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出來，空氣都靜默了一瞬。

蘇菱上輩子就想說這句話了，只是那時候不敢、不能，可以不說他，但是不能說一輩子都不會上他。

說完也有點后怕，但是不后悔。

秦驍的臉可怕的。

蘇菱不敢看他，良久他笑了一聲：“好得很，有骨氣。”然而那語調冷意重重，是個人都聽得出這絕不是夸獎。蘇菱想下車，然而秦驍已經鎖死了。

“你讓我下車，我不會和星辰解約的。”

他充耳未聞，啟了車子。蘇菱側過頭看他，秦驍臉上沒什麼表，眼睛看著前方，把車掉了個頭。

蘇菱可不認為秦驍是好心要送回去。

不知道那句話對這個男人的影響有多大，但是看他目前這個樣子，就知道不是什麼小事。

有點害怕：“秦驍？”

秦驍不理，他怕被氣得發瘋。

他算看明白了，一句話一個刀子，往他上捅的時候眼睛都不帶眨一下。只因為不他，不喜歡他，也不在意他。

然而最可笑的是，他是自己把心捧上去的，他就是瘋了，才會不羈活了二十八年以后，神經病一樣地上一個人。

那種難以自控的程度，讓他懷疑自己神出了問題，像被人下了毒。淺淺一個微笑，就能把他得神魂顛倒，他迷的一切，聲音，味道，，甚至是有在時空氣中那種荷爾蒙沸騰的覺。

脊髓麻，神魂戰栗。

很久以前他聽過一首荒誕的詩——眼睛為下著雨，心卻為打著傘，這就是。

那時他念高中，這是當時的同桌，一個眼鏡仔寫在日記上的，泰戈爾的一句詩。

眼鏡仔的日記被班上一個很混的人翻出來，然后那個人在教室里表夸張地念。

眼鏡仔臉漲得通紅，哄笑的人卻并沒有停止。

“這是暗的誰啊眼鏡仔，說出來大家幫你追唄。”

“是不是隔壁那個‘班花’胖妞？”

“哈哈哈很有文化啊。”

秦驍手兜里，慢悠悠走進來時，他們剛好念到這句話。

班上的人一看見他就噤了聲。

他那個時候混，但是看不上眼這群校園霸凌的玩意兒。那群人看見他進來，連忙把日記扔回了眼鏡仔桌子上，飛快跑了，生怕惹上秦驍。

眼鏡仔憤加，一個男生竟然哭了。

“讓開。”秦驍冷冷淡淡道。

眼鏡仔連忙給他讓位，秦驍從屜里把游戲機拿出來。出去時看到了還沒合上的日記本，那句話工工整整映他的眼睛。

他嗤笑了一聲。

寫這詩的人是瘋了吧，去他媽見鬼的。要是誰往他心窩子上一刀，他不弄死都算仁慈，還撐傘？

然而此刻他坐在車里，旁怯生生地看著他。

他記起年時輕蔑那句話的，才知道那個詩人沒瘋，瘋的是他。

在那樣清楚明白地表達過拒絕厭惡以后，他冷靜下來第一時間，竟然是想著策劃怎麼讓星辰那邊主解約。

心臟被挖了一大塊，腳下鮮匯聚，他還在念念不忘得到。

？被討厭的。

喂得飽他這樣得太久不知饜足的饕餮嗎？

他生平第一次生出幾分茫然，意灼燒了空氣，呼吸到肺里都是疼。偏偏他貪那點極小的可能，一點點微弱的甜，就夠困渡過一整個冬天。

可是他要怎麼辦呢？

他控制不了，忍不了用那種厭惡的目看他，也放不開。若笑一笑，他跋涉再遠，也想去到的邊。哪有什麼自尊可言？

他狠狠一砸方向盤，蘇菱拉安全帶。不至于在他開車的時候刺激他，可是不知道他要開去哪里，蘇菱很忐忑。

秦驍拐彎，車子在一個診所門口停下來。

診所建得很偏，門口綠植長得茂盛。

秦驍打開車門：“下車。”

蘇菱下來，抬頭去看那個診所，才發現這是一整棟大廈，大廈上面寫著“zoe診所”。

醫院、診所這種地方，往往令人聞而生怯。

看秦驍，男人瞳孔漆黑，抿盯著那幾個字不說話。

“我們來這里做什麼？”

他看向，似笑非笑：“看看我有病沒。”

雖然不明白他要做什麼，然而還是被這種怪異的氛圍弄得很不自然。

“這里是看什麼的呀？”

“進來。”他握住的手腕，拉著往里面走，蘇菱掙了掙，沒有掙開。

害怕了：“我不去，我又沒病。”

太能鬧騰，秦驍心里了邪火。永遠都在和他劃清界限，這回干脆直接跑星辰去了！要是他再晚點知道，戲都拍完了，都一大群了是吧？

“秦驍，放開。”

他笑了一下，單手解下自己的領帶，把手腕一捆，在背后打了個結。

男人和人天生的差距，用領帶這事秦驍以前也做過，只不過那是在床上，他玩的趣，然而這個時候他是快瘋了。

死了也不會上他。

想一次痛一次，他不知道是該恨還是更，不知道是對絕還是對自己絕。

他把手腕捆住：“不是很怕我嗎，今天讓你看看我有沒有病。”

蘇菱臉白了白，掙扎著不配合，狠狠踢了他一腳，他臉都不變，抱起人往里面走。

大廈里裝修很豪華，一點都不像私人診所的格調，反而裝修得像娛樂會所。

前臺本來昏昏睡，看見秦驍抱著蘇菱走進來的時候瞌睡都嚇醒了：“秦……秦？”

“左印呢？”

“在……在辦公室。”

前臺小姐忍不住好奇看他懷里抱了誰。

秦懷里那個姑娘不住掙扎，手被綁住，一口咬他肩膀上。

蘇菱恨煞了他，這一咬完全沒有留，討厭這種強迫，疼死他算了。

男人實，秦驍年時打架，工作后健，咬得牙酸，偏偏也倔，就不松口。

他全繃，臉不變。在電梯開了以后才冷笑道：“咬，再使勁一點，最好讓我留一輩子的疤。它在一天就提醒我想你一天。”

這種變態的話他也說得出口！

蘇菱憤松口，最怕就是他惦記。覺里一子腥氣，牙酸疼。電梯開了，秦驍把放下來，用拇指輕輕角，笑道：“好不好喝？”

瘋子！

他不給漱口的機會，把門推開，帶著蘇菱走進去。

椅子上的男人翹著在看八卦，一看外面的人門都不敲就進來，當下就皺了皺眉，一看見是秦驍反而樂了：“喲，這是什麼風，把秦吹來了。”

左印是真的樂，他和秦驍是高中校友，那時兩個人不打不相識，后來幾年都是一起混。

然而秦驍績墊底，他績卻頂尖，左印對學習還是上心的，不像秦驍那麼浪。

后來左印本科學心理學，又出國進修了幾年，前年才回國。

當年秦驍聽說他修心理學的時候，還嗤笑道：“治神病的？”

左印咬牙笑，懶得和文盲講道理：“但愿有一天你別我的客人。”

秦當年與他杯，浪得一：“做夢吧你。”

然而在幾年后，這個薄寡義的男人在他面前的沙發上坐下，滿臉冷漠道：“開始吧。”

左印快笑瘋了，畢竟幾年兄弟，他也不憋笑，就在辦公室哈哈大笑，笑得捶桌子。

秦驍冷著臉：“笑夠了就開始。”

蘇菱被秦驍按在一旁坐下，也明白了眼前這個是心理醫生。

這個男人和秦驍年紀看起來差不多大，戴著一副金眼鏡，辦公桌上還擺著一套茶，正在煮茶，滿室茶香。

咬，里那腥氣讓很難，但是教養又不許在這個地方吐出來。

左印笑夠了，眼角眼淚都笑出來了。

他平時看診的時候很正經，笑容也溫和，然而今天這個場面簡直……爽，這個笑話他可以笑二十年！

左印在蘇菱上打量了一圈。

說實話，這姑娘很。

比左印見過的任何人都好看，關鍵是被秦驍帶進來的。心理醫生觀察微，秦驍把人按坐在沙發上的時候，作惡狠狠，下手卻極輕，生怕碎了琉璃一樣。

秦驍進來第一件事就是給解后面的領帶，他領帶質地好，但那小人的手腕還是被磨紅了一圈。

左印好笑地看見，秦驍輕輕挲了下那個紅印子，心疼到眉頭皺得死。

想來不懂人為什麼這麼弱。

這可不得了，他認識秦驍時都才十五歲，秦從十五歲開始就活得簡單暴，兒不懂什麼憐香惜玉。

不說這些年秦在事業功上加持的魅力，當年那波小姑娘也是被他帥得不要不要的。

畢竟年懷春，總有一些妹子喜歡渾反骨的叛逆年，更何況秦驍那張臉還長得好。

可是左印從來沒看過這麼鮮活的秦驍，明明氣得快死，卻又著上去的樣子。

左印幾乎秒懂了他們的關系。

他拿出茶杯，慢悠悠倒了三杯茶，擺在他們面前，左印調笑著開口：“秦，這里是心理診所，‘心理’兩個字您認得嗎？我是庸醫，可治不來您肩膀上那個傷啊。”

左印目在秦驍左肩上看了一眼。

秦驍白襯衫沁出了跡。

左印嘖了一下，看著都他媽疼。也虧得是秦驍，才能面不改。

秦驍冷冷覷了左印一眼，他倒是沒有被打臉的自覺。秦驍能在十八歲就把他爸一半產搞到手，臉皮太薄可不行。

左印撐著下，“要不要先打個疫苗，我讓小陳去取，染了可不好。”

蘇菱原本強裝鎮定，然而這話說得面紅耳赤，明眼人都看得出那個傷口怎麼來的。心里懊惱，臉頰得通紅，畢竟咬人這種事，這輩子還是第一次做。咬得狠，秦驍肩膀紅了一小片。

左印挑眉，心道這麼個純寶貝秦驍從哪里找出來的？

他以前還以為秦驍喜歡那種無比張揚艷麗的人呢。

秦驍看了眼蘇菱：“不必。”他轉而又對左印說，“說點廢話，你到底開不開始？”

左印說：“開始啊，錢打我賬上。你這種份的貴客，記得打二十倍。”

他笑說完，又看了眼坐在旁邊不安怯的姑娘。

左印：“我說最后一句廢話啊，我問的問題比較骨，你確定要讓這位小姐旁聽？”

秦驍原本確定的，可是一想到左印以前和自己是一起混的。他偏過頭看蘇菱，許是學過舞蹈，坐下來雙手輕輕疊放在膝蓋上，背得筆直。

看起來特別乖。

而他和左印兩個人，翹著，氣質不羈，仿佛是兩個混社會的二流子。

秦驍：“……”

秦驍彎了彎：“去外面休息室等我一下行不行？”他問得客氣，蘇菱看著他，漉漉的眼睛仿佛會說話，一點都不想等，好討厭他的啊。

他截了的話，生怕再在他心上補幾刀，“不許跑，不然我晚上去學校找你。”

蘇菱睜大眼睛，似乎不能理解這世上為什麼會有人這麼無恥。

那個時候夕灑在落地窗，長發過肩，還留著先前萌得他心的發型，乎乎的模樣。白的臉頰，瑩潤的眼睛，不說話他似乎也能猜到在想什麼。

明明只是多看了兩眼，他卻控制不住心中的悸，眼神不自：“你等我一下的話，九點之前送你回去好不好？”

蘇菱起，推門出去。

捂住，第一件事就是要去漱口。

蘇菱出去了，左印說話就隨便了許多，笑道：“秦驍你倒是要點臉啊，聽你那語氣人家還只是個學生，你他媽要奔三了，老牛吃草慚愧不？”

“閉。”

“行行行。”左印出一支筆，轉而臉上就沒了方才的嬉笑，“你怎麼突然來咨詢心理問題了？你覺得哪里出了問題？”

“左印。”秦驍沉默片刻，最后輕輕笑開。

秦驍打算給他形容下那種病態的：“我看著的眼睛時，第一次覺得，時間會靜止。我想剖開膛，把心掏出來，用上面的把花染紅，做王冠給戴。”

什麼病？約莫是單單想一想，呼吸都要發疼了。