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一南嘆：“禹總真任, 這麼好的宣傳機會，說不去就不去了。”

吳墨看看舒秦，說：“禹總本來就不喜歡摻合這些事。”

“可如果這回禹總不肯去了，宣傳辦最后會找誰拍？”盛一南拍拍腦袋，“哎, 我想不出合適人選。”

吳墨聲：“外科系統那麼多醫生, 還怕沒有合適的嗎, 我們科林景洋師兄就不錯啊, 骨科和心外科也有好幾個形象好的。”

“我就好奇科會是誰？”

“戚曼？票數高的。”

還在聊，幾位上級教授路過，盛一南和吳墨忙噤聲。

舒秦換好服，進了手間。

新的月份，新的排班。舒秦沒再繼續普麻醉, 被禹明派去了產科的24間。

一院是全國有名的教學醫院, 產婦常合并其他病癥，中的麻醉管理難度相應較高，但即便如此，一上午做三到四臺剖宮產也是常事，為了及時接臺, 24間一般會在八點半之前開臺。

舒秦跑到手間，第一位產婦果然已經躺在手床上了，巡回老師和械護士在為開包做準備。

舒秦打了招呼, 走到手臺頭側, 產婦戴著一次無菌帽, 大概因為張，一聽到腳步聲便轉腦袋看過來，舒秦到了跟前，含笑做自我介紹：“您好。”

流了幾句，產婦焦慮的緒放松不，舒秦翻看病歷。

“37歲，疤痕子宮，二次剖宮產，b超顯示【部分】前置胎盤。”所謂疤痕子宮，是指產婦之前做過一次或數次剖宮產。

舒秦做完評估，朱雯進來了。

舒秦忙打招呼：“朱師姐。”

朱雯氣比前兩天好很多：“咦，到我們這邊來了。”

舒秦點頭：“今天是你們組的手日吧，我看電腦上全是你們科的剖宮產。”

“對，一上午全是疤痕子宮。”

舒秦看過禹明做過的一院近十年的麻醉科產科統計表，自從開放二胎政策，【疤痕子宮】再次剖宮產的比例一年比一年高，也就是所謂的“repeat cesarean selection”。

一邊給產婦上心電監護，一邊問朱雯：“朱師姐，疤痕子宮現在道試產（俗稱順產）的多嗎？”

為了降低重復剖宮產率，國際婦組織曾提出建議，凡是符合指征的疤痕子宮產婦，都可以考慮道試產，當然前提是醫院備相應的技條件。

朱雯說：“不多，上個月我們做了幾十例。”

才幾十例……舒秦有點驚訝，因為一院產房每個月自然分娩量有七八百。

問：“有過一次剖宮產經驗的產婦，是不是寧愿再次剖宮產，也不愿道試產？”

想明年做個這方面的課題，不知道樣本量夠不夠。

朱雯說：“一來指征把握很嚴格，二來產婦和家屬不肯冒風險，對大部分產婦而言，愿到手室再剖一刀，也不愿意在產房試產。如果不是你們麻醉科在產房開展了無痛分娩，這個比例還會更小。你怎麼想起來問這個了，要做這方面的課題？”

舒秦笑答：“我的課題定的心臟麻醉，但因為到產科麻醉了，所以想多了解這方面況。”

這時，負責帶舒秦的陳師姐進來了，時間不早了，陳師姐一來就拉著朱雯和巡回老師做三方核查。

核對完病人，朱雯出去洗手，陳師姐對舒秦說：“來，幫忙擺麻醉位，之前跟過產科麻醉嗎。”

舒秦：“就跟顧教授做過一天。”

“好。”陳師姐開始戴手套，“今天你先看我作，后面我再慢慢帶你上手。”

舒秦在旁端著皮消毒，陳師姐定好穿刺部位：“在開始作前，記得要跟患者好好通，腰聯合作對配合度有一定要求，第一步要減輕患者的焦慮心理。”

舒秦認真點頭。

手開始，過程順利，第一臺結束，朱雯對舒秦說：“你要是對產科麻醉興趣，不如先去我們產房去看看，你們麻醉科有醫生在產房24小時值班，我記得那時候禹明也過，還搶救過一例羊水栓塞。”

“羊水栓塞？”舒秦知道產婦只要進了產房，隨時可以申請【無痛分娩】，產婦在分娩過程中出現任何意外，麻醉醫生因為駐扎在產房，可以及時跟產科醫生一起施行急救。

可如果是真正的羊水栓塞，病人轉歸一般不會理想。“病人救回來了嗎？”

“救是回來了，但是因為栓塞面積太廣，子宮差點沒保住，凝功能和心肺功能也出了大問題，后來在icu住了半個月才出院。”

朱雯下手套，接著說：“你們羅主任為了搞24小時無痛分娩，做了不這方面的工作，去年我去別的同級別教學醫院參觀，那家醫院雖然也弄了無痛分娩，但麻醉醫生沒在產房駐扎。”

這時，吳教授進來了，本來是要找舒秦，聽了這話說：“小朱你想想，要搞24小時無痛分娩，白天需要調一個醫生去產房守著，晚班需要兩套人馬，一套在手間值晚班，一套在產房值晚班，周末還需要兩名白班醫生，人員上的安排就能難倒一部分醫院了，而且雖然同是教學醫院，又不是每家醫院的產房都有‘一對一’的陪產服務，助產士不到位，怎麼開展這個業務。”

朱雯半開玩笑說：“所以說羅主任能力強，我記得疼痛病房也是在羅主任手里建起來的。”

陳師姐擺手：“哪項新業務開展起來容易？無痛分娩遇到過多問題你們產科是知道的，疼痛病房來也是難做又沒效益，現在因為收治病人達不到數量，很多醫院麻醉科和疼痛都分家了，以前章副主任負責疼痛病房的時候，24張床位經常住不滿，今年倒是好了很多，那也是因為羅主任投了大量的力。”

舒秦將病歷放到一邊，疼痛病房以前的查房上級都是章副主任，近一年改了羅主任和禹明。章副主任大概是看疼痛病房效益不好，有意撇下這一塊業務。

陳師姐是羅主任的學生，比禹明高兩屆，典型的“羅”派，格又直爽，口吻聽上去隨意，但明顯對章副主任的做法很不以為然。

吳教授顯然默許陳師姐的做法，笑著沒說什麼，舒秦突然想起上幾次突擊考作的經歷，問：“吳教授，您是來找我的嗎。”

吳教授果然說：“今天中午你們到會場去幫忙，現在先到辦公室看看自己的任務，小陳，底下正忙，要不我先帶舒秦走了。”

陳師姐說：“沒問題，您忙您的。”

聽說不是考試，舒秦暗自松了口氣，幫陳師姐將記錄做完，這才同吳教授出來。走到一半，才發現吳教授手里拿著一張申請表，上面寫著“濟仁系統中層干部選拔”，收回視線，有些驚訝，吳教授也要參加科室副主任的競聘。

可是這也得羅主任默許，并且推這件事才行。因為吳教授比羅主任和章副主任資歷淺很多，去年才聘上正高。

辦公室里了十幾個學生，博士、碩士、七年制、規培的都有，連王姣姣也被拉來了。吳墨和盛一南他們在桌前。

羅主任和章副主任都在，此外還有幾位高年資的教授。

吳教授領著舒秦進去。

羅主任翻著桌上的各類報表，照進他蓬松的黑發，幾縷銀清晰可見。

章副主任坐在沙發上，喝著茶，微笑說：“羅主任，z醫大的劉教授因為臨時有事來不了，林景洋的那個心保護的課題都申請下來了國字號，完全可以單獨安排一堂講課。”

舒秦近前盯著桌上的會議安排，章副主任是全國有名的心臟麻醉專家，學習班的第二堂就是章副主任的“吸氧濃度與心細胞調亡的關系”，再往下面看，林景洋只有一臺病例討論。

而如果在這種全國會議上正式講課，相當于積累學資本。

羅主任笑答：“景洋的課題當然沒問題，但學習班一共兩天的時間，課程安排集，全國各地的專家都會來講課，既然有那麼多學員注冊，在課程安排上會優先考慮正高以上的教授，劉教授的事我知道，現在正在讓禹明臨時調整。”

章副主任笑了：“可是我上午聽說禹明有一臺講課，剛才我正好到科教科的主任，還跟他聊了這件事，一定是我聽錯了，羅主任管理和科研能力有目共睹，科里怎麼會有這麼不合理的安排。”

羅主任垂下眼睛，慢慢喝了一口茶。

禹明從外面進來，本來在低頭看表格，抬頭看章副主任一眼：“章主任聽錯了，頂替z大劉教授那堂課的是我們科的吳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