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還有下一次,我決不會留面。”
天臺上冷風很大,水泥地面上的寒意從墨瀾清的膝蓋滲,刺骨頭,令墨瀾清背脊忍不住發抖。
墨一帆沒有再看跪在地上的墨瀾清一眼,輕輕地拍了拍自己的手掌,似乎要拍開上面沾染到的灰塵。
慢條斯理地整理好袖口,穿好袖扣,長一邁,越過墨瀾清,拉開天臺門離開。
墨瀾清只覺得抬不起頭,他不知道為什麼在墨一帆面前,自然而然從心底里就涌起對抗他的倔強,另外還有一種他自己都不想承認的懼意。這種又想挑釁又畏懼的矛盾心理不停地將墨瀾清的理智來回拉扯。
在一次又一次同墨一帆的過招中落敗,墨瀾清一次又一次地被巨浪按在水里。嗆了那麼多口咸的海水后,墨瀾清終于在城西地塊上扳回一城,有一種苦苦熬出頭了,可以在他面前揚眉吐氣了,可今天還在墨一帆面前被打得低人一等。
墨瀾清握了拳頭,重重地撞擊向地面,不知痛楚。
墨瀾清回到病房的時候,田婉婉已經醒過來了,正逗弄著自己的懷里的寶寶,小心地了他握的小拳頭。
田婉婉見墨瀾清進來了,開心道:“瀾清,你過來看看呀,我們兒子長得可真好看,鼻子好噢。”
墨瀾清之前就看過了自己兒子剛出生的模樣,渾皺,紅通通的,他也不知道哪里好看了。此時他也沒什麼心陪著田婉婉夸贊兒子,疲憊地坐在沙發上,頭枕在沙發背上。
田婉婉看到了墨瀾清攤在沙發上,手背上的傷,嚇了一跳:“瀾清,你手怎麼了?要不要?”
墨瀾清垂下眼簾,看著自己手背上一道一道的痕,心里倍屈辱,仿佛這一道又一道的傷口在時刻提醒他只能跪在墨一帆面前。
墨三太太也看到了墨瀾清手上的傷口,立即從凳子上彈了起來,抓起墨瀾清的手責問:“是不是墨一帆給你打的?現在他雙能站起來了,連和善都不想偽裝了?我一早就跟你們說過,他就是窩藏著狼子野心,就是殘廢了也不能忽視。可你們呢?你就跟你那個懦弱的爹一樣,一……”
“你說夠了沒有!”墨瀾清睜開眼,朝著墨三太太大吼了一句。
墨三太太從來沒有被兒子這樣大聲吼過,愣在當場。
田婉婉最快反應過來,忙打著圓場:“媽,你別往心里去,瀾清可能工作力太大了。要不然瀾清你先回去休息一下吧,這邊有陪護,你不用擔心我。”
當著兒媳婦的面,被兒子大吼的墨三太太只能順著田婉婉給的臺階順勢而下:“我打電話司機過來送我們先回家。”
墨瀾清站起來,穿上外套就出了門,拋下一句:“公司還有事要忙,你先回去吧。”
墨瀾清進了電梯,神木然。
他不能這麼快認輸,最起碼他在城西項目上就贏過墨一帆,他要抓時間把城西項目搞起來,狠狠打墨一帆的臉。
……
唐心語不習慣住在醫院,總覺得醫院是一個不太吉利的地方。
莊醫生查房的時候,唐心語問:“莊醫生,我可以回家休養麼?”
莊醫生結束完例行的檢查,將手回白大褂手套中:“你是輕微腦震,現在看起來雖然不會怎麼樣,但還是有發生遲發顱腫的可能。我的建議是能醫院修養,如果有什麼問題我們可以立即理,以免延誤治療時機。”
墨一帆掃了一眼莊醫生含笑看著唐心語的模樣,記起云修瑤住院時,就是這一位醫生在醫生辦公室跟自己打聽唐心語,今天車禍現場也是這位醫生送唐心語到醫院的。
墨一帆一步到唐心語的病床前,溫聲道:“你想回家修養就回家修養吧。這幾天讓家庭醫生在家里隨時待命,就算有什麼急況開車過來也很快。”
唐心語一聽墨一帆也贊同自己的建議,立即眼地著莊醫生。
看著唐心語如迷路的小鹿般的眼神,莊醫生被蓋在口罩下的角抿了抿,即便是在口罩外的眼神不認同,但最終沒有多說什麼。
墨一帆差使林文森去找莊醫生,仔細地記下在家修養應該注意的事項,自己開車帶著唐心語如愿以償地回了家。
唐心語靠在椅背上,滿心放松,忽然側頭去看開車的墨一帆:“墨一帆,我怎麼覺你對莊醫生有意見啊?”
巧遇到了紅燈,墨一帆停下了車,側過來,一手搭在方向盤上,一手扶著唐心語的座椅,看著唐心語一臉無辜還質疑他的小臉,牙恨得發:“墨太太,我不僅對莊醫生有意見,還對所有對你有企圖的男人有意見。”
唐心語:“……”
這是什麼莫名其妙的醋意啊?!
唐心語突然出手著墨一帆的臉朝橫向拉,左右搖了搖:“墨一帆你給我正常點……”
“哈哈哈墨總,原來你在家里的地位是這樣的呀?”
唐心語聽見車窗外云修瑤歡快的笑聲,回頭一看,車窗外一輛車與他們并排停著。云修瑤正趴在車窗上沖著唐心語別有趣味地笑。
孔鳴探出頭來,朝唐心語點頭示意。
云修瑤:“心心寶貝,我收到你出車禍的消息趕到醫院,誰知才剛到醫院門口就看到你和墨一帆剛好開車離開,就一路跟著。哪里知道某些人只顧著談說,本沒注意到我。”
云修瑤左右看了看唐心語,沒看到什麼太大問題:“嗯,能有力氣談說應該也沒啥問題。中午我請你吃一頓問你一下,怎麼樣?夠意思了吧?”
唐心語去問墨一帆:“你有時間麼?”
云修瑤調侃道:“就剛才現出來的那種家庭地位,墨總敢說他沒有時間嗎?”
墨一帆握著唐心語的手,委婉地挽回了一些面子:“墨太太輕微腦震,要臥床靜養,要不然下回吧,我請云小姐和孔先生。”
一聽到“輕微腦震”,云修瑤仔細看著唐心語的臉,有些擔心:“行,你們先回去吧,等你好一點兒了再聚。有空我會去你家給你解悶的。”
綠燈亮了,云修瑤和墨一帆同時啟了車子,往不同的方向駛去。
云修瑤看了一眼后視鏡里的汽車尾燈,不由概道:“在墨出車禍之前,那可是我們閔城的風云人,多豪門名媛爭先想嫁的對象啊……”
孔鳴撥弄著自己的指尖,悶聲問道:“也包括你麼?”
云修瑤橫了孔鳴一眼,笑道:“跟這種豪門貴公子一起生活多無趣,規矩有多,整天束手束腳的哪里好了?我才不稀罕呢。”
孔鳴想到孔家,垂下眼眸沒有作聲。
云修瑤邊轉方向盤,邊接著慨:“當時閔城多人都在猜墨會看上哪一家的姑娘,甚至還有吃飽撐著沒事干的貴婦太太們開局押寶呢,誰知道后面……不過墨也算是因禍得福了,最起碼在他最困難的時候,遇上了知心的人,也還好他爭氣,復健很功。現在外面又有多人在羨慕嫉妒心語寶貝,哈哈,想想就大快人心!”
孔鳴還是一聲不吭。
云修瑤沒留意,因為在概念里,孔鳴就是一塊木頭,不打一下不出聲。
云修瑤把車停在兩人常顧的餐廳門口,找了張桌子坐下。
摘下墨鏡,云修瑤翻著包包:“孔鳴,我去下洗手間,你點菜。”
正要起的云修瑤看見桌子對面的孔鳴著自己后出神,好像沒有聽見自己說話,拿起菜單扔到孔鳴懷里:“嘿回神了,點菜呀。你看哪一個看得那麼迷啊?”
說著,云修瑤就要回頭去看后,誰知被孔鳴大掌一把拉住。
孔鳴語調略微急促,抓著云修瑤的手了:“沒看誰。你不是要去洗手間嗎?快去,我在這兒等你。”
云修瑤莫名其妙地看了孔鳴一眼,抓起包去了洗手間。
孔鳴低頭翻看菜單,在心里默數了五個數,一片影投到他面前的桌面上。
孔鳴視線仍然凝在菜單上,頭也沒抬:“你們來這里干什麼?快給我滾回去!”
一個彪型大漢站在桌邊,雖然穿著西裝,但覺他稍微一用力,西裝就會被撐破一樣。彪型大漢微躬了下,低聲道:“爺,夫人見你很久沒有回家了,很想念你,就派我們來接你了。”
孔鳴翻過了一頁菜單,依舊沒抬眼,聲音比彪型大漢得更低:“你們先回去,我這邊事辦完了自然會回去。”
彪形大漢猶豫了一下,匯報道:“其實夫人是覺察到爺堂叔那邊有了作,擔心你的安危。”
孔鳴翻著菜單的手指微頓,斂眉沉聲道:“堂叔?他們也派人來閔城了?”
“你還沒點好嗎?”云修瑤拎著包包走了回來,看到孔鳴還在翻著菜單,然后就看見了桌邊一個匆忙測過,戴上墨鏡的大漢。
云修瑤不由看了大漢幾眼,朝孔鳴揚了揚下:“你認識的?”
孔鳴立即撇清關系:“沒有,不認識。看起來兇的,別理他。”
需要戴上墨鏡才能掩蓋住一雙水汪汪大眼睛的彪型大漢:“……”
云修瑤詫異地又看向大漢,大漢立即配合孔鳴給的人設,做出一個兇神惡煞的表,隨后揚長而去。
云修瑤:“這人確實不能理,別被傻氣傳染了。”
孔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