撂下這句話,舒秦往外走。
禹明有點懵, 把拽回來:“真的假的。”
舒秦差點笑出來, 這人高興得都有點犯傻氣了:“你想想, 周末就兩天時間,來回就要十幾個小時, 我可舍不得把時間全都花在路上。”
禹明這才笑了,住的臉:“憋了一上午,在這等著我。”突如其來的好消息比提前告訴他更讓他驚喜,現在時間充裕了, 他甚至開始盤算中午給舒秦點什麼菜了。
舒秦看他, 禹明笑起來眼睛熠熠有神,有種星乍泄的味道, 可惜不常笑,從昨晚到現在,就笑了這麼一回,盯著他的眼睛說:“我是學生, 假不好請,科里下次估計不會再批了。”
“我回本市看你, 你過來一趟既麻煩又不安全。”
舒秦想說好,隨即又搖頭, 禹明為了這個課題放棄太多了, 對他而言, 現階段頭等大事就是搞好試點工作。
“還是我來看你吧,來的時候順便給你帶吃的, 想吃我爸做的包子麼?天氣冷了,包子不怕壞,我幫你放到樓下食堂的冰箱里,要是想吃了,讓老板幫你熱熱。”
剛才兩人下樓時觀察過,樓下食堂老板格隨和的,應該好說話。
禹明反對:“包子想吃,但還是我回去吧,我提前跟這邊接好,半個月回一次,也不用待太久,一天就行。”
舒秦想了想,禹明自己開車倒是方便,至不需要像那樣在大站排隊檢票,就是擔心他會太累。
禹明補充:“年底轉博名額就要定下來了,時間別浪費在路上。”
舒秦把話都吞了回去,哪壺不開提哪壺,這幾天別的不擔心,就擔心科里的第二筆試。
禹明又補一刀:“下個星期你們要考試了,我給了你那麼多本筆記,看得怎麼樣了?”
“才啃了一小半。”舒秦悻悻然,卷子是四個附屬醫院一起出的,發卷的時候隨機取。
雖然考的都是基礎范圍的容,但是題目很活,禹明筆記上病例的分析和回溯很徹,如果把十幾本筆記都讀了,至不用再怕考卷上的病例分析題了。
禹明看一眼:“那回在天臺上有個人放過豪言,說短期目標是提前轉博,長期目標是業務上趕超我,長期目標你是不可能實現了,怎麼也該把短期目標實現了。”
“嘁,還差一次筆試就差不多了,至于長期目標,我們走著瞧吧。”
禹明一笑:“我就喜歡你盲目自信的樣子。”
聽這揶揄的口吻,又皮了,舒秦似笑非笑,擰他的臉:“自大狂。”
禹明任了幾下才把的手拿下來:“跟自大狂吃飯去吧。”
癌痛中心外有一條安靜的、長長的走廊,秋日的過玻璃灑在灰的地板上,周日,縣醫院又不像在濟仁那麼忙碌,時間到了這里,仿佛變得遲緩起來。
兩人牽著手慢慢走過。
“本來我也要回去一趟,羅主任要競聘副院長,中層干部名單也要公布了,如果到時候第二次筆試績出來了,我到校本部幫你問問。”
舒秦偏頭打量窗外的風景,秋天彩總是比其他季節濃郁,遠的幾株楓樹染了霜紅,藍天明澈,白云靜靜浮在天邊。
想到科里最近的事,輕噓口氣,如果臨床醫生能潛心搞業務就好了,但哪家醫院似乎都不可能如此。
轉頭看禹明:“這邊麻醉科愿意配合搞試點嗎?主任姓劉?人怎麼樣。”
禹明沒做評價:“待會吃飯你就能看到了。”
劉主任來電話了,說菜館訂好了,離這不遠。
禹明和舒秦剛到地方,就看到幾個人在飯館外面聊天,其中一個看到禹明就笑說:“禹老師。”
禹明向舒秦做介紹:“這位是劉主任,這位是歐醫生。”
舒秦跟對方握手:“劉主任好,各位前輩好。”
寒暄完畢,舒秦才知道眼前這位四十多歲的黝黑矮個子是劉主任,剩下幾個都是麻醉科的醫生,還有一位資歷老的護士,是手室的護士長。
劉主任了手,領著禹明和舒秦往里走:“上個星期您就來了,但您天天忙著業務的事,也沒肯讓我們請吃頓飯,既然今天舒老師也來了,我干脆借著周末的機會,帶領科室全人員好好招待一回兩位老師,包廂在里面,菜先點了幾個,都是我們這邊特菜,希兩位老師吃得慣。”
禹明著兜,往前邁步上臺階,一邊打量店環境,一邊說:“今天這頓我請了吧,這星期科里為了支持試點工作都辛苦了,我早就想好好謝大家了。”
“千萬別這麼說。”劉主任熬不住滿臉的笑,“往后還有很多業務上的問題要承蒙禹明老師關照,我們配合試點工作是應該的。”
禹明笑了笑,隨口問:“電子醫囑系統的問題跟信息科反映了嗎,我還等著周一工程師過來。”
“反映了,醫囑和病志的缺陷都會馬上完善,現在主要問題是,我們麻醉科大部分醫生寫慣了麻醉記錄單,沒寫過病志,等模版裝好了,還得禹明老師手把手教教咱們。還有這個月的病房值順序,我已經讓小歐排出來了,只要癌痛中心當天收了病人,立刻安排人候班。”
全科上下都熱得不像話,坐下后聊了幾句,氛圍很快活絡起來。
禹明幫舒秦倒了杯飲料,問起昨天鄰鄉衛生所的那個癌癥晚期患者:“那個病人還是不肯轉院?”
劉主任擺擺手:“家屬放棄了。禹明老師,不是我要潑冷水,在我們這,癌痛業務太難做了。就拿貴院來說,手量和業務口碑在全國都是響當當的,連貴院疼痛中心去年床位都住不滿,基層更是寸步難行啊。”
禹明轉手里的杯子,笑著說:“劉主任應該聽過一句癌痛患者的俗話,‘不怕死,就怕疼。’要是癌痛不值得引起重視,19八2年不會專門立癌痛治療委員會了,何況前年有了癌痛的4a目標,去年又出了難治癌痛的專家共識。”
劉主任忙著夾菜:“禹明老師說的這些我正在學習,但我還是想說,真收到癌痛中心的患者,基本都是難治癌痛,不說其他的藥,一個皮下鎮痛泵的耗材費用就夠嚇倒一批人,這可是自費項目,患者如果知道要花那麼多錢,寧肯在家疼死,現在我們面臨的主要問題是費用,這個不解決,基層癌痛中心收不到病人。”
禹明看看劉主任,突然說:“您知道‘日間手’吧,試點的正式批文下來了。”
劉主任一愣:“日間手?哎,這個我知道。”
“五年前我還是學生,有一回跟羅主任出去開會,聽到一位主任級別的前輩說日間手是西方模式,在中國絕對行不通,可就在前不久,很多家教學醫院和省級醫院進行日間手試點了,日間手的相關費用也會在一年后正式納醫保范圍。”
頓了下,禹明半開玩笑說:“蝴蝶扇一下翅膀可以引起一場風暴,只要有人做,五年前還不可能的事,現在不也開始實現了?現在寸步難行,不代表以后也寸步難行。”
劉主任茫然地眨了眨眼。
禹明往椅背一靠,接著說:“如果癌痛中心為各級醫院的傳統科室,清平縣作為基層的首批試點單位,也算是走在全國同行的前列了,以后只要提起典型醫院,不了清平縣人民醫院的名字。”
舒秦著劉主任,最后一句話極富,劉主任臉上一瞬間出悠然向往的神,但他顯然很快又被現實拉了回來:“您說得非常有道理,可是日間手也好,無痛分娩也好,都有個特點:不會像癌痛中心這樣賠錢。您看我們一個月工資才多錢,我是科主任,一味賠錢的項目,底下醫生不贊,院里領導也不會支持,當然禹明老師,您說的非常有道理,我們不能局限于眼前這點利益,目要放長遠,總之接下來不管您要我們做什麼,我們都會全力配合您的工作。舒老師,別坐著,來,吃菜。”
劉主任借著勸菜將話題扯遠,剩下的時間,禹明屢次聊到癌痛病人的管理,奈何劉主任因為要晉副高了,一直在向禹明打聽羅主任今年是否會任面試考,桌上的其他醫生顯然也對麻醉的圍期部分更興趣,一頓飯吃到下午,真正聊癌痛話題的時間才幾十分鐘。
出來時禹明倒沒說什麼,舒秦卻默默嘆氣,來之前就預估到禹明的工作不會那麼順利,但沒想到這麼難,劉主任無非為了應付試點,表面積極配合,背后卻在消極抵抗,科室管理者尚且如此,下面醫生就更不必說了。
按照這個趨勢發展下去,等三個月試點工作結束,禹明的工作報告不會好看。
禹明停下來看:“發什麼呆。”
舒秦如實以告:“擔心你的試點。”
他口吻輕松:“才一個星期,慢慢來,你想,如果這工作好做,怎麼會連個下鄉掛鉤都批不下來。”
舒秦神振了一點,不能說禹明心態好,只能說他既然決定來試點,早就把很多困難都提前考慮進去了。
禹明觀察的表,難得來,他想好好陪。
“下午還想去哪逛?我給你買幾件服。”
“不要,在這買什麼服。”
“那就去景點玩玩,城里就一座公園,城外風景區太遠。”
“我哪都不想去,我想回宿舍休息。”
這話正合禹明心意,他笑了:“那走吧。”
回到宿舍,禹明一關上門,就將舒秦抵在門后深吻,吻了一會又稍微拉開兩人距離,一邊接著吮吻的,一邊抬手解自己襯的紐扣。憋了半個月了,他心都極度想念。
舒秦著脖頸上他灼熱的呼吸,這場吻來得又深又急,像是要做的事太多,反而不知道先做哪一件,被他起了,也很快有了熱度,在他低頭吻的時候,微闔著眼睛,無聲而熱地回應。靜止的空氣被人間醉人的熱流攪起來,房間里到流淌著濃意。
當他輕咬的,他瞥見潤的眼睛,的反應強烈到差點將子的拉鏈撐開。
“不去床上了,就這個姿勢吧。”他迫不及待解開罩的扣子,幫將環住自己的腰,這時,外面走廊傳來說話聲,像是某個行政科室的人來拿東西。
隔著薄薄一層門板,什麼聲音都攔不住,兩人還在一起,作卻一頓,借由房間里的幽暗線,舒秦能看到禹明眼里浮起的濃濃懊喪。
禹明心里的確罵了一句,不得不離開的,著說:“我們走吧。”
舒秦盯著他的鼻尖,也在:“去哪?”
禹明回頭,一邊重新系自己的紐扣,一邊滿房間里找的東西。
把包遞給,又到衛生間拿兩人的牙刷和的洗面。
等舒秦東西都拿齊了,禹明拿起車鑰匙:“今晚我們在別的地方住。”
舒秦默契地跟他出門、下樓、上車。
禹明開起車來又快又急,好像滿心只有一個念頭。
路過一家超市的時候,禹明往窗外,車子開始減速,舒秦猜到他的意圖: “要干嗎。”
禹明忙著熄火:“買東西。”
舒秦抱著背包: “不用了。”
禹明車門都要拉開了,又停下:“怎麼了。”
“我帶來了。”
禹明愣了一愣,笑容燦爛:“舒秦。”
舒秦臉紅了,泰然說:“怎麼了。”
“沒什麼。”他將攬到懷里,“我想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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