊打量兩旁的店鋪，片刻，手指著右面某家，窗前掛著木牌子的門面說“應該是這兒吧”

江川楓念了下木牌上的字“墨聞刺青”，他拉著陶夭進去“云想容193號，不會錯。”

店里面暗沉沉的，就一個小姑娘，正坐在柜臺后面涂指甲，江川楓喊了一聲，姑娘站起來，笑出兩顆小虎牙“歡迎臨啊。”，這姑娘扎著彩臟臟辮，一朋克風，江川楓看一眼周圍“紋，找誰？”

“呃”，姑娘往外挪了挪，指著他倆“誰？”

“我”

“那來吧”，姑娘走出來。

“你這······有男的嘛”，江川楓要紋的部位太，一個姑娘家他不好意思，那姑娘瞪著他說“您，您喜歡男的呀？”

“不是”，江川楓有點來氣，他掐著腰說“你這丫頭怎麼說話呢，什麼我喜歡男的，我不是覺得不，不方便嗎？”

“哎呦······，有什麼不方便的，我還沒覺得不方便呢，您不方便個什麼勁，告兒你吧，這個點兒就我一人兒，您要是喜歡男的，明兒來吧。”，這姑娘一口利落的京片子，說話腔調有點像某個星，陶夭忍不住低頭笑了笑。

江川楓一揮手“行行行，算了，算了，就這麼著吧。”

姑娘引著他們往樓梯上走“您可以這條街上挨著打聽去，我——”，豎起大拇指朝自己了“唐酒酒，是整個信海區最好的刺青師，您兩位也是慕名來的吧。”

陶夭問“你多大，不上學了？”

“十七，上什麼學啊，多沒勁。”

唐酒酒把他們帶到二樓的一個房間，里面到霧的，有點像容院的風格，上下打量一眼江川楓“看您這樣兒，不像是會弄這個的呀。”

江川楓不想跟廢話“可以開始了嗎？”

唐酒酒翻了個白眼“哪兒？”

江川楓指了指后腰，唐酒酒朝中間那張床抬抬下“躺上去吧。”

江川楓掉鞋子，趴在上面“尾椎骨那塊兒，別弄錯了。”

唐酒酒把工拿過來“刺什麼？”

“海棠花，紅的，兩片綠葉托著，約莫長七公分左右。”，聽到這話，陶夭的心砰砰跳了兩下，一下想起在玦車上見過的那枚紅石花，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得嘞”，唐酒酒把襯衫給他從子里拽出來，里面攸得出半圈兒的布料出來“天哪”，瞪圓了眼睛，回頭沖陶夭呲了呲牙，指著江川楓的小聲說“喲······可真夠浪的。”，江川楓干警察這麼多年，什麼沒見過，其實他也聽到這姑娘在埋汰他什麼，但又不好發作，只氣哼哼的說“你，你你，快點啊，瞎磨蹭什麼”

一進狀態，唐酒酒就一句多余的話都沒有了，給江川楓的那個部位認認真真的消好毒，然后打廓，繪線條，上，一氣呵，等陶夭看到那朵栩栩如生，就如同真的盛開在江川楓的上一樣的紅茶花時，不由驚嘆道“太了。”

江川楓咬著牙說“疼死老子了。”，陶夭倒了杯水遞給他，彎下腰給他仔細臉上的汗，唐酒酒給江川楓包扎好，又叮囑了幾句注意事項，然后從后木桌上過一只小盒子遞給陶夭“紋膏，記得抹。”

陶夭接過來放包里，然后扶江川楓起來。

唐酒酒看他們兩眼說“大叔，這個姐姐對您可真好。”

“大——”，江川楓張了張，一口老差點噴出來。

接下來的幾天，江川楓一直穿著寬寬松松的老頭衫上班，謝遠中午從食堂吃飯回來，一見到他的樣子，都笑的不行了，打趣他說“你手里就差個瓷缸子和大扇了。”

江川楓沒理會他的調侃，打開辦公室門讓他進來“查的怎麼樣了？”

謝遠揪了揪子坐下來“我們把那幾個失蹤孩的DNA跟陶醫生從白骨上提取到的，比對了一遍，沒發現有相同的，但在走訪的時候，我們發現西鳴村有一戶人家很奇怪。”

江川楓蹙了蹙眉“哪里奇怪？”

“你還記得，我們當時去那座荒山時，路過一家做青餅啊、年糕啊什麼的小作坊嗎，大門外豎了老大一塊牌子。”

江川楓出食指點了兩下“桃花井，門前正對一條河。”

謝遠狂點頭“就是這家，這小作坊曾經雇傭過兩個工人，男的阿誠，的葉子。”

“沒有姓嗎？”

謝遠搖頭“不知道，反正那片兒的人都這樣，這個葉子在五年前的某一天突然就失蹤了，問桃花井的老板洪林林，對方說出去打工了，但又講不出在什麼地方，我們就又問了周圍的鄰居，結果那些人口中描述的葉子，跟我們發現的白骨主人的貌特征及年齡都非常相像。”

江川楓著下沉思了一會兒“卓云生呢？”

謝遠說“去王二妮老家了，不是要給你弄個假份出來嗎？”

江川楓點點頭“那我們去吧，去桃花井走一趟。”，他鎖好辦公室門，拍了拍謝遠的肩膀，我先下去等你，你去法證那邊一下陶夭，這案子上心的，讓跟著吧。”

下到二樓，正巧上往上走的鹿婕和沈丹，鹿婕很見到這個樣子的江川楓就笑著跟他打了聲招呼，江川楓回了一句，步子一點沒停，沈丹把手里的東西塞給鹿婕，轉追上江川楓問“江隊，你是要去桃花井嗎？”

江川楓嗯了一聲，邁下臺階朝停車位那邊走，他回頭看一眼沈丹“你跟著我干嘛”

“我也去可以嗎？”

這時謝遠跟陶夭跑了過來，謝遠打開車門坐到駕駛座上，江川楓拽了一把陶夭，指指沈丹“那什麼，你，你坐前面。”

到了桃花井大門前，江川楓走下車，掐著腰看了幾圈，雖是個小作坊可也建的很不錯，敞開的雕花大銅門里，立著一座白的四層小別墅，別墅側前方是搭起的鋼結構廠房，能聽到機轟隆隆的聲音。

他們幾個走到廠房門口，里面的幾個工人正忙著做年糕，其中有一個歲數大點的走過來問他們干什麼，江川楓問方不方便聊兩句。

那人摘下圍，把他們帶到院子里，又拿了幾把凳子，江川楓開門見山的問“您貴姓”

“姓張”

“張大姐，是這樣的，我們想跟你打聽一下關于葉子的事，是哪一年離開這里的？”

張大姐看一眼周圍，低下頭小聲說“14年秋天。”

“那離開這里之前有什麼異常嗎，有沒有跟你們或者跟關系比較好的人提起過？”

張大姐搖頭“是······是突然之間就不見的。”

“那家人呢，你知道在哪里嗎？”

“在塢塘鎮”，張大姐扭朝后指了指“出倉野隧道，過了高架就是······，其實，的家人，找到也沒用，爸媽不要的，十一、二歲就被趕出來了，可憐的孩子，之前跟我們這兒一個同樣被父母棄的······”，突然著脖子喊了一聲“阿誠——”

江川楓等人轉朝后看去，原來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男人，騎著自行車進來了，后面還跟著老大一只黃狗，這男人白襯黑子，瘦瘦高高的，十分清俊。

張大姐接著說“就是他，原先，葉子跟阿誠倆人可好了，相互照顧，兄妹一樣。”

江川楓想喊他，張大姐他一下說“半啞，很怪，自從葉子走了后，阿誠一只耳朵就聽不見，人也不會說話了，但，你別看這樣，其實他可聰明了，字寫得很好，都是自己悶頭學的。”

陶夭站起來慢慢走到朝東的一排平房前，剛剛阿誠進到了其中一間吊著綠竹簾的屋子里，陶夭掀開竹簾，推了下木門，下一秒赫然看到阿誠的那張臉，不偏不倚正對著。

陶夭打了個哆嗦，了口問“我······可以進去嗎？”

阿誠往旁邊讓了讓，陶夭越過他走進去，屋子里很簡潔，一床，一桌，一柜而已，但有種干凈的素雅，窗戶上垂著海棠花的窗簾，桌上摞著好幾本書，還有一冊泛黃的字典。

陶夭拿起那本字典翻了翻，突然間，里面有張照片掉了出來，拿起來一看，照片上是一個男孩跟孩，十幾歲的樣子，孩穿著一件淡黃的棉布子，左眼角旁有一顆米粒大小的淚痣，看上去很白凈秀氣，陶夭指著照片上的孩問阿誠“葉子？”

阿誠看了半晌，然后點頭，這時那只大黃狗不知什麼時候站在了陶夭后，陶夭嚇了一跳，但黃狗很溫馴，只用那雙黑漆漆的眼睛看著，一點不兇，陶夭彎腰了黃狗的頭，覺得硌手，蹲下來把黃狗右耳朵附近的撥開看了看，發現，有一道凸起的傷痕從黃狗的后腦勺斜下方延到耳，陶夭用手指量了下傷痕的長度，站起來問阿誠“它怎麼傷的？”

阿誠用手比劃“鋤頭”

陶夭眼睛亮了亮“你會手語”

阿誠抿著點頭。

陶夭一直覺得人和人之間是有磁場的，有的相吸，有的相斥，眼下覺得和阿誠就是相吸的那一種，或許是源于同被父母拋棄的境遇吧，他們之間有一種由靈魂而產生的共鳴和悲憫，而且，覺得阿誠是一個向的人，也是，向之人是多長了一雙眼睛的，這雙眼睛長在心里，能看到旁人看不到的東西，無法言說，卻真真切切的存在。

陶夭轉過又看了一下葉子的照片，不知為何，覺得過無數遍的那六十二塊白骨，就是葉子的，們隔著一片看不到的時空已經對了話，掏出手機對著那張照片拍了一下，然后問阿誠“你的父母在哪里，你知道嗎？”

阿誠搖頭，這時，江川楓在外面喊，陶夭從包里拿出紙和筆寫下一串號碼，塞給阿誠叮囑他“有事找我”

走出去，正好見到江川楓和一對男在談，的看著很明利落，男的有點畏畏的，看到在阿誠房里走出來，那對男很明顯怔了怔。

回到城區已經是晚上，他們幾人先在外面吃好飯，又回的警局，接著陶夭跟江川楓回家，給他上藥，一路都看著窗戶外邊沉思，也不知在想什麼。

進了家門，江川楓還沒來得及開燈，懷里先上來一個溫熱的，陶夭抱著他不停抖，江川楓笑了笑，拍著的背問“怎麼了？”

陶夭上下牙齒磕著出兩個字“葉子。”

“葉子怎麼了？”

“哥哥”，陶夭說“如果我沒有被陶家收養，我就是另外一個葉子。”，江川楓蹭了蹭的額角，溫的說“陶夭，這世上沒有如果，現在我們也沒有找出證據來證明，那些尸骨就是葉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