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大校門口。

陸淮予的車停在路邊。

干凈修長的食指, 骨節分明，有一搭沒一搭的在方向盤上輕敲。

他比約定的時間早到了十五分鐘，也沒打電話催促, 很有耐心地等簡卿從學校里出來。

沒一會兒, 遠慢吞吞走來一個小姑娘，雙手在大的兜里, 低垂著腦袋, 時不時站住，輕輕跺腳，一副張的模樣。

陸淮予盯著，忍不住地輕笑。

簡卿走到門口，認出了停在門口的車, 小跑著過去, 拉開副駕駛坐了進去。

陸淮予扭過頭去看，微微挑眉。

許是為了見家長的緣故, 雖然沒有刻意打扮, 但也看得出是用心認真的穿著，駝的長外套里面，搭配油的, 淺藍牛仔把兩條收束的纖細修長。

沒有過度的花哨, 干干凈凈，簡約得, 讓人看著就很舒服。

過車窗玻璃，潑灑在的臉上，將將及肩的烏發被別在耳后，出和的臉部廓，難得化了一點淡妝, 凈白如瓷，秋水明眸，比起平時素面朝天，更多了幾分的明。

上涂了不重的口紅，滴，惹人注目。

結上下滾了滾。

簡卿看他盯著自己看了許久，也不講話，有些不安地問：“你看我穿這樣合適嗎？”

陸淮予默不作聲地收回視線，“不合適。”

“？”

“平時見我都沒穿那麼好看過。”陸淮予低低地說，語氣里著一點點的酸。

“......”簡卿臉上一紅，佯裝沒有聽見。

低著頭看上的服，皺了皺眉，“唉，但我覺得可能有點太素了，是不是得穿活潑一些好？”

“......”陸淮予重新打量了一遍，無奈地輕嘆，“簡卿。”

簡卿抬眼對上他的目。

“你倒是稍微顧忌一下我的年紀。”

本來長得就顯小，再穿活潑一點，帶出去他怕會被人誤會是變態。

“......”簡卿愣了一瞬，然后才反應過來他話里的意思，抿著輕笑，“那好吧。”

扯過一旁的安全帶扣好，把手里拎著的一個包裝致的紙袋，小心翼翼放在上。

陸淮予瞥了一眼，問道：“這是什麼？”

“送給叔叔阿姨的禮。”

簡卿特意找喜歡瓷的同學收的一套景德鎮名窯產的茶和一條很漂亮的蘇繡巾。

陸淮予挑了挑眉，沒說什麼，看來后備箱里他買的是用不上了。

車輛緩緩開進郊區的聯排別墅區，在其中一棟小洋樓前的車位里停下。

簡卿亦步亦趨地跟在陸淮予后面，張地握了握拳。

還沒等他們走進，院子里就傳來了狗聲，又兇又急。

“......”簡卿下意識一哆嗦。

陸淮予推開院子的柵欄門，輕輕訓斥了一聲，“刻刻，別喚。”

簡卿越過他的肩膀，目落在角落里趴著的一條哈士奇上，被陸淮予訓斥之后，聽話的不再喚，哼哼唧唧地把下重新放回地上，懨懨地曬太。

房子里的岑舒青聽見靜，趕開門出來，視線沒有在陸淮予上停留片刻，直接看向簡卿，笑瞇瞇地說：“來了呀。”

岑舒青穿著一典雅的旗袍，妝發是心收拾過的，長相貴氣而優雅。

看向簡卿時，神態和，熱又不過于熱，是那種讓人相起來非常舒服的覺。

簡卿本來還很張，但是看到岑舒青以后，不知道為什麼一下就放松了，又乖又巧地彎腰人，“阿姨好。”

岑舒青眉眼彎彎，細細打量著眼前的小姑娘，干凈漂亮，第一眼就喜歡的不得了。

進家門以后，一切好像沒有想象中那麼可怕，自然而然地換了拖鞋，在沙發里坐下。

陸淮予環顧家里四周，“爸呢？”

“去農貿市場買菜了，也不知道干什麼去了那麼久，不用管他，一會兒就回來。”

岑舒青擺擺手，很快不搭理自己兒子，一會招呼簡卿喝茶，一會招呼吃水果，烤面包的。

簡卿也配合，給啥吃啥，里沒個停，塞得鼓鼓囊囊。

陸淮予支手撐著下，懶懶散散躺在沙發里，“媽，你給吃這些零食，晚上還要吃飯呢。”

岑舒青這才分了一眼給兒子，“你是不是沒事干？沒事干去花園里給刻刻洗澡。”

“......”陸淮予漫不經心地說：“岑虞人呢，的狗，要洗自己洗。”

“沈鐫帶和眠眠去雪了，這幾天都不回來，你趕的。”

簡卿低頭咬著核桃面包，瞄一眼陸淮予，覺得他和岑舒青拌的模樣有點好笑。

陸淮予沒辦法，看了一眼埋頭專注吃東西的小姑娘，磨磨蹭蹭的去到花園里，在水池里牽出一水管，給狗洗澡。

哈士奇不聽話，甩了他一的水，眼瞅著他的臉越來越黑。

岑舒青和簡卿坐在客廳里，過天的臺玻璃，就這麼閑閑地看著。

“你看我這個兒子是不是愣的？”岑舒青笑道，“平時和他爸一個樣，就裝得一本正經，可沒勁了。”

簡卿抿了抿，沒忍住笑，“是有點。”

陸淮予給狗洗澡的功夫，一個形拔朗的男人從院子外面走來，不疾不徐，給人很有涵養的覺。

“回來了？”

“嗯，跑了大半個菜市場才買到新鮮的鮰魚。”

父子倆的對話平平淡淡，都是清淡的子。

好不容易伺候完岑虞的狗，陸淮予上的襯衫已經半。

陸有山放下一大袋子的菜，從臺架子上下巾丟給他。

兩個人沒急著進屋，靠在柵欄上曬太。

陸有山的視線越過臺，移至客廳里說有笑的岑舒青上，輕輕笑了，眼角出幾條皺紋。

而后才看向在旁邊乖乖坐著的簡卿，他隨即皺了皺眉，“這小姑娘是不是還在上學，跟你差了有十歲了吧？”

“......”陸淮予沒講話。

陸有山瞥他一眼，知道他是默認了，輕嗤一聲，“你也好意思。”

一陣的沉默。

陸淮予目落至遠的小姑娘，半坐在沙發上，腰背得筆直，時不時抬手將落在額前的碎發勾至耳后，用小作來掩飾局促與不安，一副生怯的模樣。

也不知道岑舒青和說了什麼，抬起頭來朝他們這邊看，和他的目就這麼撞上。

干凈澄澈的眸子里是盈盈的春水，朝他笑時，仿佛在他心上起圈圈漣漪。

陸淮予無奈地扯了扯角，“不好意思也就這樣了。”

就當他是騙了小姑娘吧。

陸有山深深看向他。

知子莫若父，他的這個兒子，從小就做事穩重自持，倒是難得栽了。

陸有山沒再說什麼，拎起地上袋子，“走吧。”

這一天的晚飯是陸有山燒的。

簡卿本來想著要不要幫忙，被岑舒青按下來了，笑了笑說：“咱們家人是不干活的。”

然后還把陸淮予指使進了廚房，讓他跟他爸好好學習一下為夫之道。

等到所有的菜上桌，岑舒青拉著簡卿，慢悠悠地上桌。

纖纖玉手執著，慢條斯理地評鑒。

好吃的全是陸有山做的，哄得陸有山高高興興的。

簡卿也跟著嘗了一遍，優劣好壞分外明顯，又不好意思讓陸淮予一票支持也沒有，艱難地咽下一口齁咸的片，“辣椒炒也好吃的。”

陸淮予輕笑，手了的腦袋，“算你胳膊肘還沒往外拐。”

陸淮予一家吃飯的時候是安安靜靜的，不怎麼講話，但也不顯得抑，輕輕松松。

吃完飯以后，陸有山用簡卿送的茶泡了一盞茶，幾個人圍著茶桌，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

岑舒青聊的特別高興，還想讓他們住下來，只是不知道為什麼，父子倆都不太樂意的樣子。

于是到了八點，陸淮予找了個借口，帶著簡卿離開。

臨走的時候，岑舒青拿出一個厚厚的紅包要給簡卿。

簡卿推辭了好久也沒用，不知道該怎麼辦地看向陸淮予。

陸淮予倒是沒什麼不好意思的，替接過紅包，“不要白不要。”

直到坐上車以后，簡卿才長長舒了一口氣。

好像歷了一場大劫。

但又沒有想象中的那麼拘束和難。

反而是溫暖而舒適。

讓到久違的家庭氛圍。

正常的家庭，應該就是這樣的吧。

陸淮予開車緩緩駛出小區，開進了濱江路。

簡卿落下窗戶氣，看向一旁長長靜默的河流，有一些走神。

經過半天的相下來，漸漸明白了陸淮予刻在骨子里的教養是從何而來。

出生在這樣的家庭里，被費時費心費力的教導。

真好啊。

“好什麼？”陸淮予開著車，余看一眼。

簡卿一愣，原來是不知不覺把心里想的說出來了。

笑了笑，不遮掩地說：“叔叔阿姨真好。”

陸淮予輕笑，“可不呢，我看我媽就快忘了兒子，認你當兒了。”

簡卿約束了自己言行一天，這時候懈怠下來，玩笑道：“那我們不就兄妹了嘛。”

聞言，陸淮予掀起眼皮看向，打了轉向燈，開進一家加油站的空地上。

加油站地偏僻，又是晚上，幾乎沒什麼人。

“怎麼了？”簡卿疑地問。

“有一件事忘記了。”陸淮予漫不經心地說，而后松開安全帶，打開車頂燈。

簡卿懶懶地陷在副駕駛里，因為突然的線眨了眨眼。

沒等回過神，一道影就蓋了下來，擋住了的視線。

男人越過中間的阻擋，探過來，掐住的下，往上抬。

不及反應的，親吻上的瓣。

溫熱而干燥，與之前由淺深不同，像是故意懲罰似的，直接咬著的下，撬開了的齒間。

撲面而來的薄荷香占據的，侵略十足。

簡卿瞪大了眼睛，怔怔地他的作。

被他親吻的渾了下來，連反抗的力氣也沒有。

直到口腔里的空氣幾乎被他吮吸走，陸淮予才微微撤開一點點的距離。

“喜歡哥哥這麼對你嗎？”

他的聲音低啞沉沉，“嗯？妹妹。”

小砂礫似的一個字一個字吐出，連著溫熱的呼吸噴灑在臉上。

簡卿渾微微的抖，臉頰一路紅到了脖子，恨不得捂住自己的耳朵。

見咬著牙不肯講話，陸淮予輕扯角，重新覆上的瓣，輕地安，直到把上的口紅吃干抹凈。

口紅的味道甜甜的。

被教育了一頓的簡卿，回去的路上再也不敢講話。

陸淮予把送回學校，一直陪走到宿舍樓。

臨走的時候，陸淮予從大口袋里出一盒消炎藥，“這個藥每天吃兩次，一次一片，吃三天。”

“？”

簡卿愣了愣。

“智齒冠周炎消了以后來醫院拔牙。”他算了算時間，“就周五吧，那天我出門診。”

“......”

這一天都沒聽陸淮予提起這件事，還以為就這麼翻篇了，沒想到在這里等著。

簡卿瞬間哭喪了臉，慢騰騰地接過消炎藥，用舌頭了作痛的牙齦，愿它好不了。

晚上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還有些腫，熾熱滾燙的痕跡仿佛還在。

越是想要忽略，就越是清晰，大腦異常。

最后實在躺不住，爬下床，打開臺燈，在沉沉的夜里，翻出了的畫板，里面夾著一張人素描。

畫里的男人氣質清冷孤傲，線條致流暢，幾乎完的比例。

渾上下都充滿了力。

簡卿‘啪’地合上畫板，趴在桌子上，把腦袋埋進手臂里，擋住了滿臉的緋紅。

半晌溢出一聲輕輕的長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