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氣場冷沉, 長相極為好看,即使是安安靜靜地進到店里,也足以吸引所有人的目。
就連夏訣, 也忍不住多看了他幾眼。
“陸醫生, 這里——”
隔壁桌也看見了站在門口的男人,出聲招呼。
陸淮予收回落在簡卿上的視線, 似不經意地在坐在旁邊的夏訣上略過。
臉上的表淡淡, 睫似羽,斂住了瞳孔里的緒,好像是有些不高興。
簡卿看見他走到隔壁桌空著的位置坐下,手里拎著一個塑料袋,遞給秦蘊, “一會兒喝酒, 你先喝點酸墊墊。”
周瑞聽說今天他們科里聚餐,知道秦蘊肯定會喝酒, 特意讓陸淮予幫他給媳婦兒買盒酸。
秦蘊接過酸道了聲謝, “晚上不上班,你也喝點酒?”
陸淮予慢條斯理地拆開一次碗筷,婉拒道:“我還要開車, 白水就好。”
簡卿和他中間雖然隔了兩張長桌和兩個人, 分別是肖易和秦蘊,但因為小店的面積不大, 桌椅擺的很近,彼此的臉看得清楚。
兩桌人講話的聲音也很清晰。
默默地聽著他們的對話,親昵又稔。
背對的人,白貌,段極佳, 盤起的烏發一圈一圈,有一縷垂落在頸上,平添風萬種。
和陸淮予淡淡清冷的氣場,莫名的相配。
肖易盯著啤酒瓶,打了個清亮的響指,真是要什麼來什麼。
他嘿嘿笑了笑,“不好意思啊簡卿,第一就是你,真心話還是大冒險?”
簡卿這才回過神來,下心底的異樣,“真心話吧。”
聞言,肖易挑了挑眉,喝了一大口啤酒,打了個氣嗝,然后盯著簡卿提問。
“那我問了哦。”他說,“你有男朋友了嗎?”
“......”
裴浩翻了個白眼,這麼沒有技含量的問題,哪還用問,男朋友不就在人對面坐著。
只是覺這倆人看起來怪怪的,剛才誰也不搭理誰,裴浩原本還想招呼陸淮予坐過來,好氣氣夏訣,也沒敢出聲。
簡卿老老實實地回答:“沒有。”
“???”
裴浩一愣,怎麼就沒有了?他下意識朝陸淮予的方向看去。
隔壁桌的角落里,陸淮予低垂眼皮,側臉在影里,半明半昧,看不清臉上的表。
手里把玩著玻璃杯,對他們這一桌的熱鬧玩笑無于衷,好像并不在意。
裴浩收回目,滿腹疑,忍不住心里嘀咕。
難道這麼快就分手了?
肖易聞言,拖著長長的尾音‘哦’了一聲,繼續下一個問題,“那你有喜歡的人嗎?”
隨著他的話音落地,角落影里的男人,緩緩停下了把玩玻璃杯的作。
視線聚焦在玻璃杯上因為反折發出的十字亮,又好像什麼也沒看,聽覺不知被哪一占據。
“......”
簡卿皺了皺眉,覺得有些不適。
但總歸是游戲,也不想表現的那麼玩不起。
低下頭,盯著面前的陶瓷茶杯,淺綠的茶葉在里面浮浮沉沉。
最后緩緩開口,“有的。”
沒什麼好遮掩的,有就是有。
聞言,支手撐著下,耷拉著眼皮的夏訣抬了眼,看向。
肖易一聽,覺得有戲,“那你喜歡的人現在在場嗎?”
“......”
簡卿對上肖易好奇的眼睛,角抿,陷了沉默,就是開不了口。
恰好此時,隔壁桌點的啤酒上了上來,秦蘊利落地用開瓶開了一瓶,倒進玻璃杯。
舉起杯,落落大方地敬坐對面的男人,聲音溫,含著笑意,“淮予,這次出差辛苦了啊,多虧你替我去了,不然我可吃不了去越南的苦。”
陸淮予懶懶散散靠在后的墻上,就著杯子里的白水,象征地抬了抬杯,了秦蘊的敬酒。
“小事。”他淡淡地說。
秦蘊看起來溫溫,但子爽快,一杯把酒悶了。
過杯底玻璃,悄悄觀察著陸淮予。
他們從上大學起就是同學,然后是同事。
后來和周瑞結婚,陸淮予還是伴郎,關系的不能再。
秦蘊向來是通會觀的,看出他今天的緒不佳,低著頭,也不講話,一副游離于場合之外的樣子。
拿起瓷盤上架著的一筷子,探過,敲了敲他的杯子,眼神詢問。
陸淮予回過神,好像在逃避什麼,站起來,“我出去煙。”
簡卿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那麼關注對面的那兩個人。
但他們說話的聲音就是不控制的,直直地穿過嘈雜的環境音,傳耳畔。
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又悶又。
原來陸淮予說他出差,走了那麼多天,是為了幫秦蘊。
肖易看簡卿低著頭不說話,以為是害了,又問了一遍,“到底在不在場啊?”
簡卿輕扯了下角,可能是自己想多了吧,被周圍的人調侃玩笑多了,還當了真。
抬起頭,笑了笑,輕描淡寫地說:“不在。”
輕飄飄的兩個字從背后傳來,陸淮予掀起簾子的作一頓,半晌,才走出店。
肖易臉有點僵,條件反地去看了眼夏訣,看來他們老大的魅力還是差點意思。
夏訣倒是沒什麼反應,手按在啤酒瓶上。
“問完了吧?”他說,“那我來了。”
啤酒瓶快速旋轉,發出桌面的聲音,而后慢慢停下。
指向了肖易。
“......”
夏訣抬了抬眼皮,好像預料到了一般,“真心話還是大冒險?”
肖易了脖子,對上他涼涼的目,不知道哪里又惹到了他,“真、真心話。”
“你是男嗎?”夏訣問得直接。
“......”
頓時肖易臉上五六走馬燈似的,半天才從牙里吐出一個字,“是。”
夏訣瞥他一眼,拖著長長的尾音,‘哦’了一聲。
傷害不大,侮辱極強。
桌上發出一陣笑,大伙三言兩語的嘲笑聲此起彼伏。
“哎,小姨,你自己的事兒都沒解決,還好意思關心人家妹妹的狀態。”
“要不要哥哥幫你介紹幾個妹子認識一下啊。”
肖易:“......”
嗚嗚嗚,老大為什麼要搞他。
妹妹有喜歡的人,就把氣撒到他上。
正好此時熱騰騰的燒烤上桌。
夏訣聳聳肩,“那我沒問題了。”
他豎起桌上的啤酒瓶,游戲告一段落,“吃飯吧。”
裴浩推薦的燒烤店,的確很好吃,味兒夠正,就是有夠辣的。
簡卿不太能吃辣,偏偏又吃,吃得都腫了,拼命地灌水解辣。
水喝多了,吃到一半,就想去衛生間。
小店里沒有廁所,得去小巷子里的公共廁所。
“要我陪你去嗎?”夏訣放下筷子,低聲問。
簡卿穿上外套,紅了一下臉,哪有上廁所要陪的,趕說:“不用不用。”
夜已經深,小巷子里沒有路燈,只有無名燒烤的招牌發出微弱的亮。
簡卿掀開簾子走出去,一寒意撲面而來,讓昏沉的腦子清醒不。
雪下得比傍晚時分更大,紛紛揚揚,落在的臉上,很快融化水珠,冰涼冰涼。
深深吸了一口氣,冷空氣一路灌五臟肺腑。
空氣中散發著淺淺淡淡的煙味。
簡卿往左轉,才發現靠在門框邊上,悄無聲息的一道影,差點沒嚇一跳。
男人的形提拔,匿在影里,宛若沉默的巨。
干凈修長的手,骨節分明,指間夾著一煙,忽明忽滅。
他微仰著頭,緩緩吐煙,黑的碎發散落至額前,看不清臉,只出高的鼻梁和線條明晰深刻的下顎線。
這還是簡卿第一次看陸淮予煙,舉手投足著矜貴與優雅,又多了幾分野,仿佛從神壇跌落的墮神。
陸淮予看從里面走出來,很快把煙按在垃圾桶上的小石子里熄滅,本就不算濃的煙味,在室外漸漸消散。
簡卿有些心不好,不想理他,想要徑直越過他。
小巷的出口被垃圾桶擋住了一半去路,又被陸淮予占著另一半路。
偏偏他還一不,沒有一點要讓路的意思。
簡卿沒辦法,只能開口道:“麻煩讓一下。”
陸淮予低頭盯著,昏黃的燈映在的臉上,勾勒出和的線條,兩頰因為在里面空氣不流通,悶得染上一層緋紅。
小姑娘看起來有些不高興,眉心鎖,角抿一條線,盈潤的眼眸里著三分疏離。
“第一天上班怎麼就不高興了?”他問。
語氣清清淡淡,哄小孩似的,輕而易舉將的緒看穿。
“......”
他不問還好,一問簡卿頓時心里升起一無名火。
簡卿瞪他一眼,“和你有關系嗎?”
聲音里攜著慍怒,可糯糯的,反倒像是嗔。
陸淮予挑了挑眉,不知道誰招惹了,今天這麼大的火。
明明他都還沒生氣呢。
看心不好,陸淮予自覺不再惹,讓開了路。
簡卿立刻側竄了過去,往小巷更深走,聽燒烤店老板的指路,里頭有一個公共廁所。
陸淮予單手在西服兜里,漫不經心跟在后面,“你去哪兒?”
“......”
簡卿沒搭理他,就那麼一路大步往前走。
等走到公共廁所,整個人懵住了。
這本就是幾塊木板搭的破茅房,里面烏漆麻黑,也不知道有些什麼。
簡卿的雙實在是邁不進去。
陸淮予看出的意圖,輕輕勾起角,“走吧,我帶你去醫院上廁所。”
協和醫院的門診樓就在幾百米開外。
簡卿不知道為什麼,惱起他來。
突然就不喜歡他無時無刻的好教養,好像對誰都是一樣的關心和照顧。
突然就很想惹他生氣,想知道他永遠沉靜似水的模樣裂開以后會是什麼。
仰起頭,對上男人漆黑如墨的眼眸,一字一頓,“我們很嗎,你能不能不要管我?”
的聲音不大,但是在寂靜無人的空巷里,顯得格外清晰,甚至還有回音。
漫天的大雪,像是一道幕墻,隔在兩人中間。
周遭一切仿佛靜止,就連雪花落下的速度也變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