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里,阮芷音用碘酒沾棉簽,抬扶起程越霖的左手,忍不住多看了一眼,才屏息凝神地幫他理小臂的傷口。
他的手指瘦削而修長,骨節分明,指甲圓潤干凈,凈白的皮下約可見淡淡的青紋路。
阮芷音輕扶著他的手,小心翼翼將碘酒涂抹開。相接傳來溫暖的熱度,的手總是涼涼的,他卻正好相反。
可在對方第七次回手臂后,阮芷音終于忍不住蹙眉——
“程越霖,你要是再,我們就還是去醫院吧。”
好心幫他上藥,可這人卻不太配合。次數多了,阮芷音也來了些脾氣。
“不去。”程越霖輕哼著拒絕,頓了頓,又凝眉道,“你使點勁,別跟撓似的。”
聽到阮芷音耳中,便覺得他這話帶了點嫌棄。
“我那是小心,還不是怕你疼。”
這麼說著,手上也加重了力氣。
反正疼的又不是。
折騰了快半小時,阮芷音總算將碘酒和藥膏全部上完,又給他纏上了層紗布。
理完畢,男人慢條斯理地放下松松挽著的袖口,閑散地靠在沙發上,手拿起放在茶幾上的手機。
阮芷音瞥了他一眼,想了想,覺得還是欠他一句謝。于是淡淡抿,開口道:“謝謝你今天過來,麻煩你了。”
“你倒客氣。”程越霖聽罷,只是隨意掀了掀眼皮。
不過阮芷音覺得,雖然今天麻煩了他,但對方的心仿佛還算不錯。
他的格,還真是晴不定?
“所以之前……”阮芷音打量著他的神,思慮頃,總算把話問出,“你到底為什麼生氣?”
說的,是兩人這幾天沉默的氛圍。
雖然今天這場風波讓和程越霖直接破冰,但阮芷音還是不明白他突然生氣的原因。
既然說了要好好相,化解干戈,總要明白他的想法吧?
程越霖眸深邃,悠然向,意味不明地輕笑一聲,淡淡道:“因為些不太重要的小事。”
確實不重要,也沒必要較勁。
真去較勁,氣著的也只有他。
阮芷音見他回避,忍不住凝眉。
程越霖懶洋洋挑眉,出聲打斷的思緒:“我了,不是要道謝麼,去幫我下碗面條?”
又是這挾恩圖報,理所當然的模樣。
阮芷音微哽,覷他一眼,但還是站起,走去了廚房。
他這麼一提,自己倒也了。
程越霖這才出手機解鎖屏幕,點開錢梵剛回過來的消息。
錢梵:霖哥,你這進度也太過神速了吧!才這麼點時間,嫂子居然都揚言要和你生死與共了?
程越霖挑了挑眉,又在腦海中認真回味了一遍之前說會拼盡全力救他的話。
至于阮芷音對秦玦說的那句“能力范圍,換做其他人,我也會這麼做”,則早已被他拋之腦后。
微信號還是程越霖白天時剛剛注冊的,通訊錄里只有錢梵一個好友。
他直起手機調整下角度,拍了一張阮芷音在廚房忙碌的背影,給錢梵發了過去,然后打字回復:這不,怕我了。
頓了頓,又想到什麼,悄然挽起了袖口,拍了張手臂上的紗布。
繼續打字:一點小傷,包了半小時。
錢梵:【也就一點點羨慕.jpg】
錢梵:沒想到啊霖哥,你客串個新郎還能白得這麼好的媳婦。來了擋都擋不住,嫂子是不是你不可自拔了?
程越霖:一踔憂椋懂?
程越霖:也就勉勉強強吧。
程越霖:臉皮薄,領會就好。
錢梵:明白明白,不能惹嫂子害。
電話那頭,錢梵剛回完這條消息,卻突然意識到了什麼——
不對啊,什麼一踔憂椋可┳皇竊緹鮮讀馗緦寺穡
半晌,錢梵一拍腦門恍然大悟——
不是吧不是吧不是吧,嫂子居然也在玩暗?!
——
十分鐘后,阮芷音端著兩碗面從廚房出來,就看醭淘攪贗著手機,角還掛著散漫笑意。
余瞥到后,男人才放下手機,隨后站起來,從容不迫地接過手里的面,姿態悠然地走向餐廳。
阮芷音在他對面落座。
餐桌上,兩人都沒說話。
低頭吃了兩口面后,為表達自己想要好好和他相的善意,阮芷音隨意尋了個話題,打破沉默——
“你剛才是在笑什麼?”
程越霖微微抬頭,聲音輕描淡寫:“錢梵發了幾張圖,有意思。”
“你說的……是表包?”
“是嗎,你也有?”程越霖揚著眉瞧一眼,放下筷子點出張二維碼,而后遞過手機,“那也給我發幾張。”
態度端的是云淡風輕。
阮芷音沒有多想,拿起手機掃了他的微信,發出添加好友的申請。
微信號像是才剛注冊,連頭像都還是灰突突的系統默認。
仔細挑選了幾張有意思的表包存貨,邊發邊問:“對了,你今天為什麼會帶著結婚證?”
阮芷音倒沒別的意思,純粹是好奇。
程越霖掏證的行為雖然細想起來有些啼笑皆非,但也不覺得有什麼大礙。
既然秦玦一直認為和程越霖是假結婚,能讓他趁此機會死心也好。
只是這麼一想,阮芷音又忍不住擔心起一年后離了婚,這個謊言豈不是立馬要被拆穿?
程越霖聞言,眼眸微,語調卻漫不經心:“哦,錢梵他沒見識,非說什麼沒見過真的結婚證,讓我帶給他看看。”
可不是沒豕真的結婚證麼?
阮芷音沉浸在以后離婚要被拆穿的憂慮中,心猿意馬地點下頭:“那看過就收好,離婚時萬一丟了怪麻煩的。”
程越霖咬牙:“……”
“阮芷音,結婚才半個月,你這就想著離婚了?”
阮芷音抬頭時,才發現程越霖笑得有幾分古怪,眼神含譏誚。
頓了頓,下意識解釋:“沒有,我就是怕你把結婚證弄丟了。而且你今天大張旗鼓地給他們秀證,等離婚了我或許會有點尷尬。”
原本并不在意離婚之后的事,可他現在秀了證,要是沒多久就離婚,豈不是在蔣安政和林菁菲那落了笑話?
“哦?”程越霖眼尾輕挑,放下手中的筷子,環臂與對視,“你現在的意思是,不想太快離婚?”
阮芷音瞥了瞥眉,總覺得他的話有哪里不對,可又好像沒什麼不對。
至此時此刻,確實不太想那麼快到離婚那天。
程越霖微哂,淡淡道:“阮嚶嚶,其實只要我們兩個相還算愉快,我也不是不可以——”
“考慮下延期。”
——
“什麼!延期?”
容會所里,阮芷音闔眼躺在容床上,正和好友們一起做著SPA。
在阮芷音說出離婚延期的事后,葉妍初驚訝出聲,臉上的面都險些崩掉。
阮芷音:“他是這麼說的。”
程越霖擺出的道理很簡單,這場婚姻的持續對他們兩人都有好。
對他來說,已婚男人的形象能幫他穩定價。而對于阮芷音來講,不離婚可以幫避去不的麻煩。
只要和程越霖一天沒有離婚,林就會有所顧忌。而幫了對方,他也承諾會進一步推進和阮氏的合作,在需要的時刻幫一把。
截至目前,兩人的婚姻關系還算愉快,只要雙方沒有異議,到期后可以考慮再簽一份延期協議。
顧琳瑯默默道:“你們倆都沒往對象,這程太太的位置占就占著唄。程越霖雖說有點孤傲,這回倒讓我刮目相看。”
說的,還是半個月前阮芷音秦玦和林菁菲牽連,被人綁架的事。
雖然是虛驚一場,但程越霖那天能夠趕過去,還算是有幾分擔當。這個湊對的丈夫,倒是比秦玦那個前未婚夫強。
“話是這麼說沒錯,可音音結婚后又領證又同居,現在連離婚都沒影了,就剩下我一個孤家寡人。”
以往周末時,葉妍初還經常去阮芷音的公寓借住。現在阮芷音搬去了程越霖那,一到周末就覺空的。
“那你就談個嘛。”顧琳瑯忍不住打趣,而后突然道,“對了,梁導的主角已經換沈蓉了。”
葉妍初瞬間轉移了話題:“林菁菲那子就沒折騰?”
“折騰?”顧琳瑯輕笑一聲,“秦玦還在醫院里躺著,哪有功夫管的事。”
房緯銳回家時告訴,秦玦這回是真的傷得不輕,又不太配合醫生的治療,到現在都沒出院。
顧琳瑯知道丈夫的意思,他是希自己勸說阮芷音去醫院探,可顧琳瑯就不想去勸。
葉妍初扶扶面,下微:“上回那場直播鬧這麼大,現在林菁菲的形象可是一落千丈。”
綁架案過后,馮遷和他的同伙盡數落獄,也查明了馮遷的兒子是因為撐不下去治療,自服了相沖的藥。
其實醫生早就跟馮遷說過這個可能,但父親失去理智,無法接兒子棄自己而去,必須偏執地找一個施害者。
秦玦就了那個倒霉蛋。
因為這場綁架,林菁菲被蓋上小三的標簽,盡管的依然在用狗屁為化,但后來秦玦發的聲明卻直接否認了和林菁菲的關系。
葉妍初覺得這就是渣男突然轉,居然啪啪打臉賤。
想到這,微微側頭:“音音,秦玦那個聲明是什麼刺激了?”
“不知道。”阮芷音早就懶得去想秦玦對林菁菲的態度。
顧琳瑯輕嗤一聲:“最煩男人搞什麼幡然醒悟,遲來的深比草賤。”
話畢,從手邊架子上拿過包包,取出兩章邀請券:“下周這場秀,你們可都給我空出時間來。”
阮芷音手接過,不出所料是顧琳瑯的設計品牌BING的夏季新款時裝秀。
時間定在下周末,也有時間。
阮芷音點頭應下:“放心吧。”
顧琳瑯手朝比了個心。
片晌,像是突然想起什麼,閉著眼睛拍拍,提醒道:“音音,你知不知道程越霖的繼母?下周也會去。”
阮芷音愣了愣。
程家當年的事有所耳聞。
恒宇地產那時剛接下羅灣開發的項目,可還未工,由政府出資的十億流水不翼而飛,程父隨即被指控貪污。
程越霖的繼母趙冰,在程父鋃鐺獄后迅速離婚,卷走了程家僅剩的那點錢,另嫁他人。
而程越霖為了照顧他中風的爺爺休學一年,曾經意氣風發的爺,淪落到需要打工才能攢齊學費。
如果趙冰當時沒有另嫁,說不得現在就了名義上的‘婆婆’。
阮芷音靜靜沉思,也不知道,程越霖現在對趙冰是個什麼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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