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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珂浮屠》 第328章 忘性

墨子歸在船上驚恐不已, 又十分疚,自覺若不是他引來,也不會將置于險地, 他想要跳船, 但卻回想到剛剛許青珂的話。

各自安好?

總是這樣的……看似冰冷涼薄,其實最重義, 連他這樣的人都被以待,為何老天就不能寄予安穩?

不, 他不能就這麼放棄!

是希他離開這個地方吧?是需要離開的!他離開這里, 出去外面找人!去中原, 對!就去中原!

墨子歸想去中原聯系許青珂的人來營救,這本是莫大的希,可他忽然察覺到了恐怖的事——船底下水了, 雖然是很小的孔,但最后終究會沉船。

船已經出了島,在海面之上隨著水流漂泊,這就像是一場凌遲。

墨子歸用手堵住它, 臉上苦笑——好可怕的先生。

————————

許青珂醒來的時候,發現屋有火爐,爐子柴火正旺, 溫暖得很。

乏力,所余力氣怕是也只能走幾步了。

“我用的藥都是補藥,不會傷你跟孩子,這點你放心。”

弗阮正坐在爐子前面添加柴火, 前頭火坑里也吊著一鍋,里面怕是燉著吃食……

許青珂看著他良久,最終嘆氣:“弗阮,你不覺得累嗎?”

這樣強求。

“不累啊,你在我邊,我怎會覺得累。”

弗阮笑著回答。

許青珂更無力了,只能起,撐著過去,坐在了火坑邊上,跟這人面對面。

說:“其實你一直都知道我是許青珂。”

弗阮抬眸看,波瀾不驚,“我說過了,你只是失憶了,以為自己是許青珂……”

“我看是你忘大吧,忘了當年救起我的時候我才多大?忘了我是怎麼一步步在你的訓導下長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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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非是你忘了,就是你因為害怕,而故意將這些忘了。”

弗阮瞇起眼:“我怕什麼?”

“你怕假如我真的是染,那麼那十幾年就是你傷害最深,莫說已經忘了你,就是沒忘,便是再與你生活一起都不可能,因你知道素來重。”

“所以所謂的照顧我,讓我將來自然跟你在一起,那是絕行不通的。”

“唯一的方式就是讓我再忘一次。”

許青珂用木輕輕攪了下鍋下的柴火,火星,他們就跟圍著火坑聊天的親朋友一樣——或許旁人還會以為他們是夫妻。

可哪有夫妻是這樣的。

“但你又十分明白,我十有八九也不是染,不過是落對你的制衡……”

弗阮垂眸:“你把自己看輕了,你不是制衡。”

“是不是制衡,不是我自己說了算的,有些事,都由不得自己說了算。”許青珂神冷漠,似乎也冷淡了自己這十幾年來遭遇的痛苦。

弗阮抿,“我不信這樣的僥幸——你跟染太像了。”

“冰人是落雕刻的,像不像不也是他說了算。”

許青珂故意混淆這些,雖知道落也認為跟染十分相似。

弗阮果然沉默了,但很快說:“你故意說這些,不怕我傷你?傷你就等于傷害孩子。”

許青珂:“你不會,因你已經不在乎我到底是不是染,你只是需要一個替代品來彌補你的虧欠跟痛苦,也不管染會怎麼想,更不必說我。”

這話才是最大的刺~激,弗阮的臉果然變了變。

是的,若是許青珂真的不是染,他讓另一個人來代替會不會難過?

會的吧。

假若許青珂不愿為別人的替代品,染又何嘗希自己被替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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們本就是獨立優秀的子。

屋中一片死寂,直到弗阮說:“你說這些是真正想讓我殺了你吧,就那麼不想忘記過去?明明你也是痛苦的,既然痛苦,為什麼不忘記。”

是啊,為什麼呢。

竟是一點都不愿意忘記,明明那些過去有相當大部分是讓十分痛苦的。

并不快樂。

“假如我忘了,生下孩子,如你所愿,我把自己當,把你當我的丈夫,讓這個孩子你父親……我的那個人,他會很難過。”

“若是不肯忘,會死,帶著孩子一起死,那就算我對不起這個孩子……”

“孩子的重要于我本只是因為是我跟寧遠的脈,并不是因為單獨的存在,我不會忘本。”

“我寧愿去傷害這個孩子,也不愿去傷他。”

習慣了在取舍中攬下最痛苦的責任,在孩子跟師寧遠之間,會選擇后者。

因這個孩子畢竟還未真的來到邊,進的人生,但他卻已經給了許多年的快樂跟陪伴。

因為他而這個孩子,怎麼能傷他。

“你若是死了,他會更痛苦,也許會瘋,變另一個我,就算這樣,你也要這麼選擇?”

許青珂定定看著他,“我做出選擇,只是告訴你我的態度,但我也知道你不會讓我死。”

“弗阮,你從來由不得別人做選擇。”

的態度是愿死,但知道自己不會死。

讓他知道一點都不愿意待在他邊,哪怕最重還會忘記進而留在他邊。

這是最后的報復吧。

讓他永遠記得并不真正屬于他。

若是染……大概不會這樣。

可若是染不管怎麼對他失,卻也不會放棄他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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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阮怔怔的,最終說:“三日后……今日你的對話你會全部忘記,你對我的報復,日后我也才能領會。”

言外之意是——他不會放棄。

他已經沒有退路了。

——————

三日,在冰峰之頂,從未出過這個木屋,屋也從未冰冷過,仿佛只是在避寒。

吃喝皆是正常,只是弗阮在這偌大的木屋之后的藥房時刻忙碌,也不去管他。

到了如今,是半點法子都沒有了。

唯一的能做的就是在他去藥房的時候寫筆記吧。

假如真的忘了……若是能想起來就好了。

一字一句寫下過去那些年的事,關于很多人的。

不希自己把這些人全都忘了。

就算是父母去世的事也寫了,還有秦笙等人……

一個一個,盡力去回憶,盡力去記錄,有時候真想不起來了,就會愣很久,進而覺到悵然。

但幸好跟師寧遠的事大多數都還記得。

他的壞,他的不要臉,他的深,他的不舍,他……

掐著時間寫,卻發現時間終究還是不夠的,三日到了。

闔上筆記,將它放書架中。

寫好了,也不知未來能不能在見到……的一生之中,幸運那般,遇見秦笙這些人、遇見他已經用盡了所有的運氣。

大概是見不到了。

垂眸自嘲一笑,拂袖走到窗前,看著外面的風雪加,此時看著才知道外面還有一個偌大的冰湖,風雪落在冰湖上,一點一滴累積。

后面有腳步聲。

來了。

許青珂手,了下的手腕,那日,給了他一串佛珠。

那時或許就想到可能會永不相見了吧。

也有可能是含著半點僥幸心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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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不舍了。

弗阮將冰涼如玉的玉瓶放在桌子上的時候,看著他。

的清澈微涼目下,他竟有幾分難以承

“你真讓我心虛。”他說,“這世上,也只有染讓我這般心虛……你怎麼可能不是呢。”

是啊,怎麼可能呢。

許青珂輕笑了下,出手,纖細的手指住了這個玉瓶。

的手指太纖細了,仿佛比玉還要脆弱。

“弗阮……”

弗阮看著

“我忘了后,就算是白家跟你的恩怨兩消了吧,也算我跟你的糾纏也兩消……你不要再去傷我邊那些人,就當我是給我一點解。”

弗阮沉默片刻,聲音有些沙啞:“好。”

末了,他不知是何心態,又問:“還有什麼其他要說的嗎?”

自己,對的孩子,還是對總溫以待的那些人,還是致力于去維護的北地和平……

細想起來,竟是這樣一個人。

忘了他的染……竟有了這麼多的牽掛。

“沒有了。”

竟說沒有了,然后打開了瓶塞,直接干脆得飲了它。

仰了脖頸的時,他看到的臉頰有淚落下來。

晶瑩剔,仿佛了斷此生。

從現在開始,許青珂會消失,染會歸來。

他得償所愿,幾百年如魔的空會得以補全。

甚好。

他將昏迷后的抱起,抱進藥房,藥房之中有些冷,因為有一冰棺。

他看到了這冰棺,頓了下,但繼續走,將許青珂放在的塌上,看了些會,他轉走向那巨大的藥爐,不顧火燒去開了藥爐中的機關,三重機關,最底層有被煮的翻滾,在之中有一雪白的琉璃瓶子。

它存在了許多年。

仿佛等著今日。

他看了它一眼,拔出腰上的蟬翼劍,劍尖一掃,掌心滾燙的流淌進,今日放的比往日多得多。

這是最后一次了。

直到槽全部盈滿,他臉蒼白得停了手,要等它最后型。

藥效才會達到完

但……外面有了靜。

他挑眉,了手中的蟬翼劍,淡淡一笑:“來了麼。”

他提劍出去,漫不經心,終看見了頗有些滄桑不修邊幅的師寧遠。

“來的這麼及時,怕是剛好遇上了那墨子歸吧……你也是狗屎運。”弗阮輕笑,師寧遠卻打量他后那屋子。

“喜歡在冰山上弄屋子,你跟落倒也是一個狗脾氣。”

毒,弗阮也不在意,“你來的不慢,但不夠及時,我給喝了一點藥,大概明日才能醒來,然后把你忘了。”

師寧遠愣了下,表變幻,最終卻舒了口氣,抹了一把不知道幾天沒洗的臉,喜滋滋:“那就是還活著,很好,就沖著這點,弗阮,我敬你是條漢子!”

弗阮:“……”

他那失憶后的染就是被這麼一貨給拐騙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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