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老爺立時扭頭看他一眼,看得袁長卿不自然地垂了眼。
也虧得五老爺帶著架桿上的山。
而便是明知道五老爺心里對他有看法,但鑒于珊娘是個氣的小姑娘,袁長卿只好著頭皮,頂著五老爺那冷峻的眼,指點著人把五老爺帶來的桿改裝了一下,以便能照顧到珊娘的那只斷。
而就算如此,下山的這一路,也仍是珊娘盡了罪。每一顛簸,都能痛出一冷汗。等下了山,被人搬上馬車時,珊娘整個人已經跟水里撈出來似的了,連昨晚已經烘干了的長發,也再次漉漉地在了的腦門上。袁長卿只擔心地看了一眼,那馬車的車門就被五老爺給合上了。
袁長卿正待后退,車窗忽地又被拉開了,五老爺探頭出來,看他一眼,道:“跟上。我有話要問你。”
早有人把袁長卿的那匹大黑馬給牽了過來,他趕翻上馬,跟了上去。
等一行人在五老爺安置馬姨娘的那個莊子上停下時,珊娘只覺得上一陣陣地發著寒,一睜眼,便是一陣頭重腳輕。明明昨晚穿著裳在地上(?)睡了一夜,都沒被凍出病來,不想從山上下來,出了這麼一冷汗,再被山風一吹,竟似了寒涼。
同樣還是侯瑞把珊娘給抱下了車。此時桂叔和五福等人早已經候在莊子門口了,見侯瑞抱著珊娘下來,五福趕迎了上去,帶著哭腔了聲“姑娘”,一邊亦步亦趨地跟著侯瑞跑,一邊問著珊娘:“姑娘這是怎麼了?姑娘的……”
這會兒珊娘的太正突突地跳著,便閉著眼睛沖吼了一嗓子,“閉。”
五福當即閉了。也算是個訓練有素的,手腳利落地跑在前方替侯瑞開著路。
侯瑞抱著珊娘進了屋,屋里已經有人在候著了。珊娘以為是的娘,睜眼一看,竟是侯玦的娘孫媽媽。
孫媽媽指揮著莊子上的丫鬟婆子們一陣忙碌。安置妥了珊娘,侯瑞退出去后,五福和孫媽媽兩個趕上前幫著珊娘洗換更。
珊娘上的裳早已經臟得看不出原了,且還被樹葉灌木刮破了好幾道口子。便是那一頭長發,雖然袁長卿編了辮子,可還是能看得到一些沒完全干凈的泥污痕跡。
溫熱的巾在上的覺,自是要比昨晚拿雨水將就時舒服得多。珊娘一邊任由五福和孫娘伺候著,一邊抬眼看著們。就只見五福的下上青了好大一塊,孫媽媽的眼眶也腫了,便問道:“你們可都還好?”
“都好。”五福把他們的遭遇都說了一遍,又一臉后怕地看著珊娘那條裹得嚴嚴實實的道:“就是姑娘遭大罪了。”
珊娘揮揮手,又問:“侯玦呢?”
孫媽媽忙道:“二爺只是扭了腳。還好,沒傷到骨頭,不過因為淋了雨,了點風寒,這會兒在屋子里發汗呢。”
珊娘道:“那你怎麼還在我這里?快回去看著他吧。”又看看左右,問著五福道:“娘呢?”
孫媽媽笑笑,避著最后那個問題道:“有人看著呢。”
珊娘頓時知道不對,看著又問了一遍,“我娘呢?”
孫媽媽和五福對了個眼。五福小聲答道:“老爺關起來了。”
孫媽媽忙補充道:“姑娘放心,老爺這麼做只是出于謹慎。只等把事全部弄清楚了,李媽媽也就能出來了。”
珊娘默默一嘆。豈能不知道娘是被丈夫拖累了。頓了頓,對五福道:“去跟老爺說,虧得有娘,我和二爺才能逃出來。”
“老爺已經知道了。”孫媽媽道,“姑娘只管歇著,大夫一會兒就到。”
五福則回從小丫鬟的手里端來人參湯粥,伺候著珊娘吃了。這麼暖暖的一碗粥下肚,珊娘這才覺自己終于又活了過來。靠在枕上休息了一會兒,忽然吩咐著五福:“鏡子。”
小丫鬟趕討好地取了靶鏡過來。
珊娘對著靶鏡照了照,果然看到臉頰上一道細長的劃傷。靠近鬢發傷口略深一些,到了下,就已經像是袁長卿所說的那樣,只是劃破了一層油皮。
五福也湊近看了一眼,安著道:“還好,不是很深,應該不會留疤。”
珊娘放下鏡子,嘆了口氣,道:“我想洗個澡。”
五福為難地看看的,“姑娘傷著呢。”又道,“等大夫給姑娘看過了,我再替姑娘洗個頭吧。”
正說著,五老爺陪著大夫來了。
珊娘其實并不相信袁長卿會接骨,可那白胡子老頭兒似乎對他的手藝滿意,把珊娘的傷檢查了一番后,竟還點了點頭。
老大夫理完了珊娘的傷,便隨著五老爺出去了。
珊娘趕著五老爺道:“老爺……”
老爺回頭看看他,命人把老大夫帶下去寫藥方,他則回在珊娘的床邊坐了,著的頭發道:“眼下你只管養傷,其他的事總有我呢。”
這竟是珊娘記憶里頭一次被五老爺這麼著頭,眼圈一紅,拉著五老爺的袖道:“我不要嫁給他。”
五老爺頓了頓,又了的頭,道:“好,不嫁。你爹我還養得起你。”
五老爺的承諾,終于珊娘放下心里最大的一塊石頭,于是,那頭重腳輕的癥狀頓時就加重了起來,還沒等藥熬好,就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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