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景洋領他們到隔壁，有了前車之鑒，這回開門前特意確認了好幾眼才刷卡：“你們生在這放東西換服，吳墨跟我去男更室，稍后我們到示教室開個會。”

大家點頭。

關上門，仨生依次取下柜子里疊好的消毒無菌服。

盛一南表復雜：“他跟我以前是一個初中的。”

舒秦沒在意：“誰？林師兄？”

“禹總。”

舒秦和王姣姣同時“哈”了一聲，剛才那個兇神？

盛一南神深沉：“初中時候同校，我初一他初三。”

王姣姣表微妙：“這麼久的事你還記得？”

“能不記得嗎。”盛一南抖開無菌服，“我表哥跟他一個班的，而且禹明當時是我們學校校草，賣相可好了，就是總打架曠課，比誰都叛逆。”

舒秦被勾起好奇心了：“那他怎麼考進濟仁八年制的？” 沒天理啊。

濟仁八年制的分數線高得離譜，當年就是因為差了兩分，只能屈居七年制，每一想起這事，都深悔自己高三時為什麼要看那麼多漫畫。

盛一南低頭系帶，太長，最大號的到上都了七分：“好像因為初中爸媽鬧離婚，家里糟糟的，他跟匹野馬似的，也沒人管他。”

“初中的時候才十四五歲。”王姣姣表示理解，“年紀那麼小，心智還沒呢。”

盛一南聳聳肩，本來就像男生，這下更像了。

“反正他當時就使勁折騰自己，煙啊約架什麼的，統統都干過，我聽我表哥說，他還紋過。”

“紋？“王姣姣倒一口氣。

舒秦迅速回憶一遍剛才更室的形，背上、前、腹都看到了，溜溜的，并沒有紋。

所以，究竟紋在哪了？

“再后來他家里出事了，初中畢業那一年，他媽媽查出了癌癥，沒多久就去世了。哦，對了，他媽媽也是濟仁的醫生，還是什麼科的副主任，反正走的時候還年輕著呢，我估計這事對他打擊大的。”

舒秦若有所思，才十五六歲媽媽就沒了，想想怪可憐的。

“我以為他跟他爸移民去了國，所以咯，進濟仁讀書后，我明明見過好幾回禹明的名字，也沒往他上想。”

“咚咚咚。”有人敲門，吳墨在外面問，“林師兄問你們換好服沒。”

們不敢再接著八卦，鎖好柜子出來。

林景洋手里拿著張名單：“先去示教室開會。”

他們隨著林景洋往前走，接連路過幾個房間，全都空的。大概因為過了早班時間，都進手間做準備去了。

舒秦邊走邊嘆，見習的時候在四院，比起四院的手麻醉科，這里大了何止一倍。

“你們先坐。”進了示教室，林景洋靠著桌子面對大家，“今年科里一共接收了四位七年制的同學，為了歡迎新同學的到來，明天早班的時候，羅主任會正式向大家介紹你們，不過他未必記得你們每個人的名字，所以你們稍后把自己的簡歷統一給我。”

“好。”

“羅主任一向很重視碩士博士的培養，為了讓你們盡快適應臨床，按照科里的規定，頭一個月都會盡量安排各自的導師親自帶教。所以，盛一南、吳墨——”

“到。”兩人起，椅子發出一聲巨響。

林景洋愣了一下，哭笑不得：“別激。是這樣，你們倆的導師這個月正好都在臨床，所以一會你們進手間以后直接去找兩位教授。接下來的一個月，你們會由自己的老板帶教。”

吳墨高興壞了，胖乎乎的臉蛋綻放著兩小團油。

盛一南也激地清清嗓子：“好。”

濟仁的學生中流傳著一句話：不想留附屬醫院的學生不是好學生。四個附屬醫院中，以一院綜合實力最強，既然進來了，誰也沒打算簡簡單單混個文憑就走。

導師們見慣了大風大浪，在復雜病例理上就比年輕師兄師姐強上百倍。能由導師親自帶教，當然再理想不過了。

“舒秦——”舒秦正暗自羨慕，聽到自己名字，忙坐正。

“羅主任平時主要負責科室管理和科研工作，他的學生一般由科里其他老師進行臨床帶教，不過他前兩天在外地開會，昨晚才回來，所以目前還沒定下來由誰帶你。”

“哦，好的。”舒秦微微有些失，好在事先就做足了功課，并不十分意外。

“王姣姣——” 林景洋最后看向自己師妹，兩人都是章副主任的學生，“我們導師這個月在疼痛門診，下個月才回手室。”

王姣姣顯然早知道這事，語氣含著撒分：“那就林師兄帶我嘛。”

林景洋撓撓頭：“我是科教書，最近在搞三甲復審的事，實在不出來空，別的師兄師姐呢，也都有帶教任務。一會我帶你和舒秦去見羅主任，看主任對這事怎麼安排。”

說著看看表：“剛才羅主任在跟醫務部的人商量事，這會他們差不多該忙完了，我們走吧。”

舒秦深吸口氣。

不久前的同門宴上，跟羅主任和大部分同門師兄師姐同桌吃過飯，這才幾天，馬上要再次見到導師，不免有些張。

***

主任辦公室設在走道的盡頭，沒幾步就到了。

隔著門，里面有人在說話。

林景洋敲敲門：“羅主任。”

很快傳來“請進”兩個字，擰開門，舒秦往里一看，靠窗設著一張巨大的辦公桌，羅主任坐在桌前，端著杯子正要喝茶，看他們進來，立即出和藹的笑容。

讓舒秦意外的是，羅主任的對面坐著禹明。

原本是目不斜視的，聽了之前紋打架的八卦，這會不免看他幾眼。

黑T恤、牛仔，白球鞋。

頭發不長不短，側臉嵌在澄燦的里，鼻梁和下頜的線條堪稱完。

就是坐沒坐相，歪靠著椅背還不夠，膝蓋上還頂著一臺打開的筆記本電腦。

聽到靜，他抬眼看過來，沒什麼反應。

舒秦隨其他人走到桌前，乖巧地半鞠一躬：“羅主任好。”

畢竟是自己新招的學生，羅主任目第一個落在舒秦上。

舒秦瞬間到嚨干燥。

羅主任不但是今后的導師，還是整個濟仁系統最富盛名的專家之一，此時何止是張，簡直有種近距離接偶像的心。

羅主任笑道：“第一天進科室，還適應嗎。”他聲線很溫和，一開口就舒緩了的緒。

出笑容：“嗯，正在努力適應中。”

羅主任目更和了，放下茶杯，依次朝其他三個學生看過去：“這個禮拜主要是了解日常工作流程，有什麼困難，盡管跟科里提。”

林景洋笑著說：“剛才跟他們說了帶教的事，不知道主任打算安排誰帶教舒秦和王姣姣。”

羅主任愣了幾秒：“哦，也對，王姣姣是老章的學生吧？他這個月在疼痛門診。”

他想了想，看向林景洋：“劉琳檢查出懷孕了，白班老總工作量太大，不能再由來擔任了。”

“劉琳懷孕了？”林景洋一訝，旋即笑了，“那一會得當面恭喜。”

“我和章主任商量了一下，禹明的晚班老總也做了半年了，接下來就由他來接替劉琳的白班老總，晚班老總的工作給葉戎。這樣一來，禹明完全可以兼任帶教工作，就讓他也負責帶一個七年制同學吧。”

幾個人說話的時候，禹明始終盯著屏幕，仿佛是在查資料，神專注，聽了這話，他一抬眉，出欠扁的表：“啊？”

羅主任往后一靠，從容地抱著雙臂：“怎麼？不樂意？”

禹明笑起來，語氣不不：“主任，實驗剛進行到關鍵階段，您這時候丟給我一個沒接過臨床的新手，我除了當老總，還得分力來教們，哪還有時間盯那邊。”

羅主任穩如泰山：“臨床、科研、教學，這三大塊向來是不能分家的，年輕人不能顧著搞科研和臨床，遲早要正式接教學，這不，舒秦他們進臨床，你正好借此機會悉教學工作。”

大家異常安靜，舒秦默默著羅主任手里的茶杯。

羅主任的口吻和思路，完全是在培養未來的接班人。

難怪禹明剛才在羅主任面前可以那麼放肆和隨便。可見傳聞不假，羅主任真的很欣賞這個學生。

不知是不是的錯覺，林景洋師兄的左手本來落在一側，這時突然不大自在地一抬，到了白大褂兜里。

禹明跟羅主任對視一會，敗下陣來：“對對對，您說的都對。”

羅主任滿意頷首，隨手朝舒秦一指，本意是想指定禹明帶舒秦，瞥見王姣姣可憐的眼神，又把手收了回去。

這種小事，就給禹明自己來決定吧。

禹明合攏筆記本，歪頭看向舒秦和王姣姣。

舒秦余看見王姣姣立即直了腰，第一次會到了被人當貨品挑揀的覺。

其實并不想跟這個兇的禹師兄，但考慮到白班老總工作的特殊，如果真能由他帶教，可以接到非常多危急重癥病例。

那可是千金難換的臨床經驗。

想到這，綻出這輩子最甜的笑容，迎上禹明的目，

機靈勤快肯吃苦，沖著自己是他嫡親師妹這一點，他也不能選王姣姣啊。

然而，一秒、兩秒、三秒、n秒過去。

這廝還面無表看著他們。

挑白菜也不用挑這麼久吧。

本該很淡定，一顆心卻忍不住撲通撲通跳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