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漓正抬頭看他, 被周繹一把按住了腦袋，“睡會兒。”

秦漓便沒再，安安靜靜地躺在了他懷里。

彼此相擁眠。

周繹從怡安殿出來, 堵在心口的那郁氣, 到了此時，才終于平靜了下來。

**

怡安殿。

周繹走后，太上皇躺在那床上一直沒合過眼。

確定了皇上是周繹后, 他心頭已經松了大半。

在去南苑前, 也就只有一事未了。

太上皇起喚來了王公公, “王安，再去替我辦最后一件事。”

王公公弓腰道, “太上皇盡管吩咐。”

太上皇卻又良久沒開口, 王公公抬起頭, 疑地過去，便見太上皇臉極為痛苦地道, “文王，理了吧。”

王公公一驚, “太上皇......”

太上皇眼里帶著意, “留不得了。”

無論是哪點，文王都留不得了。

朱侯爺同朱鴛私通的那封信，已經是他心頭的一刺, 無論真假, 只要有半點可疑，他都得除。

且他還是朱鴛所出。

那日文王同他說的那番話, 倒是沒有說錯, 他這輩子做過的絕事還嗎, 又豈怕再多添一樁。

就算他不殺他, 周繹和韓家饒過他，他那子，又豈是個長命之人。

王公公半晌才道，“是。”

太上皇說完，又不忍心地道，“讓他走的利索些，別要他苦。”再如何說，那也是他捧在手心，真真切切疼了十幾年的兒子，他豈會不心疼。

王公公心頭也不是滋味，只點了點頭。

太上皇又道，“大皇子找到了沒？”

王公公搖頭，“已經找到了那宮的行蹤，暫時還未上面。”

太上皇眼睛一閉，“一并理掉。”

王公公倒是沒再驚訝，知道太上皇這回是狠了心，連文王都逃不過，更別提一個三歲多的孩子。

大皇子是周恒所生，留下來只會是個禍。

太上皇早就想好了。

就讓他手去除掉吧。

他這一雙手橫豎已經沾滿了鮮，無論是為了周繹，還是能為幽朝江山高貴的統。

這件事都該由他來做。

太上皇最后的這一番謀略，倒是像極了當初他替周恒所謀算的那般，想要他坐穩江山，就得先為他除去所有的威脅和后患。

如今只是反了過來。

曾經那喜歡的人了他心頭刺。

而曾經他不管不顧，極力打之人，如今卻了他無法彌補的憾。

**

等一切都代好了，太上皇突地就想出去走走。

王公公陪著他。

太上皇坐在攆橋上，將沿途的幾個宮殿都看了一遍。

紅墻琉璃瓦，威嚴依舊。

這里所有的一切，都曾是他機關算盡，費盡心，奪來的地盤。

可如今他老了。

該退了。

那攆橋圍著皇宮，繞了一個大圈，眼瞧著那日頭快要落西，王公公提醒了一句，“天不早了，太上皇子還未好，吹不得風。”

這皇宮占了大半個長安城，哪里能一時半會兒，就能瞧完。

太上皇卻沒應。

王公公正再開口，卻聽太上皇道，“去福寧殿看看。”

王公公愣在了那。

上回太上皇是什麼時候去過福寧殿，王公公已經記不起來了，但能確定太上皇那時還年輕，如此算起來，說也有十幾年了吧。

如今突然要進去。

王公公想了想，倒是能理解了。

邊的人，不斷地再生著變數，唯獨就只有這福寧殿沒變。

當年太上皇后嫁進宮中，第二年太上皇便登基，之后便許給了這福寧殿，一直到現在，太上皇后都沒挪過地。

太上皇倒是還認得這條路。

福寧殿門前的宮突地見那甬道里來了一頂攆橋，起初還以為是皇上，細看了幾回，卻又不像。

待走的近了，那宮才確定是太上皇，臉上閃過幾訝異后，不敢有半分耽擱，忙地進去稟報，“太上皇后，太上皇來了。”

太上皇后正坐在那看王嬤嬤煮茶。

聽到那宮的稟報，王嬤嬤也是一驚，抬頭便看向了太上皇后。

太上皇后的神卻極為平靜，只有王嬤嬤看出了眼里的諷刺，“來了就來了，有何大驚小怪。”

這時候，他不來才奇怪。

太上皇下了攆橋，王公公攙扶著他進去，福寧殿的草木擺設，還是二十幾年前的模樣，但對于太上皇來說，卻很陌生。

他總共進來的次數，一個掌都能數得清。

進去時，太上皇到底是知道辜負了他們母子太多，揣著幾分心虛。

本沒臉再來，可臨走之前，卻又沒忍住，還是想進來看一眼。

本以為太上皇后怎麼著也會酸上他幾句。

到了里頭，卻是瞧見了一張溫和的笑臉，“天都這麼晚了，太上皇子又不好，有什麼事喚一聲臣妾便是，何必跑一趟。”

太上皇神有幾分不自在，“剛好順路，便想進來看看。”

太上皇后并未在意。

待兩人進屋坐了下來，王公公和王嬤嬤才齊齊退下。

太上皇的目在殿掃了一圈后，便放在了太上皇后的上。

見其臉平靜，并無半點哀怨之，心頭突地一，那悔意又麻麻地竄了上來。

太上皇后卻沒看他，將桌上王嬤嬤剛煮好的一盞茶遞給了他，“這茶剛煮好，太上皇來的正巧。”

太上皇接過。

揭開那茶盞蓋兒，抿了一口，又緩緩地放在了木幾上，半晌才鼓足勇氣，回頭看著太上皇后，“這些年你苦了。”

太上皇后臉并無波瀾，轉自取了一盞茶，淺嘗了一口才道，“苦歸苦，好在熬過來了。”

太上皇見如此，便知也沒想再瞞著。

太上皇目閃了閃，終是道，“多謝你保住了繹兒。”

太上皇后也沒同他兜圈子，“倒不必同我言謝，那是我兒子，我不保他我保誰。”

太上皇沒再說話。

沉默了一陣。

太上皇又才道，“我已經同他說好，明日過后，我便去南苑，再也不手朝堂之事，那些年是我虧欠你們母子兩。”

太上皇轉過頭看著太上皇后道，“事到如今，我知道無論我再做什麼都無事于補，我倒也沒奢求你能原諒，只想在走之前，單獨來見你一面，雖說如今說什麼都晚了，但這聲抱歉，是我欠你的。”

太上皇后低頭抿了一口茶，沒說話。

太上皇見依舊平靜。

也不知為何，心頭突地就開始發燥，“當年若不是因為我疑心韓家，我也不會那般待你，如今我才明白過來，我對你有悔......”

太上皇后這才看著他。

太上皇被冰涼的眸子一盯，不但沒有住聲，反而是豁了出去，“當年朱鴛善用心計，回回都能握住你的把柄，我不得不懷疑你，正因為如此，我才漸漸地對你失，最初我也不是沒想過好好待你......”

太上皇后心口突地一陣翻涌。

又強了下去，打斷了他，“當年太上皇既然是懷了目的接近我，這麼多年過去了，就不該去后悔自己的決策，如今不是很好嗎，太上皇做上了你夢寐以求的皇位，我的兒子也當上了皇上，如論那過程如何，這結果我們總歸是滿意的。”

太上皇意外地看著。

太上皇后卻是將手里的茶盞一放，沒打算再同他說下去，“時候不早了，太上皇早些回去歇息，明日生辰，臣妾再過去怡安殿請安。”

太上皇見如此，也沒再多說。

他與那些年的恩怨，豈是一言兩語就能化解的。

太上皇起，“你也早點歇息。”

太上皇后點頭，“好。”

待王公公扶著太上皇一離開福寧殿，太上皇后終是沒有忍住，那果果臉上的神厭惡到了極點，“他就是來惡心我的。”

王嬤嬤趕替順了順背。

太上皇后又是一聲冷嗤，“壞事都讓他做絕了，他還想全而退，還想去南苑，他也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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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寶們二更來了。（今天有點卡，壽宴沒寫到，先寫了太上皇對太上皇后的懺悔，我們明天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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