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末, 江川楓帶著沈正愷去了一趟西安，過完十一黃金周方回，這天早上到了警局, 他泡上茶剛喝了兩口, 就聽到樓道響起一陣風的歌聲：

大河向東流啊，向東流啊, 向東流啊！

說走, 咱就走啊, 天上的星星，參北斗哇！

好好的歌被他唱的七八糟，江川楓不敢相信的站起來, 心砰砰跳個不停。

片刻，門把手咔嚓響了一下, 江川楓雙手掐腰，稍稍歪著頭等在那兒。接著門被推開, 進來一個人，穿質豎條紋襯衫，黑西，人模狗樣冠楚楚的，是邵云。

他張開雙臂，著臉過去，想擁抱江川楓，卻被江川楓閃躲開了，邵云悻悻的了下“媽的, 一走這麼久，你也不想我。”

“什麼時候回來的？”，江川楓給他把煙和火機扔過去。

邵云坐他對面, 翹起“前天”

江川楓撇撇“回來就鬼混去了”

邵云點上煙了一口，臭不要臉的點頭“呃，旱太久了，我不像你，手里就差個木魚了，再說，年人的嘛，就是通過/換靈魂”，他瞇瞇眼，抬了抬下“多正常的事兒，哎······”，邵云朝他湊了湊“你院的那個前任，跟我打聽你況呢，恁倆，當年到底是······，是為了啥嘛？”

江川楓支著肩，緩緩吐出一口煙“過去的事，提它干嘛。”

“人不一直放不下你嗎，說給你打電話，發短信，寫郵件，你統統不理，嘖嘖，姑娘跟我這兒都快哭了。”

江川楓哼笑一聲“那是的事兒，跟我無關。”

邵云搖搖頭“真他媽涼薄啊”，他拿指頭點他“老/江我發現你這人真是，有時候善良的一塌糊涂，有時候又冷酷的一塌糊涂。”

江川楓往后仰了仰“我那是拎的清，不像你，老搞藕斷連那爛事兒。”，邵云扭從袋里掏出兩棒棒糖，遞一個給江川楓“吃吧！”

江川楓很嫌棄的接過來“多大了。”

“補，補，補用的，里面加了當歸啊，阿膠什麼的。”

江川楓笑他“補腎的吧，你小子一天到晚這麼個造法兒，確實該好好補補。”，邵云探使勁捶了他一把。

江川楓抿口水問他“這次干的不錯，得······一等功吧！”

“誰知道呢，得上邊定。”，這時手機鈴音響，曲調非常好聽，但歌詞有點悲愴

別哭，我最的人

今夜我如曇花綻放

在最的一剎那凋落

······

不知為何，江川楓聽到這歌心就像被人狠狠的拽了一把似的，有種尖銳的疼痛席卷而來，莫名的難以言說，邵云接完電話，看到他煙霧后的那張沉的臉，嚇了一跳“怎麼了你？”

江川楓磕了磕煙灰，淡淡的說“你······別用這鈴音，太不吉利。”

“嗐”，邵云笑笑，嫌他大驚小怪“我當，當什麼呢”，他瞟一眼江川楓“那什麼，林靜喜歡這歌，說有種蒼涼的。”

“個屁，換了。”

“不換”

江川楓掃了下角，冷笑兩聲“還真看不出啊，原來你是這種玩意兒”

邵云挑挑眉“什麼玩意兒？”

“重輕友的東西，你不知道自己是干什麼的，媽的，還是嫌自己活得太舒坦了”

邵云仰頭靠在椅背上“一首破歌能怎麼滴，老子才不信這個。”

“江川楓——”，這時門外有人喊了一聲，邵云猝然看他“誰啊，這麼不懂規矩”，等看到門外探進來的那張臉時，邵云張開的就是合不上了，好半天他才看著江川楓用青島話小聲問“恁，恁脾氣啥前兒這麼好了？”

陶夭拎著一只碩大的帆布袋子走進來，昨晚剛從日本回來，是去參加一個法醫學研討會去了，為期兩個禮拜。

看到邵云眼睛亮了亮“呀，邵隊回來了。”

“嗯”，邵云含笑點頭，江川楓給了他一個眼示意他滾，邵云裝作沒看懂，愣是不滾。

陶夭把袋子放桌上，戴一只淺藍綢發箍，劉海全部攏到了后面，出飽滿的額頭，清純的像個學生一樣，江川楓看一眼那只袋子“你這······是去學習了，還是去購了。”

陶夭抬頭沖他笑“兩者兼顧”，從袋子里出一藍長條紙盒，放邵云面前“給你”，邵云愣了愣，陶夭解釋“都有，我也給卓云生他們帶了。”

邵云用食指劃了下紙盒“獺祭？很知名的清酒，純米大釀級別的，不便宜吧。”陶夭了把汗“也沒有，我之前在網上買過，但不是真的，這酒你喝之前先在冰箱里放幾個小時，味道會更好。”

邵云把酒往里推了推，角帶著笑“給老/江喝吧。”

陶夭沒看懂他的意思“有有有，再說——，他的酒量，喝白鶴比較好。”，

這個時候，若再看不懂他們倆人之間的貓膩就不是傻，而是癡了，更何況邵云那雙油鍋里煉過的眼睛，他拿著酒站起來“小陶，謝謝啊，改天請”他意味深長的瞥一眼江川楓“你······們吃飯。”

陶夭一個勁兒擺手“不用的。”

“你個孩子”，江川楓站邊，捋著的頭發問“怎麼老喜歡送人家酒。”，陶夭轉過，仰頭看了他一會兒“咦，一個多月未見，你也沒什麼變化嘛，沒胖，也沒黑，好。”

江川楓笑出聲“可你變了”

陶夭不信“哪變了？”

江川楓彎下腰，有意無意的著的耳朵說“更溫了，也更了。”

陶夭推推他，指了指桌上的東西“這兩瓶十四代你幫我給局長大人，其他的······都是你的。”，說完折想走，江川楓抓著的胳膊一下把拽到跟前“跑什麼，怎麼不自己送去。”

“我其實，，怕陳局的，但人家一直對我還不錯，做人嘛”，離太近了，陶夭張的垂著頭“人家對我好，我自然也得對人家好。”，行，還懂人世故的，讀那麼多書，也沒把腦子讀傻，江川楓覺眼前這姑娘，怎麼看怎麼對胃口。

“中午一起吃飯”

“中午不行，我有事。”

“那······晚上？”

“嗯。”

江川楓十一點半左右去食堂，打好飯，吃了一會兒，聽旁邊幾個后勤議論“哎，你們剛剛看到大門口那道靚麗的風景了嗎”

人湊在一塊，除了八卦沒別的，江川楓低下頭，想快點吃完趕離開。

“有多靚？有多靚？你你你趕說。”

“可靚可靚了，是陶醫生······”

江川楓夾菜的手一下頓住。

“陶醫生被一男的接走了，那男的看著很斯文，長得······跟卓云生一樣白。”

“嗐，這有什麼，人陶醫生就不能談個男朋友了。”

“是啊，倆人還配的。”

“咳咳咳咳”，江川楓喝了口湯，沒順好，差點嗆出來，他，扔下筷子，黑著臉往外走。

那幾個的嘰嘰喳喳的把腦袋湊在一塊，指著江川楓的背影說“以后守著他時，咱別說這個，江隊很反這些東西。”

此時，陶夭正跟秦君庭坐在一輛勞斯萊斯幻影上往市中心的七里香趕，今天是秦母的生日，老人家一定要見陶夭。

車不是秦君庭的，而是他的遠房表哥的。

走了兩個路口，秦君庭才想起來給陶夭介紹，他往前探著輕輕拍了把副駕駛上那個年輕男人的肩膀說“我老表，玦，做酒吧生意的，小提琴拉的極好，下次讓你聽聽他的梁祝”，他幽了一默“好聽的，我差點一覺不起。”

陶夭忍不住笑了，玦稍側著回頭，朝出手“幸會，以前聽君庭提起過你，孩子做法醫，很了不起。”，細雨般的聲音，特別聽。

這男人雖是坐著的，但給人的覺是個子非常高，陶夭估，應該比江川楓還要高，他的頭發發跟常人不太一樣，是淺棕的，而且不像是染的，他穿一件酒紅輕薄款的修西裝，這個，一般人很難駕馭，穿不好就給人娘氣或油膩的覺，陶凡曾經穿過，辣的陶夭眼睛疼。

但玦穿著就很合，他上那種清冷寡的氣質，跟紅的濃艷澎湃形了一種強烈的反差。

車子拐上濱江路，陶夭漫無目的的看了一圈窗外，轉回頭，目掠到擋風玻璃下的一朵小紅茶花上，是用石雕的，托在兩枚翡翠綠葉上，很可別致，它旁邊還放著一枚黃白的煙盒，煙盒正面的logo里印著一個紅的英文單詞GIFT，這牌子陶夭認識，應是正宗的西紅吉夫，以前陶凡的最。

陶夭偏偏頭，瞟一眼玦，心想這人也煙嗎，一點看不出。

玦手打開車載收音機，轉按鈕，調準一個臺，十二點整，正好播本市頻道的舒曼傾聽，主播的聲音很輕：您好，聽眾朋友們，歡迎來到我們的午間有舒時間，今天帶您走進《雪國》，領略日本文化的哀之。

配的音樂是一首舒緩的長笛小調。

穿過縣境長長的隧道，便是雪國。夜空下，大地一片瑩白······，陶夭對川端康無，聽的昏昏睡。

車子到了七里香酒店門前，司機停好車，玦下車過來給陶夭開車門，這時，他后有一束刺過來，玦微瞇著眼睛用手遮了一下，陶夭問“你怕······？”

玦笑笑“恐懼癥。”

“哦”，陶夭點頭，怪不得頭發的那麼淺。一抬眸，看到玦的西裝領子上戴了一枚兩只銀杏樹葉形狀錯扭的針，一只大，一只很小，像是高大的兄長庇佑著弱小的妹妹一樣。

玦對與的距離把握的很好，給陶夭開好車門，他甚至都沒朝上看一眼，只臂做了個邀請的手勢，讓陶夭先行。

這時，有一縷風吹來，陶夭聞到一微苦的氣息，如果猜的不錯，應該是灰香草的味道，是一款很郁的香水，像是溫潤的泥土香，陶凡曾經用過，但后來覺得與自己的氣質很不搭，又改用雨后當歸了。

不知為什麼，陶夭忽然想起了某個人上清爽的皂味兒，雖然廉價，但是對來說，卻最親切舒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