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天,炎炎夏日,鳴蟬聲聲。
叢林環繞、近乎半居狀態的夜氏莊園卻一派涼爽。
山谷風的對流作用,加之終年不竭的潺潺冰泉,說是人間仙境也不為過。
綠蔭泉水旁,溟櫻正喝著冰檸七,一惹火的黑比基尼,襯得冰玉雪白通。
旁,一個穿波西米亞長,頭頂夏威夷草帽的孩兒正坐在泉水池邊,白腳丫在水面來回輕劃,出一截瑩白的小。
“安安,這里就我們倆,你確定要裹著麻袋冰泉?”
溟櫻開口,隨意舒展的姿,曼妙至極。
縱一躍,跳池中,仿如一尾妖魚。
靈活輕盈。
“麻袋?!要是葉洱阿姨聽到你的評價,估計會吐。”
Two的最新款,還沒上市,安家小公主已經穿在上,夏日清涼。
“既然是來消暑的,當然怎麼涼快怎麼穿咯~哪像你,裹得像只粽子,有意思嗎?”
安安抿,眸晶瑩:“我樂意!”
“切——明明就是害!”溟櫻一臉“我就知道”的表,語重心長,“你說,都快二十歲的大姑娘了,咋就沒點長進?連比基尼都不敢穿,難不以后跟老公度假,你也穿這樣?”
“這樣怎麼了?”起,拈起擺,原地轉了個圈,“我覺得好。又不是非得……”
溟櫻游了一圈,竄回來,趴在池邊,長臂枕在下頜,全著一慵懶勁兒。
“安安,我說真的,你就是太端莊,有時候我甚至懷疑,你是不是清宮劇里面穿過來的娘娘……”
目一閃,“瞎說什麼呢!”
“你看,我不就開個玩笑,你這麼大反應……”
安家四個孩子,安絕冷,安旭,安曜純,安安則是靜。
你能想象,一個二十一世紀的生,從小興趣的不是下河魚、上樹掏蛋,也不是公主、芭比娃娃,而是琴棋書畫、刺繡紅?!
眼前,就有一個。
安家小公主,人如其名,安靜嫻雅,高貴矜持,從來不穿熱吊帶,很胳膊肩。
永遠看不到發怒的臉,恬淡笑意時常掛在邊。
不溫不火,不偏不倚,好像全世界都在沸騰,只有水平如鏡。
“安安,你這樣下去真的不行!”溟櫻目嚴肅,“平時你一下就能敏到跳起來,你這樣,以后誰敢娶你?”
孩兒垂眸,卷長睫輕,“櫻子,我……不習慣。”
“做多了不就慢慢習慣了?誰一生下來就會穿比基尼?那不是妖怪嘛?咳咳……當然,你除外,畢竟有一對值表、智商超群的爸媽,天生會彈古箏也不稀奇。”
安安目為難:“可我總覺得……別扭。”
“放心,一開始害是正常的,多試幾次就OK了!”說著,雙手撐起,從池中一躍上岸。
“我包里還有套備用的,咱們材差不多,先借你穿。”
“不、不用……”安安如臨大敵,連連擺手。
溟櫻瞪眼,“長這麼大,我還沒見你過大呢!小人兒,別害嘛~”
安安被一臉紈绔樣兒給逗笑了,“那……就穿一小會兒……”
“行嘞!”
溟櫻暗中豎起大拇指,搞定!
說實話,還真沒見過安安穿什麼服,每次都是大麻袋,丑死了……
十分鐘后。
咕嚕——
吸了口涼飲。
白眼兒險些翻上天,溟櫻一臉恨鐵不鋼,“讓你了麻袋,你就直接用浴巾裹是吧?”
安安雙頰充,眼里憤顯而易見,“我去換了!才不穿這種服!”
“唉!”溟櫻趕從涼椅上爬起來,把人拉住,“換都換好了,真不打算給我看一眼?”
“不要!”眼中警惕顯而易見。
溟櫻角搐,既不是采花大盜,取向又正常得不能再正常,至于搞得像防狼一樣嘛?
“安安~好安安!你看我勸了這麼半天,口干舌燥,還把自己最喜歡的一套比基尼貢獻出來,你就狠心不給我看一眼?”
泫然泣,淚漣漣。
安安為難。
“別磨蹭了,總有一天要習慣的。”
“櫻子,我……”咬下,目一定,深呼吸,緩緩松手。
寬大的浴巾順勢落,溟櫻陡然睜大眼。
“Oh!MyGod!”
安安別扭地用手掩住口,目閃躲。
溟櫻已經看呆了。
許是因為多穿長袖長,避開了紫外線的傷害,孩兒皮白得沒有一雜質,孔小到近乎沒有。
“安,你好……”
除了最原始、最簡單的一個“”字,溟櫻暫時想不到還有什麼更好形容詞。
白似玉雕,仿如畫中仙子。
安安手一撈,將浴巾撿起來,下一秒,又披回上。
“欸……別急啊!我還沒看清楚呢!”一臉壞笑。
“有什麼好看的?不都一樣?看你自己的……”
“以前吧,我覺得自己還行,大翹,白腰細,可是跟你一比,瞬間就變顆草……”
溟櫻嗷嗷大。
剛才那驚鴻一瞥足夠看清,別看安小妮子瘦是瘦,可該有的料半點不。
果然,酒要埋得深,才會足夠香。
“胡說!你長得這麼漂亮,明明是朵花兒,好嗎?”
安安抿,輕笑,目揶揄。
喝了口檸七,溟櫻長嘆:“漂亮有什麼用?還不是沒人欣賞……”
“你……對我哥……”
溟櫻瞬間炸:“你怎麼知道的?!”
“整個莊園上下都知道了,OK?”
“啥?!你你你別嚇我……”
“拜托,櫻子小姐,你做得那麼明顯,只要不瞎都能看出來好嗎?”
假裝偶遇,撒搞怪,還找各種借口和安絕獨,種種跡象都指向一個可能。
“我哥不好追的。”
安安實事求是。
兩手一攤,聳聳肩,“我知道。”
“那你還一頭栽進去?”
“本姑娘樂意。”
“有你苦頭吃!”
“安安,打從一開始,我就知道,擺在眼前的是個無底深坑,可我不甘心,總想試試,萬一能安全著陸呢?”
“就算碎骨,你也不怕?”
溟櫻甩了甩手上墨鏡,作逍遙,“怕什麼?十八年后,又是一條好漢。”
“櫻子,我佩服你的勇氣。”安安目同。
大哥有多冷,心知肚明。
“安,你說他是不是也知道了?”
“我哥不傻。”
大家都知道的事,他怎麼可能不清楚?
“那他一點表示都沒有,裝瘋賣傻?”
“我不知道。”
溟櫻搖頭,目霎時清明,“想這麼多干嘛,只要他沒拒絕,那我的堅持就有意義。”
“可……萬一我哥拒絕了,你打算怎麼辦?”
“越挫越勇。”
“櫻子,你真想好了?”
“安,我必須這樣做,”人目慎重,“如果連試都沒試就放棄了,將來肯定后悔,我不想那樣。”
“好吧,goodluck!”
“謝謝。希你哥能快點被我拿下,收囊中,以作私藏。”
“哥……”
“安,你瞎喚什……”
呃……一口汽水含在里沒來得及吞,溟櫻傻傻看著站在后不遠的男人。
目冷峻,廓深邃。
“絕哥哥,你什麼時候來的?”雙頰嫣紅,溟櫻膽子大沒錯,可不代表臉皮厚,況且,心心念念的人突然出現,還很有可能聽到剛才那番話……
怎麼可能不害?
“剛到。”
“哥,我進去換服。”言罷,扭頭就走。
水聲潺潺的池邊,只剩安絕、溟櫻,四目相對,男人沉邃,人坦然。
“我進去看安安。”
“安絕,你想逃?”雙眸半瞇,強勢自上迸發。
腳步一頓,只有瞬間,又重新邁開。
“你明明聽到了,還想裝到什麼時候?”
轉,回眸,幽紫瞳孔瞬間沉凜。
“你可當我沒聽見。”
溟櫻苦笑,“你不在意,對嗎?”
所以,才能云淡風輕,目不斜視。
對于不在意的東西,這個男人向來吝惜任何目。
“櫻子,你永遠都是妹妹。”
莞爾一笑,把墨鏡架回鼻梁,借以遮掩泛紅的眼眶,溟櫻踱步,行至男人跟前,止步。
一惹火比基尼,黑與白互映襯,格外刺目。
安絕冷得一如既往。
“妹妹?”反復咀嚼回味,溟櫻輕笑,“哥哥,妹妹,也是哥哥妹妹。”
“你應該知道我的意思。”
“抱歉,不、想、知、道。”
安絕抬步就走,雙手進兜,頎長的影在下,籠上一層炫目的亮。
“膽小鬼!你怕了?所以不敢接?”
“……”腳步未停。
“安絕,有種你別走!”氣哼哼追上去,兩手張開,擋在前。
孩兒眼底發出一陣驚人的亮。
男人眸輕。
有種別走……
呵!
“你不是厲害嗎?干啥躲我?槍林彈雨都闖過來了,還怕我騙財騙?”
沒忍住,他笑了。
“櫻櫻,別鬧,你還小。”
“來!說得自己七老八十一樣!”
“……”
“安絕,我不管,今天把話撂這兒了。這輩子,我還就追著你跑了,休想甩開我?”
安絕輕笑,無奈的目像看兒。
“你不信?”
“……”
“我會證明給你看的!”
風過,云,驕如火。
一切才剛剛開始,故事還很長很長……
016王忠犬:吵架
啪嗒——
暖黃燈驟亮,葉洱蹬掉高跟鞋,倒在沙發上。
夜風窗,簾腳輕,著天花板,一聲嘆息逸出畔。
習慣真是一件可怕的事,兩個人的家突然只剩一個人,心仿佛也跟著缺失一塊。
起,走進浴室。
漱口杯里還放著牙刷,剃須水擺在的潔面旁,兩張巾,一一藍,刺目招搖。
雙手撐在盥洗臺邊緣,耷拉著頭,纖直脊背繃一張飽滿的弓。
葉洱閉眼,試圖平靜緒。
可腦海里揮之不去全是那個人的影。
他蹲在地上,替腳;他系著圍,在廚房忙前忙后。
每天叮囑按時吃飯,接上下班,在繁忙的工作之余還負責制造浪漫,逗開懷,把生活經營得有聲有。
不管多晚,回到家總有一盞溫暖的燈照明,沙發上總能看到他等待的側影。
“夜輝月……”
低聲呢喃,細細咀嚼,下一秒,忍不住紅了眼眶。
記憶回溯到兩天前。
“葉總,這是Two即將發行的夏秋新款,設計部按你的意思修改了N次,最后一稿拍板定案,全在這里。”
接過,略瀏覽一遍,“整效果不錯,至于細節方面我需要時間,”抬腕,看表,“先到這里,最遲明天,我會把信息反饋給你,做好記錄。”
“Getit!”
“時間不早了,讓大家收拾東西下班。”
“您老真是太了。”書嗲一聲,湊上來。
“Stop!我有主了,找你的大叔撒去。”
“唉喲!夜總不會介意的啦!”
咚咚咚——
“打擾你們談說了?”材頎長的男人斜倚門邊,一抹不羈謔笑,風度翩翩。
“夜總,您是調了鬧鐘嗎?每天都這麼準時?”
“這個建議可以考慮。”
“唉~我還是繼續趕設計稿吧,不妨礙你們二人世界。”
“多謝,改天請你吃飯。”
書小姐歡呼一聲,“全福樓?”
“沒問題。”
“還要上我大設計部所有乖乖崽。”
“OK!”
“啊——”尖持續五秒,“幸福來得太突然,你們趕去約會吧!怎麼開心怎麼玩,公司大家幫忙盯著,趕走!趕走!”
葉洱收拾好桌面,把文件夾塞進挎包。
“我好了。”
長臂一攬,軀懷,另一只手接過挎包。
兩人并肩走出公司大門,收獲無數艷羨的目。
“今天想吃什麼?”
“你決定就好。”
“中環新開了一家泰國餐廳,要不要試試?”
“咖喱味?”
“不喜歡?”
“最近上火,嗓子疼。”
“去粵菜館。”
葉洱撇,“清湯寡水,沒味道。”
“我的大小姐,咱能不這麼挑嗎?”輝月笑得無奈,目卻一派寵溺。
“怎麼,嫌棄了?”
“哪能啊?好不容易討個媳婦兒,恨不得天天含里、下,哪兒舍得?”
“你真是越來越下流!”
“男人不壞,人不。”
“呦,你還有理了?”
輝月鼻梁,“你昨晚得很大聲嘛……”
“閉!”葉洱瞪他,厲眸一掃,姐氣場十足。
“OK,”兩手一攤,聳肩,“我不說話。”
“算你識趣。”
“反正今晚還得。”
葉洱:……
輝月開車,葉洱坐在副駕駛補眠,米奇鼠卡通眼罩,與一西裝西的打扮極為不符。
黃燈閃,紅燈亮。
輝月踩下剎車,接著等燈的空檔,咔嚓——拍功。
保存,設置屏保。
他媳婦兒就是,睡著了也上鏡。
十五分鐘,抵達餐廳,輝月找位停車,拿出手機用APP下單,前面還有四桌排隊。
不急下車,將溫度調至合適,取出iPad,把公司本屆練習生的名單瀏覽大致瀏覽一遍。
下個星期就要進行最終考核,今年好幾個新人都頗有潛力,必須斟酌取舍。
翻完最后一頁,正好二十分鐘,收好ipad。
“媳婦兒,起來了,你不嗎?”
“嗯?”葉洱摘下眼罩,睡眼惺忪。
“抱歉,睡著了……”
“多睡會兒,養足神,晚上才好辦事。”
葉洱白了他一眼,“滿腦子污穢。”
“主角只有你。”
“嘖,說你胖,還跟我上了?”
“那……我不介意你夸我力好。”
“臭貧!了,趕去吃飯……用不用等位?”
“二十分鐘,四桌,差不多到我們。”
果然,兩人一進門,上前一桌剛吃完。
葉洱豎拇指,“神機妙算。”
“哪里哪里,是媳婦兒調教有方。”
“乖~”
“欸~”
死一片單狗。
“香菇煲、孜然牛,還要一份麻辣小龍蝦。”葉洱把菜單遞還侍者,抬眼看輝月,“我就這些,剩下的給你。”
“香芋排骨湯,釀蓮藕,把麻辣小龍蝦換蒜蓉蒸蝦。”
“兩位稍等。”
葉洱癟,“干嘛換掉我的菜?”
夜輝月一個響指招來侍者,“再加一杯涼茶,謝謝。”
“問你話呢!”
“不是上火嗎?還吃麻辣小龍蝦?你嗓子要不要了?”面一沉,陡變嚴肅。
葉洱歇菜,乖乖坐好。
別懷疑,夜輝月就有這本事。
該逗的時候,能讓人笑靨如花;該的時候,也可伏低做小;該嚴厲的時候,半點不含糊。
像弟弟,像人,像老公。
男生的率和男人的老沉持重,在他上可以自由切換。
對付葉洱,他自有一套。
夜輝月讓人開了瓶拉圖,親手替媳婦兒斟上,酒翻涌漾,燈下,滟滟生。
“Cheers!”
酒杯相,氣氛正好。
隔壁卻傳來一陣掃興的啜泣聲,兩人同時皺眉。
“將離,為什麼這樣對我?!”哀怨癡纏,婉轉凄凄。
夜輝月笑意驟斂。
葉洱目怔忡。
多久沒有聽到這個名字了?曾經,他們相依為命,一年前,做過親人。
如今,形同陌路。
回想當初在孤兒院,還是無名無姓的孤,他是笑意溫煦的年,時帶走了青春,讓記憶也斑駁褪。
看著人眼里的追憶和傷,輝月苦笑。
隔壁,人委屈的嗚咽,夾雜著聲聲質問和控訴,讓人無法招架。
“你是不是還想著?我為你做了這麼多,整整一年,從十指不沾春水的大小姐,學會做菜煲湯,陪你出席大小應酬,甚至用我爸的人際關系,為香江集團牽線搭橋,你難道一點也不到嗎?”
“抱歉……”男人的聲音低且緩,帶著無盡的疲憊與無奈。
葉洱甚至聽出其中蒼涼遲暮的頹喪。
心狠狠一。
拋開兩人之間那段不的,葉洱始終激這個男人,在最困頓窘迫的時候,出手相助。
即便,做不,也希陌將離能好好生活,幸福快樂。
“我要的不是‘對不起’!我要你的真心,你到底明不明白?!”
人氣急敗壞,卻顧忌場合,刻意低了聲音,不至于歇斯底里。
“何娜,你很好,是我……不配。”
“這是在給我發好人卡?呵呵……活了二十五年,第一次被人用這樣的借口打發。”
“你別這樣……”
“陌將離,最后問你一遍,我們之間真的無法挽回了嗎?”
“你值得更好。”
“是誰?”
“……”
“那個被你藏在心里,念念不忘的人是誰?”
“……”
“既然你要判我死刑,總得讓我知道罪名,不是嗎?”
“……”
“董玥?我不信。除了,還可能是誰?”
“……”
“哦,我怎麼忘了,董玥也是被你拋棄過的。當初,香江集團總裁和著名設計師葉洱轟轟烈烈的,一度傳為佳話。你甚至為在面前公開澄清和董玥的關系。”
“夠了!”
“所以,才是白月?朱砂痣?”
“是,我忘不了,這輩子都忘不了!你還想知道什麼?通通問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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